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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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雋這個問題一問出,電話裏一陣沉默。
彼時,加急處理完所有工作,正往機場趕去的顧銘夜捏著手中手機,薄唇微抿。
良久,他才回答了傅雋的問題:“顧家不會容得下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而且,她自尊心很強。”
所以,當年他才隱瞞了這件事。
並不是他對她用情至深非她不娶,那時,自己要迎娶她的事已經被老爺子宣揚了出去,整個顧家和上流圈子幾乎人盡皆知。
若是因為這個原因將婚約作廢,小姑娘恐怕受不了。
而且,在他向老爺子表態願意娶她的時候,就已經認定了她是自己的妻。
他了解過,這個病並不是不可治愈,私下給她請最好的醫生為她治療,也是他身為丈夫所應盡到的責任與義務。
而他之所以在協議上寫明不要孩子,隻是怕給她造成壓力。
況且這些年,他其實也有隔三差五創造機會,試探她身體康複情況,比如上次,那晚家裏隻有兩個套……他要了三次。
後來本以為她的嘔吐是因為有喜,誰知……竟讓她自己誤打誤撞發現了自己患病。
想到她現在執意要跟自己離婚,去奔赴初戀,顧銘夜微微垂下眼睫,那種心髒隱隱被勒住的感覺,再一次出現。
算了,尊重她的決定。
抿了下唇,顧銘夜對著手機那頭陷入沉默的傅雋道:
“以後不管她的身份發生什麽變化,你都不用管,也不用問,隻管為她好好看病。”
“身份發生變化?”傅雋聲音疑惑,“什麽變化?”
“現在少打聽,做好分內事。我要登機了,掛了。”說完,顧銘夜便直接掐斷了電話。
沒多久,一架私人飛機從機場起飛,目的地為廣城。
顧家——摘星庭墅。
秦沁早早就將傅雋開的藥給熬上了。
她謹記著從診所離開時傅雋的叮囑——少熬夜,保持心情愉悅,經常鍛煉身體。
所以她囑咐完劉媽幫自己照看著燃氣灶上的藥之後,就換上了瑜伽服,去了頂樓露台,戴上耳機,播放純音樂,開始鍛煉。
“摘星庭墅”坐落在廣城東郊的“迎仙山”半山腰,“迎仙山”又是廣城出了名的休養聖地。風景秀美,依山傍水,被譽為天然氧吧。
本來是絕佳的練瑜伽環境,平常很容易就能讓秦沁靜下心來。
但秦沁今天卻怎麽都靜不下心,在做站立拉伸的時候分了心,腳踝一扭猝不及防崴了一下,身子慣性向一旁一歪,眼看就要摔倒。
就在這時!她卻被一個結實有力的手臂一托!跌進了熟悉且帶有鬆香味道的懷裏。
秦沁一個抬眼,便看到從天而降的顧銘夜。
耳機裏,還在響著純淨的女聲吟唱,唯美動聽。
眼前是男人精雕細琢的眉眼,俊美有型。
四目相對。
這場景讓秦沁的心不受控的快速跳動幾下,直到看到男人薄唇一開一合,秦沁這才摘下耳機,聽到了他磁性低沉的聲音:
“……沒事吧?”
想到如今兩人之間即將離婚的關係,秦沁略有些局促地從他懷裏站起,可剛剛站好,右腳腳踝一痛,她眉頭下意識皺起,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是扭到了。
見狀,顧銘夜直接彎腰將她公主抱起。
腳底懸空,秦沁本能地摟住了他的脖子,額頭距離他喉結隻有半寸,近的他呼吸都噴灑在了她的麵頰。
有些癢,更有些曖昧。
秦沁臉一紅,試圖掙開,想跟他保持邊界自己下來走,可男人溫和中帶有幾分霸道意味的嗓音卻落在了她的頭頂:
“別動,至少現在還是夫妻。”
經他一提醒,秦沁果真不動,任由他抱著自己朝樓下臥室走去。
他的腿很長,步子邁的雖大,卻異常平穩。
秦沁臉頰靠著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更能聽到她一直以來,無比貪戀著的、他夯實有力的心跳聲。
想到了這兩年來自己曾在許多個夜裏,趁他熟睡之際,就這樣鑽進他懷裏,靠在他心髒的位置,偷偷聽他的心跳……秦沁鼻孔就是一酸,眼眶不受控的紅了。
愛人的心跳聲之於她,意味著活著,更意味著安全感的來源。
想到自己今後或許再也無法聽到他的心跳了,秦沁眼眶中蓄著的淚水就像脫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滾落了下來。
可就在眼淚快要砸落到他潔白的襯衫上時,秦沁猛吸了口氣,不動聲色的抹了一下眼睛,將眼淚擦去。
來到臥室,秦沁被顧銘夜輕輕放到了床上。
“你怎麽突然回來了?”除了眼眶的微紅,秦沁的聲音幾乎聽不出任何異常,甚至夾帶著幾分刻意表現出的冰冷疏離。
顧銘夜自然聽出了她聲音裏的異樣,這完全不是小姑娘從前溫溫柔柔跟自己說話的語調。
但他似乎並未放在心上,微微挑眉看了秦沁一眼,撂下一句:“不是盼著我趕緊回來辦離婚嗎?工作緊急處理完後,就回來了。”
說完,就起身去床頭櫃的藥箱裏取了治療跌打損傷的藥酒來,將西裝外套脫掉扔到了沙發上,又扯掉了領帶,一同丟了過去。
他身材優越,絕對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那一款的。
沒了黑西裝外套的遮蔽,白襯衫勾勒出的雄壯身軀上,肌肉線條蓬勃有力。
他直接單膝跪在床邊。
由於沒了領帶束縛,領口微微敞著,秦沁從自己這個角度看去,能看到他潔白領口之下凸起的精致喉結,以及隱隱約約的胸肌。
挽起袖子,他直接輕輕捏起了秦沁的右腳腳踝。
秦沁的腳腕纖細,被他寬大幹燥的手掌握著,就像老鷹捏著一隻小雞仔。
秦沁一愣,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有些微微發紅的腳踝就被他倒了藥酒,緊接著,他就這麽用掌心覆上去,緩慢有力的替她揉搓了起來。
秦沁受不了癢,縮著腳往後躲,他掌心微微使力,她便動彈不得。
“癢……”秦沁聲音發著顫,像哭又像笑。
“忍著。”他沉聲命令著,力道卻溫柔了些。
感受著他流露的溫柔細節,秦沁一怔,相處兩年的許多瞬間,他也曾像這般溫柔過,讓她一度認為自己是被他愛著的。
但現在細究,應該都是假象。
可人和人之間一旦擁有過美好的瞬間,哪怕是假象,那些回憶也會像膠水一樣黏連起來,等到分開要用力撕扯皮肉時……
傷痕累累,痛不欲生。
秦沁吸了口氣,指間掐進掌心,忍住心髒的鈍痛:“明天是周四,民政局上班,我們明天去領離婚證吧。”
顧銘夜頭沒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