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皇後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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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素最後深深看了林映雪一眼,這才離開。
    林映雪被看得有些緊張,上次在明瑞長公主的賞花宴上,她幾乎神遊天外,該不會是得罪過姚大小姐吧。
    伍夫人等到單獨賞雪的時候,拉著林映雪的手,“姚大小姐是衝著你來的,最後看著你,是想要求你多留心她妹妹之事。”
    林映雪說道:“據我所知,錦衣衛一直還在努力尋找姚三小姐。秦千戶去了天津、金陵之地,也是為了此事奔波。”
    伍夫人:“上次永寧侯府的那位小公子丟了,整個京城多大的動靜啊,就連在休養的錦衣衛隻要不是腿斷了無法出門的可都去了白峰寺。姚大小姐是想要通過你,讓錦衣衛更認真一些吧。”
    林映雪想著,這哪兒能一樣?嚴璣隻怕是萬歲爺的骨肉,是由傅斌親自下令去搜山找尋的,錦衣衛旁的事情都不用做了,隻專注這件事,所以才顯得聲勢浩大。
    而姚小姐的事情,錦衣衛也不是完全不上心,隻是當做一個普通的事情去做,錦衣衛其他的人員還專注其他帝王交代做的事情。
    伍夫人的丈夫是戶部尚書,官員想要在朝堂上步步高升,背後的妻子也必須不拖後腿,所以伍夫人是得過丈夫的指點的,她當然也知道嚴璣之事的內情。
    此時歎了一口氣說道:“錦衣衛的事情也不是你能夠左右的,無非是若是知道哪幾支行伍負責找尋姚三小姐,叮囑他們更盡心一些罷了。”
    戶部侍郎歐陽巽之妻說道:“林夫人也不必太把這事放在心上,若是懶得去做也沒關係,反正姚大小姐和三皇子的這門親事要保不住了。”
    這一句讓眾人都看著戶部侍郎夫人。
    林映雪不由得問道:“不是說已經是下了聖旨嗎?這姚小姐要做三皇子妃,難道還能變?”
    “姚太傅一直並不怎麽喜歡這個長女,姚大小姐在繼母進門之前,把母親留給她們姐妹幾人的鋪子都攥在手心裏,她雖然經營這些鋪子經營得很好,但是姚太傅心中不滿,覺得女兒太掐尖要強了一些,實在不是女子所為。”
    “姚太傅的亡妻一共生了三朵金花,其中姚三小姐體弱,和姐姐的關係最好,姚大小姐一直顧著幼妹,所以姚二小姐則是被籠絡到繼母那邊去,此次姚三小姐丟失之後,聽人說,找人的那支錦衣衛有了一點線索,姚三小姐生得好,是會被賣到秦樓楚館之地。姚太傅不願意姚家蒙羞,而繼夫人想了一個主意,把姚三小姐從族譜之中除名。”
    “姚大小姐當然不肯,表示若是要除名,不如把她也除名了,而繼夫人這個時候又說了,如果要是大小姐想要被除名也簡單,這門親事姚二小姐頂上去就好。姚二小姐隻是勸說大姐不要扭著性子來,直接當做沒有這個妹妹就好。”
    這三人本是一母所生,姚三小姐這般不幸,二小姐居然當真願意讓妹妹被除族?
    “現在來看,姚大小姐選擇放棄了嫁給三皇子,選擇要妹妹,而姚太傅說不得會上表請改立二小姐為三皇子妃。”
    在場的都是女子,想著姚三小姐已經這般可憐,姚太傅還如此對女兒,紛紛感慨起來。
    這一場賞雪宴最後是在對姚家三位小姐的感慨之中散宴的,各家都坐上了馬車。
    林映雪沒想到,等到馬車在城門外不遠處就停了下來。
    她剛疑慮是馬車壞了嗎?就見著傅嘉澤騎在高頭大馬上。
    他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火紅狐皮所做的皮衣,頭上還帶著毛茸茸帽子,手執起馬鞭,正衝著她笑。
    林映雪也彎起了眼。
    翻身下馬,把馬匹的韁繩丟給了車夫,傅嘉澤鑽入到了馬車裏。
    因為炭火燒得很足,幾乎是瞬間傅嘉澤的臉上就紅了起來。
    林映雪連忙把他的帽子給取下。
    傅嘉澤的發被帽子壓得有些亂,她伸手拍了拍,捋順了他的發絲,而傅嘉澤已經脫去了裘衣。
    飛鳶接了過來,攏在了自己的身側。
    “你怎麽來了?”林映雪仰頭看著他。
    “怕你在賞雪宴不習慣。”傅嘉澤說道,“在翰林院左思右想都有些看不下去書,所以就過來接你。”
    心尖泛著點甜意,讓林映雪的眼睛彎了起來,推了他一把,“我能有什麽不習慣?其實還不錯。就像是你說的,這雖說是伍夫人組織的賞雪宴,實際上是為眾人介紹我的,隻需要說話大方一些就好。”
    “那我相信我家夫人定然是落落大方。”
    相比於上次明瑞長公主的賞花宴,女孩子們說的多是一些閨閣瑣事,還有如何妝容,各家的一些宅鬥私事,還是今兒的賞雪宴讓人舒適得多,少了女孩子之間你來我往的試探、扯頭花,更多的說的是千條萬緒的政事。
    傅嘉澤看了一眼馬車裏的飛鳶,手指飛快地捏了捏她的麵頰。
    林映雪手一抖,把傅嘉澤的手拍了拍。
    倘若是地上有縫,飛鳶恨不得直接鑽入到縫隙裏。此時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呼吸都放得輕柔了三分。
    傅嘉澤讓林映雪細細和他說賞雪宴上的事情。
    回到了家裏,夫妻兩人見到了秦遠霆。
    傅菀安正揪住了秦遠霆的胳膊,她歡喜地笑著,不知道為什麽,夫妻兩人從秦遠霆的表情之中看出了一點無奈。
    傅斌看著秦遠霆和自己的外甥女,眉心一皺。
    而秦遠霆見到了幹爹的表情,毅然決然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在接下來的時間,無論是傅菀安做什麽,秦遠霆都是神色淡淡,秦遠霆本來是與傅嘉澤、林映雪夫妻親近不起來的,現在主動提到了自己不用在外尋找姚三小姐,他的任務正式結束。
    “那還有其他錦衣衛去尋姚三小姐嗎?”
