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是否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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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振海豪爽的性格,不僅僅體現在平日為人處世中,也體現在了酒場之上。喝起酒來相當豪爽,兩人推杯換盞間,蕭晨都是感覺有些跟不上節奏。
    現在這個時候,蕭晨似乎看起來,比劉振海要喝的上頭些。
    “你小子……能喝是能喝,但看這樣,就不是平日經常喝酒的人吧?”
    酒過三巡,劉振海直接脫得隻剩一件背心,眼神也隱隱顯得有些迷茫。
    聽著蕭晨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抱怨感慨,劉振海略一沉默,沙啞著嗓子開口問道:
    “老哥哥知道,你這個職業性質,很多事情我都是不該過問的……”
    “但我還是想問,你這是出什麽事,還是遇到什麽困難了?”
    “如果有的話,挑能說的說。都不能說,老哥也不多問!”
    “呼……”
    蕭晨深呼吸一下,吐出一大口酒氣,撓了撓頭皮,似乎半晌才組織好語言和思路:
    “其實……也沒啥,就是……就是最近一些經曆,然我產生了很多目前難以理解的疑問……”
    “硬要說也沒個頭……嗯,這麽說吧。劉哥你執法、調查的時候,進行一些手段和操作,有沒有偏離執法局規章……甚至說,偏離社會公認層麵的道德和法律的時候。”
    蕭晨這個問題,讓劉振海也是不由得一愣。
    因為這個問題,超出了劉振海的預料。
    半晌,他才抿了抿有些發幹的嘴巴,聲音壓得有些低沉:
    “這……我隻能說,手幹淨的話,很多責任,我是沒辦法擔負或完成的。”
    看似答非所問,實際上一定程度上,是回答了蕭晨的疑問。
    “這算是事情的果,其實我已經不糾結這件事了。”
    蕭晨抿了口酒,頓了頓:
    “我更想知道……你對於這種情況,是怎麽看待的?是否會有負擔,是否會良心有愧。”
    “負擔嗎?你這個問題,感覺像是菜鳥的問題。”
    劉振海撐起一條胳膊,有些奇怪地看向蕭晨:
    “老實說……在我的職業生涯中,除了極個別剛剛入職沒多久的年輕後輩,不會有人產生類似的疑問。”
    “在我們這一行,跟道德、法律這些東西離得太近,當然就容易模糊。”
    “但就我所知……即便是相對穩定、安全的舊文明時代,執法和作戰,都很難在這方麵做到精準和清明。”
    “更不要說現在,這是一個什麽時代?”
    “雖然已經製定了一定規則,但且不說外部一直存在的變異獸壓力,單說大夏人類內部,覺醒者的存在,就足以依靠個人的力量,擊潰諸多所謂的規則平衡。”
    “在這種情況下,循規蹈矩,謹遵道德與法律,又如何能做到跟這些力量對抗,去真正維護和證明公理與正義呢?”
    說到這裏,劉振海略微低下頭,頓了頓:
    “當然,我說這些,並不是為了開脫或是洗脫……”
    “我在越界的同時,也會對自己的行為性質,有著非常明確的認知。”
    “但在我看來……”
    “在這個世代下,時刻維護著公理與正義的人,為了族群生存拚殺的人,也要時刻保持著擔負罪孽的覺悟。”
    “但凡使用力量,必然會有罪孽隨之產生。隻是形式不同。甚至在你可能當時認知不到的時候,這種罪孽,已經悄然滋生。”
    “這種情況下,我們隻能盡己所能,堅定己心,明徹本心,不為罪惡而罪惡,不因殺戮而殺戮……”
    “能做到這一點,我覺得也是夠了。”
    劉振海看了眼蕭晨,似乎覺得自己剛剛表述有些過頭,不由得撓撓頭:
    “那個……我最開始說的話,可能不太恰當。”
    “你跟我所處的位置,麵對的東西,自然不盡相同。看到的、接觸到的壓力與危險,以及可能認知到的越界之舉,跟我所遭遇的,也並不是一個概念。”
    “這樣的情況……我也給不出什麽正確答案。”
    “以我而言,可能還是要真正審問自己的本心,一論對錯是非,才能通達暢快。”
    “但也要清楚……當下整個大夏,處在一個怎樣的時代與環境之下。”
    “我想……可能需要我們去克服和忍耐很多事情,才能真正讓大夏成為舊文明所說的所謂烏托邦。可以真正以公理和正義,完美規束所有不正之人、不法之行。”
    蕭晨聞言,良久未答,半晌才長出一口氣:
    “壓力還是很大啊……不過劉哥你的想法,還是和我的想法非常接近。”
    在接觸、認知了如此之多大夏明裏暗裏存在的危險與壓力之後,蕭晨還是很難說認同諸如鍾司令、石國鈞等人的行為舉措。
    這些人,在蕭晨看來,絕對稱得上一心為公,心懷天下。
    但在這些人眼裏,所做的取舍又實在過於果斷和冷漠,甚至近乎殘忍了。
    所以到頭來,還是他重複無數次的念頭:
    變強。
    若不能順從心意,就靠自己的力量改變一切就好。
    “想法接近嗎?”
    就在蕭晨堅定這個念頭的時候,卻聽劉振海的話音中,帶上了一抹古怪的意味。
    “劉哥,你想說什麽?”
    原本眼神還有些渾濁的蕭晨,在眼底閃過了一抹淩厲的鋒芒。
    不過這一抹鋒芒,轉瞬即逝,並沒有顯露出什麽端倪。
    劉振海略微沉默了下,終於歎息道:
    “蕭晨……你問我是否有良心有愧的時候。你呢?”
    “可能對於原本在最底層的貧民區掙紮的你和你妹妹來說,良心,實在是很很奢侈的事情。”
    “那麽在這之後呢?”
    蕭晨眼神微微凝聚,剛想說些什麽,卻又被劉振海打斷道:
    “其實……到現在為止,也沒什麽糾結這些的必要性了。”
    “我隻是希望……你現在能認真麵對這個問題,不要將來愧疚,或是後悔。”
    劉振海似乎有些不勝酒力,話語說道最後,都近乎夢囈,但落在蕭晨的耳中,卻是字字如落雷。
    劉振海在說什麽?
    他想表達什麽?
    更重要的是……
    他到底都知道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