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一定會走進魏錚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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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為了佐證寧蘭的猜測,當日夜裏,蘇園內一夜燈火通明。
約莫到了後半夜,魏錚忽而現了身。
寧蘭本就沒有安睡,此時正穿著一條薄如蟬翼的外衫,端坐在了鑲雲石拔步床榻之上。
內寢裏燭火搖曳,朦朧的光影下,寧蘭靜靜地等待著。
魏錚獨自一人走到了蘇園東廂房的屋外。
朱嬤嬤等人守在了廊道上,遙遙地瞧見了魏錚的身影,嘴角的笑意便高高掛起。
“姑娘沒猜錯。”她莫名地說了這麽一句。
沁兒和雪兒不知曉緣由,立時蹙眉望向了朱嬤嬤。
“嬤嬤這話是什麽意思?”
朱嬤嬤笑了笑,神神秘秘地說道:“不必多問,回你們屋子裏待著吧,今夜由我守在東廂房屋外。”
片刻後,魏錚踩著迷蒙的夜色走進了東廂屋。
朱嬤嬤守在廊道上與無名攀談了幾句。
從前無名受過朱嬤嬤不少恩惠,話語裏透著幾分親切。
“嬤嬤可知曉今日爺和夫人大吵一架一事?”
朱嬤嬤瞪大了眼眸,怔愣了一瞬後才追問他緣由。
“為了什麽吵架?”
無名口齒清晰,說話時有條不紊,三言兩語便把方才發生的事說給了朱嬤嬤聽。
原來為了花宴上金陽公主當眾給嚴如月難堪一事,嚴如月回府後又癡纏著魏錚給她討個說話。
魏錚是孝子,也知曉自家娘親生了一副何等傲氣的性子。
婆媳之間的齟齬已是亙古不化,魏錚夾在其中可是左右為難。
隻是金陽公主還惦念在意著魏錚的情緒,給嚴如月難堪也有個度。
可嚴如月受了這麽多的委屈,卻不願意一了了之。
她想讓魏錚給她一個說法。
魏錚不可能去指責金陽公主,那說明她想要的說法就是處置寧蘭。
“爺知曉姑娘受了委屈,也和夫人說了姑娘臉頰被打腫一事,不成想夫人勃然大怒,竟說爺被狐媚子迷了心智。”
無名也很是為魏錚打抱不平。
朱嬤嬤心裏狂喜,麵上卻還要說幾句客套話,一方麵還要朝東廂屋的窗桕裏探進去眸光。
今夜於寧蘭而言千載難逢的機會,隻要她能把握住,來日之路必然光明燦爛。
*
魏錚走進內寢的這幾分鍾裏,寧蘭心跳如擂,柔靜的杏眸瞥了一眼身前的魏錚。
她作勢要下地給魏錚行禮。
昏黃的燭火晃動得厲害,襯出一張含情帶怯的模樣。
隻是一眼,便讓魏錚恍惚了神色。
方才,他與嚴如月大吵了一架,這幾乎是兩人成婚三年吵得最凶惡的一架。
嚴如月怨恨著金陽公主的霸道專治,也失望於魏錚的懦弱。
盛怒之時,嚴如月口不擇言地提起了金陽公主與傅國公夫妻不睦的往事。
“想來就是公主這樣的脾性,才會把傅國公逼到邊疆,數年都不肯回京一次。”
屋外的唐嬤嬤聽見嚴如月這諷意滿滿的話語,一顆心驟然墜到了最深處。
誰不知曉世子爺心底最不能觸碰的就是金陽公主與傅國公夫妻關係一事。
夫人恃寵而驕,此番可是要翻大跟頭了。
果不其然,魏錚可以容忍嚴如月所有的小脾氣,卻不能放任她提及自己父母間的那點往事。
她一個外人,根本就不知曉內情,怎麽能像京城裏的那些嘴碎之人一般指責著他父母的不是?
魏錚怒極時臉上的神色反而半分不顯,他隻是用冰冷刺骨的眸光瞥了一眼嚴如月,而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清月閣。
魏錚先去了一趟金陽公主府,金陽公主並不知曉她與嚴如月爭吵一事,隻是笑盈盈地問起魏錚近日的公差。
之後,她又狀似無意地提及了蘇園裏的寧蘭。
“你也要多去蘇園瞧瞧她,早日懷上子嗣,你媳婦兒也能少受些非議。”金陽公主如是道。
魏錚本就心懷愧怍,如今更是不想違逆自家母親的意思,這便應允了此事。
走進蘇園的東廂屋後,魏錚緊繃的心池仿佛鬆懈了不少。
他瞥一眼身前映在燭火下的寧蘭,忽而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可曾聽聞過京城裏的一樁軼事?”
男人嗓音清醇如潺潺溪泉,寧蘭驟然抬眸直視著他,笑意爬上眉梢。
“爺說的是什麽軼事?”
魏錚麵目冷硬,撩開衣袍往紫檀木太師椅裏一坐,好整以暇地瞧著寧蘭道:“外頭有流言說我不是傅國公的親生兒子,是金陽公主與麵首所生的野種。魏國公府駐守邊關十數年,便是厭極了我這個野種的緣故。”
他說這話時語態輕飄飄的仿佛根本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語一般。
可心細如發的寧蘭還是聽出了他話語裏的哀傷與悵然。
不管這流言是真是假,外頭人的議論如何,都改變不了魏錚是金陽公主以及傅國公獨子的事實。
夜色寂寂,魏錚既然出現在了蘇園,又朝著寧蘭說了這麽一番沒頭沒尾的話語,便代表著他心裏已然是一片狼藉。
所以寧蘭隻是靜悄悄地走到了魏錚身旁,鼓起勇氣用自己青蔥般的柔荑覆上了他的肩膀。
她為人揉捏肩膀的手藝是從人牙子那裏學來的。
輕捏著肩頸的力道輕柔又有幾分令人舒適的沉甸之意。
魏錚沒有拒絕寧蘭的觸碰,被怒意催化得堅硬無比的肩膀隨著她一下一下地輕柔動作,也緩緩地放鬆了下來。
正當他神思鬆懈之時,寧蘭如鶯似啼的嗓音已飄入了他的耳畔。
“爺這般英武俊朗的人物,定然不會因為幾句流言蜚語而傷心難過,妾身想,多半是爺親近之人以此為刃,傷了爺的心。”
寧蘭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魏錚。
魏錚神色未動,聽得寧蘭的話語,隻自嘲般地一笑道:“你很聰明。”
隨著一揉一捏的動作,女子身上淡雅沁人的芳香也飄入了魏錚的鼻間。
今夜失意的他倏地又憶起了母親的勸語。
他知曉母親日盼夜盼著他能早日有個子嗣。
魏錚抬起伸長的玉指,覆住了寧蘭的柔荑。
他輕捏了一捏,回身抬首朝她一笑:“安歇吧。”
這仿佛是魏錚頭一次以如此露骨的眸色打量著寧蘭。
寧蘭心裏的猜測作了實,她既猜到了今夜魏錚與嚴如月起了爭執,那便愈發要在魏錚心傷煩悶之時做好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
她堅信鐵杵磨成針、滴水石穿這兩句話,也相信終有一日她能打動魏錚,真正地走入他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