    秦遠霆搖頭:“不會再查。”
    林映雪不知道為什麽想到了賞雪宴之中的姚大小姐的模樣,因為林映雪想著姚大小姐,吃飯的時候沒什麽胃口。
    等到回到房間,傅嘉澤詢問原因,而林映雪說了姚大小姐的到來。
    林映雪歎息一般說道:“現在我知道為什麽要來賞雪宴了,是因為她已經知道了消息,錦衣衛不會繼續尋找姚三小姐了,所以想要盡自己的一切努力找到妹妹。”
    要說起來,成德帝這個帝王最受人攻訐的便是他在女色之事上過於沉迷。
    他在做皇子期間,他在成親之前喜歡流連秦樓楚館之地,後來成親之後,如今的皇後當時的皇子妃嫌惡這種做派。
    那個時候的成德帝去的確實少了,卻寫出了一些讚歎青樓之女高潔的詩來。
    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帝王對青樓的態度,所謂是上行下效,在成德帝登基以後,秦樓楚館就快速地擴展起來,這青樓裏的女子從哪兒來?光是犯官之女眷還有窮苦人家賣入的女子肯定是不夠的,就自然而然多了許多的拐子,他們拐賣了女孩子賣到這種髒地。
    根據傅嘉澤在翰林院裏查到東西來看,成德帝登基十幾年時間,光是京城裏的秦樓楚館就要比過去多上十倍有餘,而這背後可想而知會有多少人拐子犯下的慘案。
    林映雪見著傅嘉澤在發呆,用手推了推他,“在想什麽?”
    “想上行下效之事。”傅嘉澤簡單說了成德帝年少時候的荒唐,就帶來了這麽大的影響,“要說起來,皇後是極其反對拐賣之事,還讓刑部尚書重修了法典。”
    “不是說後宮不得參政嗎?”林映雪一愣,“皇後是怎麽做到的?”
    傅嘉澤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就像是今日裏的賞雪宴一樣,作為後宅女子沒有直接參與到政事裏,也可以婉轉一些地參入。再說了,確實有這樣的規矩又如何?隻是規矩是人定的,皇後又有個能幹的弟弟,她膝下無子,隻是讓帝王嚴懲拐子之事,皇後娘娘還是有些話語權的。”
    先前傅嘉澤見皇後的時候,兩人尚未成親,林映雪並不曾細問,而此時就問道:“皇後娘娘是個什麽樣的人?”
    傅嘉澤陷入到回憶當中,不知道為何,皇後娘娘見他的那一幕曆久彌新,在他開始看書之前,仿佛總是可以聽到那位皇後娘娘輕聲說道:“你今後好好讀書。”
    想到了簡雲窈,傅嘉澤的眉眼帶著淡淡的笑意,與新婚妻子說起皇後:“當時她正在看一幅畫,是舅舅提醒她我來了,我快速瞧了一眼低下頭,她讓我再次抬起頭來。”
    傅嘉澤抬頭與皇後簡雲窈的目光相對,他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頭一個感覺就是這位深居宮中的皇後的可親。
    而傅嘉澤覺得,他的猜測是對的,皇後確實是可親的,給了他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皇後娘娘應該還有其他的一麵。”傅嘉澤笑著說道,“隻是我感受到的隻是可親,應該是她讀書讀得多,格外憐惜讀書人。”
    傅嘉澤口中的皇後正歪在軟榻上,身邊的宮女珍珠在給她捏頭。
    今日裏成德帝下了聖諭,“朕要立夫人為宸妃,朕心意已決,諸位愛卿不必相勸。”
    朝臣是一片混亂,而後宮也很快如此,這可是宸妃啊,一個已婚的婦人怎麽就得了萬歲爺的心?她們想不透,更是不知道嚴璣的真實身份,都想到皇後這裏來打探消息。
    這鸞鳳宮是從未有過的熱鬧,吵吵嚷嚷得讓簡雲窈覺得頭疼。
    她能夠打發一個兩個,十幾二十甚至更多就不好打發了,這成德帝好色,後宮裏塞得是滿滿當當,皇後幹脆就說道:“明兒宸妃娘娘也會來請安,你們來見宸妃娘娘就是。”
    因為嬪妃們不是一次性來的,皇後娘娘隻能夠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這些話,把這些人都打發走了,隻覺得耳朵還是嗡嗡作響。
    珍珠也知道皇後疲乏,她的力氣很大,努力給皇後疏通經脈,讓她好受一些。
    鸞鳳宮很快就被推開了宮門,簡雲窈收到了一封信,今年邊境還算是安穩,簡立秋已經給了萬歲爺折子,今年冬天會回來過年,他現在就快到京城了。
    因為路過簡家老宅,老太爺和老夫人也同樣思念長女,打算直接進京。
    簡雲窈本來是隨意躺著的,此時猛地做起來,珍珠看著手中的頭發被嚇了一跳。
    而簡雲窈笑著擺擺手,“不礙事的,我又不疼。”
    她也不梳攏頭發,打算仔細看看這封信,後麵還有一封父母的信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