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島源司回到家裏吃了母親留下的便飯，上了二樓睡覺。
    春乏秋困是現狀，但今天的霧島源司卻一點困意都沒有，將自己扔進床上，閉上眼睛仍是及川徹的大力跳發，身體裏的肌肉隱隱戰栗，不斷叫囂著嚐試，仿佛在說，那些動作自己也能做到。
    當然，肌肉是不會說話的。
    一切都是自己的勝負欲在叫囂。
    ……四百二十九次跳發，那一次真的很完美。
    霧島源司徹底睡不著了，從抽屜裏拿出畫板，靠在床頭。他學過繪畫，對人體的肌肉和運動很熟悉。
    他的腦海裏像是不斷重映的播放機，他想將腦子裏的及川徹五百次跳發繪製下來了，並分析每一個細節和肌肉的運動。
    不知道畫了多久，聽見窗外一陣窸窣的聲音，他翻身下床，打開窗戶，就看見及川徹站在及川樹的樹杈上，顯然是準備來喊自己。
    “可惡，你居然醒了，惡作劇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你是小學生嗎？”
    及川徹沒有接話，而是晃了晃手機，得意道：“誰說及川大人叫不來人來著？”
    換好運動服霧島源司下樓，就看見院子外麵站著三個穿著初中運動校服的孩子，其中兩個圓頭圓腦，另一個頭發十分張揚像韭菜。
    看到霧島源司過來，齊刷刷鞠躬。
    “前輩好。”
    “怎麽樣，我的後輩們可愛吧！”及川徹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介紹道：“這是金田一，這是國見，這是……小飛雄誰讓你來的啊啊？”
    聽到熟悉的名字，霧島源司看向那個腦袋格外圓，個子最矮的少年。他撅了噘嘴，有些不爽地說道：“及川前輩好！（鞠躬）不是您在群裏說，誰想來打排球，接受及川前輩的獨家指導嗎？”
    青葉城西過幾天要和伊達工業等宮城‘白鳥澤聯盟’學校合宿，開學之前還有一場縣級高中排球體育賽要打，教練交代這段時間不要私下訓練受傷，及川徹因此被同隊青葉城西全員拒絕。
    他花了一中午時間，在手機裏翻出很早以前北一排球部，某個學長帶學弟的活動留下的幾人聯係line群，發現群裏罕見的沒有岩泉一，就立刻在群裏吼了一聲，完全沒注意到群裏還有影山飛雄。
    “我沒叫你！”及川徹冷漠道：“這裏隻需要兩個人，所以小飛雄趕緊……國見不許走！”
    那位叫國見英的少年頗感遺憾地放下了手。
    “好差勁的前輩。”
    “小源司至少站我這邊啊！”
    “霧島源司。”霧島源司也衝他們鞠了一躬，“剛從外地轉學過來，開學會在青葉城西念一年級。”
    “您好！”x3
    影山飛雄——這個位列及川徹最討厭排行榜第二名的‘前輩’，霧島源司原以為會是屬於及川徹的什麽jump運動番主角特有的宿敵模版，結果隻是一個有點愣的小男孩。
    一路上被及川徹多次言語刺激，仍死賴著不走，走在隊伍的最末尾，連那個發型張揚的名為金田一的少年都對他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幾人來到體育館，霧島源司就主動找好自己的位置，雙手插兜麵無表情地看他們表演。
    及川徹示意影山飛雄也站到霧島源司的身邊，“討厭鬼和不會打球的笨蛋就好好看著及川大人和他弟子們的精彩表現吧。”
    影山飛雄並沒有因為及川徹的話沮喪，甚至有些榮幸地跑到了霧島源司的身邊，他原本呆呆的臉因為看到及川徹拿球而泛起紅潤，睜大的眼睛裏閃爍著興奮。
    “這麽開心？”霧島源司難得搭話。
    “嗯！好久沒有這麽近距離看過及川前輩傳球了！”影山飛雄高興地說道：“而且及川前輩還允許我觀看。”
    “你之前連看都不允許嗎？”
    “對，會被及川前輩捉弄的。”
    “……這家夥真小氣。”
    “嗯，所以我每次都是偷看。”
    “你也挺……執著的。”
    及川徹讓金田一在對麵發球，國見接一傳，又在原本攻手的位置放了一個塑料瓶。
    金田一標準的普通發球，國見下手接球，他接得一般，甚至有點勉強。但球飛到及川徹手中時，被他魔術般的調整角度，一個背傳，穩穩地砸在了塑料瓶上。
