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花親自安排的道歉宴，在京城一家著名的海鮮餐廳。
    酒店大堂，來來往往的都是體麵人。
    一下車，唐文看見了熟悉的身影，站在側門前，一身筆挺西裝，笑得比花還燦爛。
    聶元親自充當開門小弟。
    態度還行。
    唐文微微頷首。
    李雙冰、任權、夏宇站在門口迎接他，李雙冰開口：“唐導，您請這邊請。”
    她伸手挽住唐文的胳膊往裏走，聶元為他們拉開門，跟了上去。
    道歉。
    首先要有見證人。
    大庭廣眾下得罪了人，在廁所裏道歉的，沒有絲毫被原諒的可能。
    聶元、王金花帶來的三位當紅明星，一是過來做見證。
    二來，能趁機和唐文熟悉熟悉。
    王金花等在名為“威尼斯”的包房門口。
    “花姐，不敢當啊！”唐文緊走兩步，上前和她握手。
    “應該的，唐導能來，是給我們麵子。”
    到他們這個級別，給麵子是相互的。
    王金花不是普通經紀人，身後的能量極大。
    陳道名、胡君、夏雨、李雙冰……後來，港圈的梁嘉輝、劉佳玲，統統是她的藝人。
    進到屋裏，寒暄幾句。
    落座之後，聶元開口：“唐文導演，真是很對不起！我鄭重給您道歉。”
    說著，給自己開了瓶白酒，滿滿倒上一玻璃杯，足有三兩。
    衝著唐文鞠了一躬。
    仰頭幹了！
    被嗆得直咳嗽。
    唐文笑笑沒吭聲，倒不是放不下當初那點事兒。
    實則是，他如此年輕，又有地位，不能輕易饒人。
    否則傳出去，圈內人知道得罪他唐文，喝杯白酒就沒事兒了。
    那他也太好說話了！
    得罪了大佬，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兒？
    藝人圈，是娛樂圈，更是江湖圈。
    人精似的明星，都是看人下菜。
    作為圈內大佬，不立威是不行的。
    王京花、李雙冰、任權、夏宇，沒人說話。
    聶元忍下咳嗽，用手背擦掉被嗆出的淚水，握著酒瓶又倒了一滿杯，小心地端起來，仰頭再幹了。
    六兩白酒下肚，喝得又急。
    聶元立刻就扛不住了，勉強笑笑，掉頭往門外走去。
    吐完漱口回來，唐文沒說話，他要倒酒接著喝。
    比王牌銷售還拚。
    王京花看著麵色平靜的唐文，心裏驚訝：這位唐導的氣質，不弱於華藝大王總啊。
    倒滿一杯，聶元衝唐文彎腰示意。
    當他把杯子第三次舉起來，唐文擺擺手：“好了，有量也不要這麽急，坐下歇會。”
    “好、好，謝唐導！謝謝唐導！”
    聶元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感謝幾句，扶著椅子坐下，喝了口茶。
    雖然吃口東西更舒服。
    但唐文沒動筷子，他不能吃。
    再難受也得忍著。
    不過有了唐文這句話，心裏總算是鬆了半口氣。
    屋裏氣氛稍稍緩和，李雙冰坐到唐文身邊，大家說說笑笑，吃飯喝酒。
    聶元的懂事兒程度，或者說姿態之低，出乎唐文預料。
    他喝幾口茶，緩過來之後，完全不顧自己的麵子，不顧幾位同僚在場。
    直接站到唐文身旁兩三米外，充當倒茶小弟。
    唐文茶喝半杯，他立刻上來給續上，仿佛跟班。
    至於酒，李雙冰、唐文的椅子快挨在一起了，輪不到聶元來倒酒。
    席間，主要是王金花、唐文、夏宇在聊天，李雙冰、任權算是陪聊。
    吃了一個多小時，聶元敬了六杯，吐了三回。
    人都快要暈過去了。
    唐文終於開口：“聶元。”
    “唐導，我再，我再敬您兩杯。”聶元晃晃悠悠站起來。
    聶元有誠意，唐文也鬆了口：“下次慶功宴上再喝吧。”
    慶功宴？
    聶元搖搖晃晃，以為自己聽錯了。
    其他人沒吱聲，豎著耳朵聽。
    唐文看向王金花：“花姐，有部《隋唐英雄傳》正在籌備，讓聶元演羅成吧。算是男三，角色還算出彩。”
    “哎喲！唐導局氣！”王金花連忙端杯：“聶元，快謝謝唐導。”
    聶元又要端酒，被唐文製止了。
    聶元喝了口水，再次表達誠意：“唐導，這部戲我0片酬，花姐，我0片酬。”
    “好！”王金花高看他一眼，喝成這副鬼樣子，頭腦還清醒，值得培養。
    “不行，片酬是要給的。”
    雙方爭執了一會。
