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沈離要平平安安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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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亭禦在暗處翻了個白眼,又是這幾個惡心的死老頭。
二長老進來竟然笑眯眯的,沈亭禦就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鮫人啊,我聽說鮫人的尾巴更怕疼啊。是這樣嗎,你說說呢?”二長老挑著破曉的下巴,陰鷙的眼神幾乎將他透穿。
破曉神色未動,僅僅眨了一下眼睛。
二長老鬆了手,轉身往後走,厲聲道,“扒了他的衣服!”
“做個人吧!要不要臉啊!扒衣服都整上了!”沈亭禦都看不下去了,直著身子朝二長老吼。
二長老被聲音吸引,提步往角落走去,一聲冷哼,“倒是忘了你了!”
“沈亭禦!”破曉驀地一聲低喝。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他吸引,包括要對沈亭禦動手的二長老。
沈亭禦被綁在身後的手捏著靈力,“嗯?”
“閉眼。”破曉聲音低沉又不可抗拒。
本就是衝著他來的。
也不能讓沈亭禦被發現解了靈氣。
二長老也不衝沈亭禦去了,“你這鮫人還挺識相。”
沈亭禦心情實在複雜,在關鍵時刻被破曉救下。
他想了想他的處境,又聽話的閉上了眼。
他大概知道師姐喜歡這個鮫人什麽了。
破曉平靜地睜著眼,看著靈力揮過來。
他已經破破爛爛的衣服就化為了烏有。
地牢裏陰暗潮濕的空氣接觸他裸露的皮膚的刹那,破曉隻感覺到了一陣直襲大腦的惡寒。
鮫人是不畏寒的,尤其不畏與水有關的寒冷。
他不知為何,就覺得猛地潑到他腿上來的那一桶水,比冰還刺骨。
他的雙腿已經在變尾巴了。
一屋子的人在等著他的尾巴出來。
萬籟俱寂間,沈亭禦睜開了眼。
時間仿佛靜止了幾瞬,大腦一片空白。
他第一次見鮫人的尾巴。
破曉剛剛還是雙腿的樣子,腰以下長出了一條漂亮的魚尾。
整整齊齊排列的鱗片,清透純粹,在這陰暗到沒有一點陽光的地牢裏,甚至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像海水一樣蔚藍,明淨,如錦緞般閃著光輝,又像絲綢一般柔軟。
尾端的鰭耷拉到了地上,混合著地麵上的灰塵和血跡,瞬間就暗淡了許多。
因為接觸的水不夠多,破曉的尾巴無力地撲騰著,輕輕汲取著地上那摻著血的水漬。
沈亭禦扭著身子想起來,“給他點水啊,你們這些臭老頭。”
瞎嗎他們!
三長老又接過了折磨破曉的活兒。
他掏出袖中匕首,俯下身,刀尖在破曉冰藍的尾巴中間,緩緩落下。
破曉終是緩緩地闔上眼。
自尾巴傳來鑽心的疼痛,比之前那些刑罰深了百倍,他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
血液順著尾巴滑落,冰冷的刺痛像是千萬根細針紮進骨髓。
但他的尾巴吸收不到一絲水分了,在慢慢的變化著。
“拿水!”二長老淡淡開口。
為了防止他的尾巴再次變回來,長老們從外麵喊來了一桶水。
不大的木桶,三長老粗暴的抬起他的鰭,塞進了桶裏。
拿靈氣封住了。
二長老指尖輕抬,靈氣將他的尾巴也定在了牆上。
“畜生!”沈亭禦在角落狠狠地罵著。
沈亭禦真恨他不能一個人打這四個王八蛋啊。
要不然不用他師姐來,他就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
師姐啊,你快回來啊,全世界都趁你不在欺負破曉。
他們太過分了...
“鮫珠!”三長老又在破曉身上動了一刀。
破曉緊閉著眼,他痛的四肢痙攣,但是身體各處都被吊在牆上,又讓他無可奈何,動彈不得,虛虛地攥了攥拳頭,想減輕點痛苦。
三長老剛才那一刀都用了靈力了,見這都撬不開他的嘴。
將各個長老換了一遍。
破曉麵容煞白,額頭全是冷汗,尾巴上的傷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先是疼的都要燒起來了,後來尾巴上的傷越來越多,疼的他都麻木了。
他始終咬著牙,沒有吭聲,眼前一片漆黑,神智也漸漸模糊了。
沈亭禦一直叫著他,落在他耳朵裏的聲音越來越輕。
“你們差不多得了吧!給他弄死了你們要的東西怎麽辦。”沈亭禦真的忍不了了,直起身子朝還想再劃一刀的四長老怒吼。
他剛才拚命掐著手掌,幾次忍不住就要用恢複的靈力掀翻在破曉尾巴上動刀子的那幾個老頭。
破曉好像感覺到他要做什麽了,冷汗直冒,還偏頭朝他這邊看了一眼。
眼裏明明白白的不認可。
他打不過這四個人,單打獨鬥說不定可以。
更不要說他現在靈力隻恢複了幾成。
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來,破曉已經徹底暈過去了。
受了太多疼痛的腦袋垂向了一邊。
二長老帶頭拂袖而去。
等那幾個煩人的老頭走完了。
沈亭禦挪著身子,蹭到了破曉正下方。
“破曉...”
