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醜話說在前頭

字數:3684   加入書籤

A+A-




    魏錚才勸哄好了寧蘭,囑咐著朱嬤嬤等人好好照顧她,這便趕去了清月閣。
    這些時日,魏錚一直怒氣難消。
    他氣嚴如月的心狠手辣,氣她不把寧蘭的命當一回事,更氣她與從前端莊賢惠的模樣越來越不同。
    他自問已盡到了一個丈夫的義務,關心愛護著嚴如月,哪怕旁人議論紛紛,也不曾起過要納妾、收用通房丫鬟的心思。
    買寧蘭為外室是他萬般無奈之下做出的決定。
    他也答應過嚴如月,不會在寧蘭身上付出真感情。
    等她為自己生下個子嗣後,這筆買賣就會錢貨兩訖。
    他已將話說的如此明白,嚴如月卻還要對寧蘭步步緊逼。
    那不過是個剛剛及笄的小女孩,涉世未深,什麽都不懂。
    他不想讓無辜的寧蘭白白丟了性命。
    魏錚懷著這等心思走上了抄手遊廊,他步伐匆匆,麵色卻沉鬱得厲害。
    彼時,唐嬤嬤正在清月閣裏教養小丫鬟,抬頭一瞧長身玉立的魏錚正立在院門旁,立時堆著笑道:“世子爺來了。”
    魏錚木然著那張俊朗的麵容,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唐嬤嬤後,問:“夫人在何處?”
    唐嬤嬤立時便要領著他去正屋。
    走到通往正屋的廊道後,唐嬤嬤便頓住了步子。
    俗話說得好,小別勝新婚。
    夫人和世子爺鬧了這麽幾日的別扭,如今自然有許多體己話要說,她實在不便打擾。
    魏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也不曾留意唐嬤嬤的動作。
    他心裏十分煩悶,憶起昨日鎮國公嚴鬆與他談話的模樣,便自內而外生出幾分嫌惡來。
    嚴鬆十分溺愛自己的一雙兒女,尤其是嚴如月。
    回回魏錚與嚴如月起了爭執後,他總要借故來敲打自己一番。
    夫妻兩人之間的私密之事,何必牽扯到嶽父嶽母。
    他一邊想著該如何打發了嶽父嚴鬆,一邊邁步走入了正屋。
    嚴如月本坐在軟榻上看詩詞,因與魏錚鬧了不愉快的緣故,她神色懨懨得總有些提不起勁來,這詩詞也隻是略瞥上幾眼。
    她側身凝望著支摘窗外的庭院一隅,耳畔聽得些零碎的腳步聲,以為是唐嬤嬤進屋來瞧她了。
    她連轉頭瞧一眼的心思都沒有,隻冷聲道:“出去。”
    魏錚頓在原地,立時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今日他來清月閣,起的不是想和嚴如月重歸於好的心思。
    而是想問一問她,究竟為何要與嶽父提起這些事。
    他懷揣著要來興師問罪的念頭走到了嚴如月的身前,不想她隻是冷冷淡淡地對自己說了一句“出去”。
    魏錚臉色愈發難堪了些,僵在原地不知該作何行動。
    軟榻上的嚴如月見“唐嬤嬤”不知好歹地不肯離去,便立時將語氣放沉了幾分:“嬤嬤莫非是耳聾了不成?”
    她滿臉不耐地偏過了頭,卻迎上了魏錚冷漠又無波無瀾的眸光。
    嚴如月僵在了原地,立時從軟榻裏起了身,倉皇無措道:“夫君……”
    她立時擺出了一副盈盈怯怯的柔弱模樣,美眸裏蓄滿了淚珠,一副要落不落的可憐神態。
    魏錚卻冷笑了一聲說:“原來你對待自己的奶嬤嬤也是這般刁蠻任性。”
    他絲毫不掩飾話語裏的譏諷,嚴如月聽了這話,心裏已被緩緩襲來的酸澀所填滿。
    眼前的俊秀男子是她的夫君,兩人對視而立,本該親密無間的夫妻間卻隻剩下了冷漠與譏諷。
    嚴如月傷心難忍,越是悵然難堪,就越是要裝出一副倔強孤傲的模樣來。
    她冷笑著瞥了一眼魏錚,省去了爭吵的力氣,隻道:“反正在夫君心裏妾身就是這麽一個下作的人,說多無益,夫君不妨去尋那乖巧柔靜的外室,何苦來妾身這裏找不痛快?”
    廊道上的唐嬤嬤隱隱約約聽見了嚴如月這一番話裏,臉色倏地一白,心裏著急不已。
    夫妻兩人共度一生,爭吵幾句實屬常事,可卻不能說這麽難聽的話語。
    說多了這些口是心非的話語,隻會把對方越推越遠。
    裏屋內的嚴如月卻是越說越起勁,明明那一頭的魏錚已鐵青著一張臉,不再言語。
    她卻要一句一句地質問著他:“夫君說對那外室沒有半點男女之情,可為何您要因為那麽一個卑賤的人,懷疑欺負您明媒正娶進門的正妻?”
    說來說去,又把話繞到了寧蘭之上。
    魏錚已不知向嚴如月解釋了多少回,他大約也是明白了多說無益這個道理,便隻是漠然地開口:“我今日來找你,是為了問一問你,你與嶽父說了什麽?”
    他冷不丁提起了鎮國公,把嚴如月都問得一愣。
    她這般愛麵子的人,哪怕與魏錚因為寧蘭而鬧得極不愉快,也絕不會將這些事說給娘家的人聽。
    所以嚴如月根本聽不明白魏錚的話語,隻疑惑不解地望向他,道:“爺在說什麽?”
    “你不必騙我,你爹爹來刑部堵了我好幾日,不過就是打著要興師問罪的態勢,逼著我認錯而已。”
    魏錚仿佛是看透了其中的關竅,因憶起了嚴鬆那頤指氣使的模樣,心裏愈發氣憤。
    旁人家的泰山至多是提點幾句自家女婿而已,偏偏嚴鬆要高傲地臨駕於魏錚之上。
    魏錚如今在刑部也算得上是一呼百應,大小也是個刑部侍郎,在嚴鬆跟前卻沒有任何尊嚴可言。
    他承認他心愛著嚴如月,即便如今深切地體悟到了她嬌蠻任性的性格帶來的負麵影響,他還是心悅她。
    可這點心悅與男兒尊嚴相比,又顯得不值一提。
    在愛別人之前,魏錚更想好好愛自己。
    所以,他隻是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嚴如月,道:“我們兩人之間的事,實在不必說給你父親聽。明日你父親說要來魏國公府尋我,我也實在沒有什麽話好與他說,招待不周,事先與你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