    在他們的再三勸說下，唐文勉為其難接受他的“0”片酬出演。
    大家共同舉杯，算是圓滿結束了。
    喝完散場，除了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聶元。
    王金花帶著幾人出來，先送唐文上車。
    看著奢華低調的奔馳商務，王金花吩咐道：“冰冰，唐導喝了不少，你照顧一下。”
    李雙冰其實也喝了不少。
    但聽到這話，沒絲毫猶豫，直接跟著鑽進車裏。
    任權眼睛眯了眯，什麽也沒說。
    等唐文走了，他略帶羨慕問道：“這車得多少錢？”
    王金花好笑道：“我哪兒知道，我又買不起。”
    真不是謙虛。
    她號稱第一經紀人不假。
    資產屬實不多，每天的工作，仍停留在跑劇組、跑商演的階段。
    回到包房。
    夏宇、任權看到醉成爛泥的聶元，對視一眼，心有戚戚。
    前者還好，混的是京圈。
    哪怕惹到大佬，也能找不少人說情。
    實在過不去，也有底氣不合作。
    任權心裏更複雜，他早覺得演員是青春飯，長久不了。
    這回更加堅定了要做生意的念頭。
    三人坐下休息，花姐交代：“今天的事兒，你們要往外說，要講一講，唐導大人不記小人過，還給了角色，局氣！”
    兩人點點頭，這是在對唐文示好。
    奔馳車上。
    李雙冰展示出自己溫柔的一麵。
    拎起保溫壺倒了杯溫水，捧著端到唐文麵前。
    唐文喝了一半，她喝了剩的一半。
    將唐文的座椅放倒，李雙冰擠到後排，搓熱了雙手，溫柔地按摩：“唐導，舒服一點嗎？”
    “嗯”，唐文看了一眼前排。
    司機按下按鈕，擋板緩緩升起，前後排被分割開來。
    這部車是改裝過的，不但加了擋板，還防彈防爆。
    將司機隔開，李雙冰放鬆下來，看著近在咫尺的帥氣麵孔，不免心猿意馬。
    隻是，酒店到唐文公司，距離太近。
    沒等她想好怎麽行動，車已經停下。
    “送一下冰冰。”下了車，唐文看了司機一眼。
    這種情況下，不知道把車開慢點嗎？
    足足兩公裏的距離，開上一個小時不好嗎？
    李雙冰同樣心中失望。
    下了車，唐文想起什麽似的，囑咐道：“《神醫喜來樂》有個女二的角色，你願意可以試個鏡。”
    “好！我一定去。”李雙冰眼中滿是驚喜。
    唐文說的角色，在劇中叫“賽貂蟬”。
    本來他沒打算插手，隻是投錢而已。
    沒想到，劇組投桃報李，定完男一女一，女二堅持詢問唐文的意見。
    這部劇女二是顏值擔當，人設是未亡人。
    李雙冰顏值在線，換個成熟的裝扮，演起來問題不大。
    “謝謝唐導，回頭單獨請您吃飯。”車門關閉前，李雙冰眨著眼說道。
    唐文微微一笑：要不說你情商高呢，懂事兒。
    回到辦公室。
    他給丫鬟霍斯燕發去短信：
    “還是那家酒店，讀劇本。”
    不到一分鍾，霍斯燕回複：“好，兩個小時後見。”
    “那麽久？”
    丫鬟有點飄啊！
    霍斯燕直接打來電話，嬌滴滴地說道：“人家要演的是古裝戲，總得穿戲服，方便少爺您指導演技不是？”
    小妖精！
    唐文冷哼一聲：“最多1個小時。”
    吃飯的時候，李雙冰就和他擠擠挨挨，令人火大。
    掛了電話，正準備翹班去酒店。
    王租賢忽然敲門進來，手裏拿著一盤磁帶。
    “這是？”
    “你讓我們錄的歌。”
    唐文接過插進錄音機裏一放，是《QQ愛》
    這歌四個人唱了四版：
    張靚影活潑俏皮。
    王芯淩甜美可愛。
    王租賢風格平淡，她不喜歡這首歌，聽起來有一種禦姐被迫營業的感覺。
    “弟弟，要不放棄我唱的版本吧。”
    “賢姐唱得很好，如果有人采訪，或者聽到什麽風言風語，別承認就好了。”錄都錄了，怎麽可能放棄。
    王租賢麵露疑惑，總覺得他這話問題不小。
    上麵三個版本經過調音師修音，基本聽不出誰唱的。
    唯有周訊版本不一樣。
    她的聲音辨識度太高。
    即便修了音，熟悉的人，或者看她電影比較多的影迷，還是能聽出一些味道。
    唐文要的就是這效果：“發出去肯定能火！”
    “小心周訊找你算賬。”
    唐文才不怕：“好兄弟就是拿來坑的。”
    王租賢：“啊？那我？”
    “賢姐你放心，你那麽漂亮，咱們做不了兄弟。”
    王租賢哭笑不得：人家周訊挺好看啊。
