第八百一十八章 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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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停在客棧前,鄭員外出了轎廂,在車夫的攙扶下落在地上,回身伸出手:“陸姑娘,我來扶你。”
    陸詩柳道:“我自己可以。”輕飄飄下了馬車,鄭員外悻悻地放下了手。
    胡時真撩簾走了出來,看了鄭員外一眼,陸詩柳伸手將他胳膊攙住:“慢著些。”
    胡時真疼痛難當,但在鄭員外麵前強忍著不發出聲音,顫巍巍地下了馬,陸詩柳囑咐道:“看著路。”
    鄭員外稱讚道:“陸兄,你妹子細心得很,你們兄妹感情當真不錯。”
    胡時真一愣,臉色有些難看地點了點頭。
    陸詩柳抿嘴了嘴唇,但沒說什麽。
    客棧的大堂已空無一人,小二打著哈欠出來上門板,鄭員外迎上來,笑容可掬地道:“對不住,對不住,路上耽誤了時間。”
    小二不耐煩地道:“打烊了,您換家吧。”
    鄭員外攬住他的胳膊:“瞧您這話說的,這四周荒山野嶺的不見人煙,你讓我去哪裏住,我也是咱們客棧的老主顧了,行個方便?”
    小二緊皺眉頭,鄭員外仍是笑臉相迎:“不住也行,你們掌櫃的在嗎,我跟他老相識了,打個招呼便走。”
    “打什麽招呼,”小二氣道:“讓他知道我將客人往外趕嗎?行了行了,進來吧。”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當先走去。
    鄭員外笑容收斂,在自己的袖子上嫌棄地撣了撣,跟在他身後走向客棧。
    胡時真和陸詩柳坐在空無一人的大堂中,灶房早已熄了火,兩人饑腸轆轆,但都忍著沒說出口,鄭員外笑道:“趕了那麽久的路,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兩位想必也餓了吧,等著我的。”
    隻見他和小二在遠處嘀嘀咕咕,不知說了什麽,那小二歡天喜地地去了,陸詩柳好奇道:“你與他說了什麽?”
    鄭員外得意洋洋地道:“沒有人會嫌錢掙得少,我答應多付他一兩銀子,他不得屁顛屁顛地忙活。”
    果然小二比方才殷勤地多,給添了一壺新茶,不多時端了菜上來,卻是兩涼兩熱一湯,陸詩柳不好意思地道:“讓您破費了。”
    “不算什麽,”鄭員外矜持地擺擺手道:“最重要的是陸姑娘不能受了委屈,”提起筷子給陸詩柳碗中夾菜:“快,趁熱吃,嚐嚐可不可口?”
    陸詩柳連忙道謝,嚐了一口:“不錯。”
    鄭員外喜笑顏開:“他們家的湯做得也不錯,我幫你盛一碗。”
    胡時真麵無表情地看著,眼中蘊含怒火,忽地將筷子拍在桌上,鄭員外嚇了一跳:“陸兄,你這是怎麽了?”
    陸詩柳也詫異地看著他。
    胡時真擠出僵硬的笑容:“許是待在馬車裏久了,頭有些暈,我出去透透氣。”說罷看也不看兩人,一瘸一拐地向外走,陸詩柳連忙站起身追了上來:“我扶你。”
    胡時真伸手攔道,看著眼前美貌的女子,心中泛酸,輕聲道:“不必,你陪著鄭員外好生吃飯吧,我不打擾你們二人。”
    陸詩柳怔在當場。
    胡時真仿佛聽到心碎的聲音,他扭過頭蹣跚著出了門,鄭員外招呼陸詩柳:“陸姑娘,再不吃飯可就涼了。”
    陸詩柳坐回到位子上,眼睛看著門口的方向,鄭員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陸兄沒事吧?”
    陸詩柳回過神:“他沒事。”
    “唔...我看他心緒不佳。”鄭員外撫著下巴道。
    陸詩柳心頭無名火起,更有不知哪裏來的委屈,但她慣會逢場作戲,笑道:“不妨事,他這人有些古怪,腦筋...”手指在太陽穴一轉,搖了搖頭。
    鄭員外嚇了一跳:“有病啊?那得治。”
    陸詩柳狠狠地道:“是得治!”
    胡時真離得不遠,將兩人對話全聽在耳中,心中湧起一陣淒苦,轉而向東,走得更遠了。
    這客棧背靠青山,麵前是官道,坐北朝南,前店後院,修得極為方正,胡時真繞著院牆不覺來到後院,屁股上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讓他不得不尋個坐處,借著氣死風燈的光亮,一眼看到了鄭員外的馬車,他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
    “誰?!”黑夜中冒出個人影。
    “媽呀!”胡時真嚇得一跤跌坐在地,那人也被嚇了一跳,快步走上前,胡時真看清來人,正是那車夫,氣道:“你躲在這兒,想嚇死我嗎?”
    那車夫嘴中鼓鼓囊囊,將胡時真攙了起來:“對不住,對不住。”將他扶在馬車上坐了。
    胡時真好奇地看著他從懷中拿出個硬麵餑餑:“你就吃這個?”
    車夫憨憨一笑道:“鄭員外可沒留咱的飯,您要吃嗎?”揚了揚手中的餑餑。
    “吃!”胡時真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車夫掰了半塊遞給了他,胡時真咬得虎虎生氣,車夫道:“搞不懂您,放著熱菜熱湯不吃,跟我在這兒受罪,圖啥呢?”
    胡時真道:“我倒覺得你這餑餑更美味。”
    車夫瞪大了眼睛看著胡時真,胡時真轉了轉眼珠:“你家主人為人如何?”
    “你誤會了,我是車馬行的夥計,這位鄭員外雇的我。”車夫笑了笑道:“不過說到這位鄭員外,在我們十八裏店遠近聞名,人家是出了名的大財主。”
    胡時真狠狠地道:“是,有錢了不起。”
    車夫瞥了他一眼道:“我看出鄭員外對你家妹子有意。”
    胡時真悶悶地道:“這位鄭員外財大氣粗,若是他有意,恐怕沒有哪個女子不情願的吧。”
    車夫欲言又止,胡時真泄氣道:“怎麽,你也覺得我該成全兩人?”
    車夫訕笑著,半晌後忍不住道:“我見你兩人是外地人才說的,可千萬別輕易把妹子許配給他。”
    “嗯?”胡時真皺起眉頭:“你什麽意思?”
    車夫咧了咧嘴:“這鄭員外財運廣通,但是女人這方麵嘛...”
    胡時真見他麵色有異,不禁心中一動:“你快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車夫道:“鄭員外愛好女色,家中有五、六名小妾...”
    胡時真搖搖頭:“不對吧,他說隻有一名小妾來著。”
    “都死了,”車夫道:“不是出外遇到強人,便是遊玩時溺死在水中,反正都不是好死的,所以一度有傳言說這位鄭員外克妻,命中無女,年輕人,你若是真為了妹子著想,就別把她往火坑裏推了,嗯?你在聽嗎?”
    再看胡時真兩眼望天,人已經聽得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