    及川徹很滿意，馬上看向霧島源司，衝他笑笑，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影山飛雄，瞬間沉下了臉，變臉速度極快，簡直師從川劇變臉。
    國見英的接球能力非常一般，時常接飛，但都被及川徹巧妙調整角度，穩穩地擊中了瓶子。
    啊果然，今天的手感超一流呢……及川徹心裏暗爽。
    及川徹又嚐試了幾十個不同高度的托球，落點都十分精準。
    “及川前輩，可以休息嗎？”國見英舉起手，“好累。”
    “才接了不到五十個球吧……”及川徹瞪著心虛的國見，但接球確實是最消耗體力的位置。及川徹把目光放在了霧島源司身上。
    “不會打球。”霧島源司若無其事地看向體育館的天花板，還沒等及川徹開口就先回答了。及川又把目光放到了興奮的影山飛雄。
    如果不是這次手感真不錯，趁現在多練練真不想和小飛雄打球……及川徹抬著下巴對影山飛雄使了個眼色。
    影山飛雄興奮到柔順的頭發都微微炸開。
    “好好表現。”霧島源司笑著對影山飛雄說道。
    “是，前輩！”
    影山代替國見位置，輕鬆接到了金田一的球，傳出漂亮的一傳，及川徹感受到標準的傳球，頓時毛骨悚然。
    “好惡心。”及川徹一個手抖，托偏了。
    “都怪小飛雄，給我站到對麵去，我們是敵人！”及川徹生氣地說道。
    “哦！是！”影山飛雄似乎完全沒感受到及川徹討厭他，更興奮地和金田一交換了位置。
    他將球握在手中，忍不住露出笑容，球在手中旋轉了幾圈，看著球網對麵的及川徹，深吸一口氣——
    跳發？霧島源司眼前一亮。
    影山飛雄的動作與及川徹別無二致，向前邁出2步後拋出高球——
    高了。霧島源司判斷。
    果然，影山飛雄騰躍而起，指尖擦過還在上升的排球底部。半空中的影山飛雄心中暗道不妙，然後僵硬地落了下來。
    排球飛過最高點，穩穩砸在了影山飛雄的頭頂。
    “痛。”
    “噗嗤”國見英和及川徹同時笑出聲。
    “多麽精彩的高拋球啊。”及川徹小聲嘲笑道。
    影山瞬間漲紅了臉。
    “噗，影山真是個笨蛋。”國見英在霧島源司身邊小聲嘲笑，收獲了霧島的矚目，他連忙收斂神態，然後用眼神偷瞟了眼霧島，發現霧島還在看他，於是心虛地辯白：
    “那家……影、影山同學平時就這樣啊，就是喜歡把力氣浪費在一些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上。”
    “初中生沒法打出跳發球嗎？”
    “至少從體格上來說，還是差很多吧……這是教練說的。”國見英說道：“如果一直打球，遲早會會的吧，而且跳發就在實戰運用中的成功率也沒有比跳飄高多少，而且普通發球更穩吧？可是影山這家……剛小學畢業就在糾纏及川前輩教他跳發球了，一個小學生怎麽能會？”
    “而且他這麽努力，不也沒成功嗎？”國見英皺眉說道：“把力氣浪費在這些事情上，不如練習些力所能及的。”
    隨著國見英的話語落下，影山還在嚐試跳發球，不是掛網就是拋高。
    “小飛雄比我想象中的還沒用。”
    “影山……”金田一擔心道：“你就普通地發過來吧……”然後又高情商的補充了一句，“你跳發的話，我也接不住跳發的。”
    影山飛雄拿著球有點猶豫。他低頭望向球，即使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也神色正常，唯一苦惱的是自己總是不得要領。
    如果能再看一次及川前輩發球就好了。
    “你擊球的感覺不對。”
    影山飛雄下意識地抬頭望向聲音的來源——霧島源司正關注著他。
    是擊球的動作嗎……影山飛雄的手腕動了動，他確實沒有注意到這點，他一直認為跳發球的關鍵其實拋球和起跳。
    “並不是固定的將球拋到指定的地方。拋球就拋到你覺得追不上的地方，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追上它。手腕放鬆些，再來一次吧。”霧島源司思索著——這孩子每次拋球都十分精準，像是照搬及川徹拋球的高度。
    見影山飛雄猶豫，霧島源司又一次補充道：“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