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城自然明白他話裏的意思，“皇甫爵想誘導沈瀟瀟病發，然後帶她走，畢竟當年是他陪著她度過的。淺水灣，他肯定沒有辦法下手，隻能從畫廊那邊。”
    厲行淵淡淡的嗯了一聲，“新能源那邊，你和對方接觸得怎麽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等具體細節談完，對方會來海城實地考察。”季城頓了頓，嗓音低沉，“阿淵，厲子軒在背後動作不小，已經送了那家公司的負責人不少的東西。”
    厲行淵笑了笑，“隨他啊。他錢多，樂意送，我們幹啥攔著啊！”
    季城也在那邊笑道，“那可不，反正最後也是打水漂，畢竟厲氏加季氏，鬼都知道怎麽選。”頓了頓，他又道，“阿淵，你要帶沈瀟瀟去看心理醫生麽？”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帶她去，等下我打電話給韓醫生谘詢下情況再說。”
    “好，那你好好照顧她，繁星在我這裏，你放心，保證不會出任何問題。”
    厲行淵淡淡嗯了一聲，掛斷電話，又隨手撥通了另一個電話，“韓醫生，我想谘詢你一件事。”
    “厲總，是您的病有變化麽？”
    “沒有，我很好，是我妻子最近遇到一些事。她最近大半個月來，精神狀態都很差，老說自己看見血，嚇得成宿成宿睡不著覺。”
    “看見血？厲太太以前有過什麽病史嗎？”
    厲行淵皺眉，低聲道，“有，她得過產後抑鬱。”
    “產後抑鬱康複了，一般來說沒有受過重的刺激，是不會導致複發的。厲太太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麽讓她難以承受的事？”
    “沒有。”
    “那就隻是看見血嗎？”
    “對。”
    厲行淵難得耐心將前因後果大概和醫生說了一遍。
    醫生頓了頓，“厲先生，厲太太的抑鬱症並不算產後抑鬱，是很早之前就埋了病因，隻是她自己壓抑，控製住了，後來生了孩子，才會爆發出來。畢竟如你所說，她經曆過好幾次車禍，還都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她潛意識裏是懼血的。所以我建議你，你帶厲太太來醫院找我，我替她做一個準確的心理評估，這樣才好對症下藥。”
    厲行淵沉默了好一會兒，沒出聲。
    醫生以為哪句話不對，惹到了這尊大佛，連忙解釋，“厲先生，你放心，不會有什麽問題，我會和厲太太好好聊聊，試試解開她的心結。”
    “你自己也是病人，應該知道，長期精神緊繃，睡眠質量太差，是會讓她整個人都垮掉的，更何況我還聽說，厲太太心髒還有些病。”
    “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帶她來醫院，和你聊聊。”厲行淵淡淡的開口，頓了下又道，“你讓院長那邊準備下，給她做個全身檢查，我要知道她的心髒有沒有事！”
    “是，厲先生。”
    厲行淵掛斷電話，起身端起玫瑰牛奶，往樓上去，推門進去正好遇見沈瀟瀟洗完澡出來，頭發還都是濕的，滴答滴答的滴水。
    他走過去，將牛奶遞給她，“喝了。”
    沈瀟瀟反應有些遲鈍，卻還是伸手接過杯子，低頭喝著牛奶。
    不多時，耳邊傳來吹風機的聲音。
    斜眼看著鏡子，男人身姿挺拔，俊美的容顏淡漠，眼底好像隱匿了什麽情緒，令人看不清。
    二十分鍾後，頭發吹幹了，厲行淵放下吹風機，手掌放在她頭上，“瀟瀟，已經十點了，去睡覺。”
    沈瀟瀟看著他。
    “我不走。”
    聽到他的承諾，沈瀟瀟緩慢起身往床那邊走去，一上床，蓋好被子，手卻緊緊揪著厲行淵的衣角，看他坐在床邊，她才放心地閉上眼。
    饒是實在太累太困，她很快就入睡了。
    起初還好好的，可才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出現了問題。
    沈瀟瀟額間全是冷汗，她夢見厲行淵出車禍，渾身是血躺在那裏，動都不動，不管她怎麽叫，他都沒有回答。
    畫麵一轉，又是一個帶血的嬰兒叫她媽媽，質問她為什麽不好好保護他。
    她沒來得及回。
    畫麵又跳轉。
    每一次都是鮮血淋漓的場麵。
    嚇得她尖叫著，從夢中驚醒過來，臉色慘白，本能地伸手想要去尋求安全感。
    她抱著一直守在身邊男人的腰，雙手緊緊收攏，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熟悉溫暖的體溫一點點地傳來。
    她才算勉強安穩下來。
    而她撲過來的瞬間，厲行淵好在反應快，穩住了電腦，不至於掉下去。
    一手抱著她，一手將電腦放在床頭櫃上，低頭看她，“瀟瀟……”
    話沒問出口，就被沈瀟瀟顫抖的聲音打斷，“厲行淵，你為什麽不理我？我叫你，你都沒理我……”
    厲行淵被這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直都守在床邊，甚至處理公務都把電腦拿過來了。
    怎麽就沒理她了？
    “我一直在這裏，沒有不理你。”
    沈瀟瀟像是沒聽到，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喃喃重複道，“沒有，你沒有理……”
    厲行淵蹙了蹙眉，手理了理她的長發，並不作聲，隻是安靜抱著她。
    “那會兒看到你在車裏……我叫你，你沒理我……渾身都是血……”
    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裏，厲行淵才明白，她說的是當年的車禍。
    他渾身僵硬得不像話。
    沉默了好一會，他直接將沈瀟瀟從被子裏抱起來，讓她趴在自己的身上，低聲哄著她，“瀟瀟，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我現在沒事了，嗯？”
    沈瀟瀟沒回話，在他身上蹭了蹭，臉蛋依舊貼著他的胸膛，耳邊傳來男人強健有力的心跳聲。
    她已經沒了睡意。
    “厲行淵。”
    “怎麽了？”
    沈瀟瀟抿了抿唇，嗓音嬌軟，“你說你會還我十年，會一直都對我好的，是不是真的？”
    “真的，隻對你一個人好。”
    不光十年，以後的每一個十年，他都是她的。
    沈瀟瀟蜷縮在他的懷裏，眼睛有些濕潤，“季城說，那四年你過得很不好……為什麽要折磨自己？”
    厲行淵笑了笑，抱著她的手緊了又緊，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也沒有那麽不好，你別在意，都已經過去了。”
    “我才不在意，那都是你欠我的。”
    沈瀟瀟小聲嘀咕，在他懷裏蹭了蹭，迷迷糊糊又合上了眼，眉頭緊蹙，可抱著他腰的手卻怎麽都不肯鬆手。
    怕她手酸，厲行淵想把她手從他腰後拿出來，可一碰，女人眉心蹙得更深了，嘴裏還不停地叫嚷，“你讓我抱抱……阿淵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