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的後背沁出了一層冷汗，“小蕊，你確定你沒記錯嗎？”
    “我確定。就算我記錯了刹車的事情，也不會記錯爸爸臨終前的交代。姐……我好害怕。”
    顧念強自鎮定下來，寬慰顧蕊：“小蕊，你別怕。這件事我會去查的。”
    掛了電話之後，顧念就再也睡不著了，一直睜著眼睛到天亮。
    五點多的時候，她就起床了，差不多剛準備好早飯，門鈴就響了。
    她去開門，發現站在門外的是個年輕男人，手裏還拎著醫藥箱。
    “你……”男人看見她時，明顯愣了一下，“你是顧念？”
    顧念並不認識眼前的男人，點頭道：“我是。請問您是？”
    “我是林右青。”
    顧念印象裏沒這個人。
    林右青道：“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林安冉是我妹妹。”
    他這麽一說，顧念就明白了。
    死對頭的哥哥。
    身後忽然傳來沈時焱的聲音，“還不進來，在門口囉嗦什麽？”
    顧念便側身，讓林右青進門，還給他拿了一雙一次性拖鞋。
    林右青看了她一眼，便抬腳往客廳去了。
    顧念則進了廚房。
    他是來給沈時焱看病的，眼睛卻不住的往廚房方向瞟。
    終於惹來沈時焱不滿，他“啪”的合上手裏的報紙，“看什麽？”
    林右青收回視線，眼中漂浮著不解：“顧念？她是顧庭昀的大女兒吧？”
    沈時焱皺著眉，“你認錯了。”
    林右青不置可否：“她在你這兒做什麽？”
    沈時焱還沒回答，顧念已經從廚房裏走出來，站在離沙發幾步開外，垂著頭道：“沈先生，早飯已經準備好了。”
    沈時焱發現，林右青的眼睛又黏到顧念身上去了。
    他瞥了顧念一眼，冷聲道：“滾出去站著。”
    顧念肩膀抖了抖，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問，回了聲是，就出去站著了。
    林右青眼底劃過不忍，道：“禍不及家人，何況顧庭昀已經死了……”
    “正是因為他死了，我總要找個人泄憤。”沈時焱不鹹不淡的盯著林右青，“怎麽？你心疼？”
    林右青失笑：“我隻是覺得，你這樣難為一個姑娘家，不太好。”
    “你過來替她？”
    林右青心中一凜，擺手道：“算了，當我沒說。”
    ——
    顧念在門口站著。
    晨起，山林間的霧氣很大，四周泛著一股寒氣。她出來時沒穿外衣，隻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這會兒鼻子都被凍紅了。
    身後的門打開，林右青走出來。
    顧念垂眸，假裝沒看見，也不想跟對方打招呼。
    可林右青卻在她麵前停下了腳步，遞過來一張淺灰色手帕。
    顧念瞧著手帕上的蘭草刺繡，愣了愣，抬頭看向他。
    林右青把手往前遞了遞，道：“擦擦鼻涕吧。”
    顧念一愣，抬手一摸，才發現她真的被凍出鼻涕來了。
    不擦還好，一擦，便像是打開水龍頭似的，有點止不住了。
    林右青還朝她伸著手，可顧念終究沒接，道：“謝謝，不過我不需要。”
    好意被拒，林右青也不惱，仍是淡笑著收回去，道：“時焱脾氣不好，你多擔待。”
    “林先生言重了，我隻是一個女傭。”顧念低垂著頭，低聲下氣的模樣，已經沒了往昔的意氣風發燦爛奪目。
    像一顆蒙了塵的珍珠，終究令人惋惜。
    林右青轉身走了。
    他剛走，客廳裏傳來碎瓷聲響。
    接著，風止出現在廊簷下，“顧小姐，先生叫你進去。”
    顧念進了屋子，就看見沈時焱靠坐在沙發上，麵色陰沉，腳邊是摔得四分五裂的瓷器。
    她默默地走上前，蹲在地上，拾起一塊一塊的碎瓷。
    才撿了兩塊，沈時焱忽然傾身，手指用力的抬起了她的下頜，一雙冰冷無溫的眼緊緊鎖著她的臉，“我喂不飽你麽？當著我的麵勾引男人？”
    顧念懵了幾秒，“我沒有……呃……”
    沈時焱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他很用力，顧念幾乎在他掌心裏窒息，但她沒有掙紮，隻是安靜的任由他掐。
    沈時焱望著她臉上的坦然，冷然一笑，忽的鬆開手。
    顧念重獲呼吸，大口大口的喘息，細嫩的脖頸間留下了一道鮮明的指印。
    沈時焱站著，整理了自己的袖口，如帝王般居高臨下睨著顧念：“這麽想勾引男人，好啊，我給你機會。”
    ——
    紅玫瑰會所，有錢人的銷金窟，榕城最紙醉金迷的場所。曾經的老板姓李，因不小心得罪了沈時焱，如今已經易主，改姓沈。並且自那以後，李家再沒出現過。
    今晚的紅玫瑰特別熱鬧，因為白天就放出消息，說有珍貴的競拍品，所以上流社會的紈絝們聞著味蜂擁而至。
    其中就包括了賀淩川。
    賀淩川被好友簇擁著進來，點名要二樓最貴的包廂。
    經理陪著笑臉道：“賀少爺，不好意思，一號雅間今晚不對外開放。您要不去旁邊的二號雅間呢？”
    賀淩川本來不怎麽在意的，一號雅間二號雅間都行，但是他沒開口，好友就嘰嘰喳喳的吵上了——
    “不是。什麽意思啊？一號雅間明明空著，憑什麽不對外開放啊？”
    “就是啊，看不起我們賀少啊？”
    “經理，我勸你少廢話，要是得罪了我們賀少，可有你好果子吃！”
    賀淩川一聽，也覺得經理瞧不起他。
    當即拿出銀行卡，甩在經理臉上，“少特麽廢話，老子今晚就要坐一號雅間，我看誰敢攔！”
    幾人不顧經理的規勸，直衝衝的衝著一號雅間就去了。
    雅間外麵沒人守著，但是門卻緊閉著。
    經理從後麵追上來，一把拉住賀淩川，道：“賀少，您真的不能進去，裏麵已經有人了，您……”
    賀淩川冷笑一聲，推開經理，道：“是麽？我倒要看看，誰敢跟我爭。”
    經理還要再攔，被幾個紈絝拉住了，順帶嘴也給堵上了。
    於是眼睜睜的看著賀淩川推門闖進去，其餘幾人嬉笑著，正要抬腳跟上，卻聽“砰”一聲，賀淩川整個人被彈飛出來，撞在後麵未進去的幾人身上，頓時像多米諾骨牌一般，呼啦啦倒下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