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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我盯著下麵的血池，想不到人間推崇的寶物人參果竟然滋養在這種地方。
    “那株人參果樹本來就是一個幌子罷了，貧道修煉悟法這麽多年，豈會拘泥於此？貧道要煉的是改換造化的至聖之法……”
    “西天群佛，上界眾神，他們都有庇佑之力，貧道雖然超脫但為何不能再進一步？”
    “就算沒有你這鬧天宮的猴子，三界格局也得變一變了，要知道縱然仙人亦是規矩下的芻狗罷了……”
    鎮元子平靜的對我講述，隨後看向了旁邊的兩個人。
    “金蟬子，十世修行成真身，佛門寶貝。”
    “這頭豬，身上掛著天庭神格，雖然投胎破性，良緣不合，但終歸是傳道之軀。”
    “再加上你，孫悟空，天地精華，靈明石猴，如此一來便是成了……真圓滿！”
    鎮元子提著拂塵緩步向我走來。
    旁邊的唐僧微微恢複了一些意識，他看向我這邊，一向無情無欲的臉上多了幾分悲憫。
    “悟空……”
    雖然是一聲有氣無力的呼喊，我還是聽到了。
    “沒事的，師傅。”
    看著近在咫尺的鎮元子，我嘿嘿一笑，此刻我已經料到這家夥要做什麽了。
    我那些個兄弟被捆綁在樹上，肉身做了養料，成為人參果樹的一部分，其實就是為這下方的血池供能。
    血池之中的妖物殘骸想必也是在北俱蘆洲抓來的生靈。
    雖然都被煉化，但他們的元神無處可去。
    鎮元子要的隻是妖物身軀為基，配合人參果果實，凝聚成最終所求之物。
    早在剛剛我就已然看到了這纏繞在周圍散落的元神，個個身形縹緲，神態空洞無知，都因無處可去而滯留於此。
    這就是為何乾坤地盤一開，我便能感受到那股寒涼之意的原因。
    成百上千滿是陰氣的孤魂，怎麽可能不冷？
    那鎮元子隻是手中拂塵敲擊在我的額頭上，瞬間便將我魂魄拔出。
    這一刻我基本上就算是死了。
    因為不是我主動離魂，而是被迫出竅，現在肉身失去支撐之後直接癱軟了下去。
    我一身靈體站在旁邊，隻能看到唐僧張著嘴呼喊，但卻沒有任何聲音。
    空蕩無所依，回望肉身，熟悉且陌生……
    上一次這麽身不由己還是剛當上美猴王的時候，因為陽壽盡了，而被勾去陰曹地府的事。
    鎮元子來到一旁和那兩個寄生存活的道童交代了一下。
    我猜大概意思是讓他們在這裏盯著我的肉身。
    等到我那個鋼筋鐵骨的軀體被他的道術煉化之後再拋入血池裏麵，如此一來才算是圓滿。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肉身，確實已經開始有了蠶食和消磨的跡象。
    真是荒唐，剛剛起行就落得個如此下場。
    不過此刻我思緒倒是清醒了許多……
    “鎮元子，你錯就錯在沒把俺老孫幹到神魂俱滅。”
    我緩緩的向外走去。
    比起周圍的妖物，我的元神還是比較強大的。
    五百年前那數不勝數的蟠桃和海量仙丹可不是白吃的，諸多福澤再加上我天生命格，孕養一道強悍的元神自然不是問題。
    還記得係統之前跟我說過，天庭地府均有變數，不可輕易離魂。
    現在我是被迫離魂，肉身也在五莊觀中。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的肉身反倒很安全。
    就算詭異之力已經影響到了這位鎮元大仙，但至少其他的詭異無法再靠近此處了。
    “既然這樣，那俺正好借此機會去一趟地府。”
    其一是為還魂歸來，這事我不是第一次幹了。
    其二是為看看地府究竟怎麽了？
    如果真的是詭異影響，那麽冥界又會變成什麽樣子？
    打定主意後我開始思考如何過去。
    按理來說尋常生靈死後會被勾魂使者帶走。
    超脫強者可以自行離體，然後去陰司銷賬，之後該輪回輪回，該轉世轉世，大不了就地任職。
    我現在想要直接下陰曹地府是不太可能了。
    肉身還在掌控的時候倒是可以，能夠借助法力開辟陰陽通道，去往冥界。
    現在隻剩一道元神就隻能用最笨的辦法了。
    走著去！
    雖然是這麽說，但元神趕路還是方便多了，速度效率均是遠超肉身的。
    這世上去往冥界的地方很多……
    人間的酆都城，西方世界的浮塵海，還有很多地方，不過我暫時都去不了。
    現在離我最近的應該是東海桃都山。
    也就是神荼鬱壘鎮守的鬼界之門，通過那裏照樣可以進入鬼門關，而且好在相距不遠。
    我魂出五莊觀，向著東海飛馳而去。
    脫離肉身之後整體感覺輕盈了許多，但這種無所依無所靠的感覺還是太過於沒有安全感了。
    隻是用了不到幾個時辰，我就已經趕到了東海之上。
    按照正常的軌跡來看，順海流行歸墟，月虧之下鬼山去，隻要在大海之中找到月夜之下最大的洪流漩渦就能見到那座桃都山了。
    天色將晚，我懸停在海上。
    周圍風聲應該很大，但我什麽都感受不到。
    很快，天色暗了下來，一道火燭出了東海海麵，隨後倒影從上而下降臨，黑壓壓一片。
    我再抬起頭，目之所及就是要找的那座山了。
    山勢不高，上麵有一棵綿延三千裏的大桃樹。
    順勢而上，沿途看到的都是枯敗之後的草木。
    看上去這裏也遭受到了一定的影響，隻是不知道今日能否順利過關。
    來到鬼門不遠處，我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這段時間以來見識了不少樹，梨山老母的枯敗梨樹，五莊觀的人參果樹……但眼前桃樹之景還是刷新了我的認知。
    三千裏綿延開來的巨大桃樹此刻就像是一株倒懸於陰陽之間的魔物似的。
    半邊桃花繁茂，半邊枯枝禿椏，生死茫茫。
    零落的桃花飄滿下麵山頭，璀璨中帶著悲戚。
    桃樹中間那隻金雞已死，隻剩下巨大的雞頭被插在樹冠之上，嘴巴張大，淌血而下……
    樹下靠坐著的正是麵目全非，已經被啃咬的千瘡百孔的神荼和鬱壘兩位門將。
    此刻他們意識不清，就這樣沐浴在雞血之中。
    我見狀也是心神搖曳，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這樣一來可以直接進去了，但眼見兩位執刑神君都是如此，我不敢想象另一邊的冥界已經成了一副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