    等她出門，唐文打給小馬哥，給他放了一遍《QQ愛》
    “唐總，這歌貼合主題，通俗易懂，能打開下沉市場。但能不能再來首高雅一點的？”
    唐文：“我強調一下，這首歌不是我寫的。
    其次，這首歌能聽出周訊的音色。
    你們可以模糊宣傳，演唱者是她，但她不會承認。”
    “噢，我明白，唐總用心良苦。”
    唐文：？
    小馬哥：“是周訊唱的，又不讓她回應，大家猜來猜去，歌曲更有熱度。”
    “沒錯”，唐文用我就是這麽想的語氣，說道：“所以，得加錢。”
    小馬哥沉默了幾秒：“如果周訊願意做代言，可以考慮。”
    說到這兒，不等唐文回答。
    商人本性發揮作用，小馬哥又道：“唐總，王租賢小姐能不能也來代言QQ？”
    王租賢拍了幾十部戲，經典角色不少，影響力很大。
    唐文無語：“我幫你問問。”
    “您辦事我放心”，小馬哥補充道：“咱們公司錢不多，能不能分期付她們的代言費啊？”
    “夢裏啥都有！”
    眼看和丫鬟約好的時間到了。
    唐總提前結束一天的忙碌，喬裝打扮來到附近酒店的行政套房。
    一進門，柔柔的聲音響起：
    “燕兒見過少爺。”
    霍斯燕穿著一套高腰襦裙，盈盈下拜。
    自然而然，展示出雄厚的事業線。
    啪嗒。
    唐文把門反鎖了。
    霍斯燕走到跟前，蹲下身子幫他換好鞋，脫下襪子，穿上棉拖。
    小丫鬟身份擺得很正。
    中央空調呼呼吹著暖風。
    客廳的桌子上，擺著四樣小菜，一瓶五糧液。
    “不錯嘛，小丫鬟。”
    “燕兒伺候少爺喝酒。”
    她恪守身份，小意伺候。
    唐文拍拍腿，暗示明顯。
    沒想到霍斯燕扭捏道：“少爺，燕兒不敢，會被少奶奶打死的。”
    好、好、好！
    小丫鬟跟我這麽玩兒是吧？
    唐文把手指豎在嘴邊：“噓，房間裏裝了偷窺鏡，你1號少奶奶正在隔壁看。”
    “啊？”霍斯燕繃不住了：您哪找的少奶奶，這麽變態嗎？
    不過，1號少奶奶什麽鬼？
    趁著她愣神的工夫，唐文一把抱在懷裏。
    以他90點力量，抱著不足100斤的霍斯燕。
    簡直籠中捉雞——手拿把掐。
    “少爺！”霍斯燕很享受被他緊抱的感覺，但戲得接著演：“燕兒隻賣身不賣藝！”
    “嗯？”
    “呃，是隻賣藝，不賣身。”霍斯燕雙頰羞紅。
    “嗨！”唐文照著小嘴親了一口：“這有什麽，少爺我不會壞了你的規矩。”
    “真的？”霍斯燕半點不信，她分明感受到了，那種勃勃的生機！
    “我過後不給錢，你就不算賣身啦！”
    霍斯燕：……
    翌日。
    小報記者拍下，酒店門口聶元給唐文開門的照片，開始在網上流傳。
    聶元道歉的消息，在華藝內部也傳遍了。
    說什麽的都有，聶元拿到了角色，讓人眼紅。
    但王金花安排道歉，沒有跟兩位老總商量。
    兩人相當不滿。
    王金花加盟華藝，但又極具獨立性，不能像對待普通手下那樣批評。
    商量過後，決定指桑罵槐一下。
    辦公室裏。
    兩位王總，葛尤、馮導都在。
    他們四個坐著，宿醉醒來的聶元站著，一臉蒙地看著公司幾位大佬。
    不明白自己被叫過來是為什麽。
    直到王金花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小王總忽然罵道：
    “誰讓你去道歉的！你身在華藝，代表的是華藝的臉麵……”
    王金花走進來，關上門。
    小王總沒停：“你跟誰說了？跟公司哪位領導報備了！你知道現在外麵怎麽傳的……華藝跟一個小孩子道歉！連一個小兒都不如！”
    都是千年的狐狸。
    王金花明白是衝自己來的，她把藝人簽在自己名下，不符合公司利益。
    衝突，早晚要來。
    她沒吭聲，耐心等小王總發泄完，拍了拍聶元的肩膀，平靜說道：
    “有錯就要改，聶元隻代表自己，代表不了公司。
    再說，唐導不是什麽小孩子。
    韓三爺把他當徒弟，上影任總，認他為弟子。
    關外趙苯山，拿影帝之前就曾放話，唐導的劇組到關外，不許為難。
    香江更不用說……”
    話未說完，兩位王總，臉色陰如黑雲。
    王金花說的，華藝沒一樣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