“破曉...”
“醒醒啊破曉...”
“別睡啊,醒醒,破曉...”
沈亭禦輕輕地叫著,一直未停。
順著他尾巴流下來的血液幾乎把那一桶水染成了血水。
他傷的太重了。
全身上下就隻有吊著的兩個手臂完好如初。
“破曉...”
破曉緩緩睜開了眼。
“沈亭禦...沈離走了多久了。”一句話破曉說的斷斷續續的,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走。
他沒有什麽時間觀念。
沈亭禦手上發狠,直接解開了自己的雙手。
“快一天了,天快亮了。”沈亭禦雙手伸向破曉的尾巴。
哆哆嗦嗦地竟想拿袖子給他擦一擦。
逗得破曉微微一笑,又扯到了痛處,吸了一口氣。
“我怎麽幫幫你啊......”沈亭禦目光都不忍放到他那慘不忍睹的尾巴上。
那尾巴已經失去了初見的光澤,狠狠地刺痛了他的眼。
破曉眼睛略略動了一下,“幫不了。”
他又變不來水。
沈亭禦偏著頭,眯著眼,攥著拳,一副不敢看的樣子,給他擦著還滴血的傷口。
破曉麵色蒼白,幾乎看不到一絲血色,眉眼輕翹,聲音極低,“沒事,還死不了。”
他那手足無措的樣子也跟沈離一樣一樣的。
沈離...
誒。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樣子。
沈離又得哭鼻子了。
“破曉!”沈亭禦瞪他。
破曉深吸了幾口氣,把那直擊大腦的疼痛壓了壓,接著逗沈亭禦,“我的血很多用的,你喝一口,你的傷就全好了,靈力也都回來了。”
沈亭禦聽著他這話,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半天才反應過來,“你都這樣了,你跟我說這個!破曉!就我師姐能治你是吧。”
聽到他提沈離,破曉又悶悶地笑了起來,笑了兩聲扯到了傷口,又斂了笑容。
“你師姐就是因為不要我的血,才要自己去找那個什麽蓮。”
破曉疼得腦子都轉不過來了,他很少忘事情的。
沈亭禦瞪了他一眼,“王八蛋才要呢,你讓師姐拿你的血,救師父,你不如殺了她。”
“你還真是她帶大的小孩啊,真了解她。”破曉勾著唇角,接著和他聊天。
沈亭禦也沒閑著,掌中靈力聚起,慢慢推向破曉慘烈的大尾巴,“她這麽跟你說的?”
“嗯啊。”破曉感受到一陣暖意逐漸注入他痛的幾乎麻木的尾巴,低頭看去。
“別浪費了,好不了的。”破曉不讚同地搖搖頭。
“我和師姐有點像,都是師父從外麵撿回來的孩子。師父帶我回來的時候,師姐明明沒比我大幾歲,比我矮,還沒我力氣大。兩個小孩子打架,我卻總是打不過她。你可能不知道,流浪過的小孩子性子都倔,小時候脾氣強的時候,師姐是一點點把我打服的。後來我第一次出任務,差點死外麵了,師姐一直跟在我後麵,把我救走了,還幹淨利落地幫我解決了我那次要打的妖怪。那時候師父就已經身體不太好了,整日要清修,師姐管著長門上上下下,全長門沒有一個不服她的。至於我和師姐,我們沒家啊,很多人都是家裏寵著長大的,我倆小時候流浪大的,我是真的把她當姐姐。”
沈亭禦一邊給他講,手上一邊給他輸靈力。
好不了起碼能少痛一會兒。
破曉認真地聽,沉默了許久,半晌喃喃道,“沈離,真的很好。”
沈亭禦也好奇了,“所以,你和我師姐怎麽認識的啊?”
破曉又笑了,沈離與人講的故事裏應該沒有他的視角,他就吸了幾口氣,慢慢悠悠地給沈亭禦講,“在不久前的一個早上,我跟海底很多生物打架,有鮫人,有其他的生物,理由和你們那幾個長老差不多吧。太多人打我一個了,我打輸了,實在打不過了,就往岸上飄了。鮫人全身都是寶,落在人手裏的鮫人甚至會比在海裏更慘。我當時一絲靈力都使不出了,就躺在海岸邊等死。沈離在海邊打海妖,坐在礁石上打坐。我躺在那裏,沈離穿著一身白衣,紅色的飄帶束著發,腰間也是火紅色長長的腰帶。風一吹,那火紅色就恰好在我的視線裏,一直飄揚著。昏了又醒,醒了又昏,每次睜眼都有那抹火紅色。就像是在跟我說,我還活著呢。想向那跳動的紅色再靠一靠,也撐著我每次睜眼再看看她。後來沈離下來了,我用了最後一點力氣抓了她的手腕,就昏了。再睜眼,躺著沈離的床,她給我輸著靈力。就是這麽認識的。”
說太多話了,破曉輕輕喘著氣,臉色更差了。
沈亭禦也看到了他越來越慘白的臉色,“你別說話了,師姐會來的,你要撐到師姐來。”
破曉垂著眼簾看著他,“沈離要平平安安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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