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認了？不可能吧？這張為屏可不是吃素的。”
    孫超眼露詫異，提醒了一句。
    中午的時候，他也沒閑著。
    讓秘書收集了這位張總的資料，發現這位張一謀的合作夥伴。
    真的是那種，特別……特別自以為是的人。
    張為屏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是：
    “張一謀最感謝的人就是我！”
    “最了解張一謀的，除了他母親，就是我”
    “一謀的文藝片，根本不賺錢，但是哥們為了義氣，賠錢我投了”
    此外。
    張為屏有多次懟記者、懟媒體、懟電影業同行的經曆。
    外界有人稱他“張大炮”“張大嘴”。
    在開炮噴人方麵的名聲，比堵在報社門口討說法的“小鋼炮”還要猛幾分。
    這麽一個人，怎麽可能低頭？
    怎麽可能願意吃什麽啞巴虧？
    “說真的，你打算怎麽辦？”
    同一件事，張一謀也在問張為屏。
    張為屏叼著香煙，一臉無所謂：“說明？我憑什麽站出來說明？那些記者纏著我，我喝多了說的話，可是不負責的。”
    “那外界，真以為是你在背後下的手呢！”張一謀老農似的臉上，帶著幾分無奈。
    他倆相識十幾年。
    互相之間十分了解。
    張一謀知道是白勸，又不得不勸。
    “嘿嘿，一謀，這你就不懂了！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張為屏揚揚得意，衝著空氣噴了口煙：
    “唐文風頭太盛，有人看不下去了，在背後黑他。
    黑他的人，怕他報複，不會站出來。
    我什麽都沒做，就是罵了記者兩句。
    就把這幕後大佬的名頭，按在了我頭上。
    唐文又不能把我怎麽樣！
    這啞巴虧他吃定了！
    圈內人，看我連唐文都敢收拾。
    以後，誰不得對我禮敬三分？”
    在社會上混，讓人摸不清背景，讓人怕才好辦事。
    雖然看在張一謀的麵子上。
    電影圈不少人對張為屏，本就高看一眼。
    但那是借了張一謀的麵子，不是他張為屏的手段。
    總之，解釋是不可能解釋的。
    他一不需要唐文投資。
    二有張一謀在手，不需要唐文當導演。
    乳臭未幹的唐文，壓根影響不到他。
    隻能成就他張總的威名！
    “他跟韓三評關係很近。”張一謀又勸了一句。
    “切！誰還沒點關係？”張為屏不以為然。
    他還真不是裝的。
    這人在前世，真是連韓三評都噴過。
    說好聽點，叫天不怕地不怕。
    說難聽的，就是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全得罪了。
    最後和張一謀鬧崩，他們公司藝人外加之前的合作夥伴，連一個站在他這邊的都沒有！
    他的人品，可見一斑。
    張為屏分析道：“那小子的電影，檔期被安排在七月份，硬抗好萊塢大片，他和中影關係到底好不好，我看還兩說呢。”
    從電影商人的視角來看，確實如此。
    好好的錢不掙，抵抗什麽好萊塢啊。
    唐文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韓三評也支持，那不就坑唐文嗎？
    所謂關係，恐怕就那麽回事。
    人人網辦公室。
    唐文沒有具體說自己怎麽回擊。
    轉而聊起人人網推廣的事。
    人人網要開放注冊。
    準備砸錢宣傳，電視廣告、海報軟文、宣傳片，一起上馬。
    他已經和企鵝小馬哥，商量過了。
    不但要通過qq宣傳，還可以直接通過qq號，注冊人人網賬號。
    當然，在商言商。
    人人網也要對等宣傳企鵝的業務。
    雙方互利互惠。
    一天下來，唐文始終待在人人網總部，沒有接受娛樂記者的采訪，也沒理會外麵的流言。
    晚上，中影韓總打來電話。
    張為屏作為張一謀的重要合作夥伴，在圈內頗有分量。
    韓總也不能輕視他。
    “你覺得是不是他做的？”
    “應該不是。”唐文摸摸鼻子，有點心虛。
    “那我找人，給他遞個話，讓他出來解釋解釋？”
    唐文：“我沒問題啊，問題是他願不願意？”
    “不肯解釋，那就是他心虛了。”韓三評話裏有話，顯然，打電話前，他是了解過張為屏的。
    “好，聽老師安排。”唐文語氣裏充滿笑意。
    他理解了老師的意思。
    收拾人得先禮後兵。
    張為屏口無遮攔，唐文不能學他。
    先找中間人問問怎麽回事。
    張為屏要是願意對媒體解釋一二呢，這事也能過得去。
    要是對方在接到傳話後，沒有一句解釋。
    那，唐文不就占理了？
    “你小子，”韓三評也笑了：“你覺得，我們應該找個什麽人，跟他傳話？”
    唐文嘿嘿直樂，笑聲裏，多少有點不懷好意。
    “行了，我知道了。有空到家裏吃飯來。”
    掛了電話。
    韓三評敲著桌子想了幾秒鍾，隨後吩咐秘書：“隨便找一位，能跟張為屏說的話的報社領導，級別不要太高。讓他傳個話。”
    林秘書聽完點點頭，出門打電話。
    過了一會，回來匯報說安排好了。
    並有意提了一句：“沒說是您的意思。”
    韓三評笑笑：“好，這件事，事後要多幾個人知道。”
    “明白。”
    當晚，一位京城地區報社的主編，打通了張為屏的電話。
    “什麽怎麽回事？哦，我和唐文？哈哈小事，我和一個年輕後輩能有什麽過節？”
    張為屏滿口敷衍。
    最終也沒答應接受采訪，澄清和唐文之間的誤會。
    等掛了電話，張為屏臉帶不屑：
    “什麽級別，還來當說客。有這功夫不如加加班多掙幾毛錢吧！”
    “什麽人？”張一謀問。
    《英雄》正在製作後期。
    兩人和團隊，正聚在一起商量什麽時候上映《英雄》
    “一個小主編，不值一提。他還暗示我，是中影的人找他來當和事佬的。”張為屏語氣裏沒有半點尊重。
    “你們知道這說明什麽？”張為屏一副真理在握的樣子。
    “說明什麽？”屬下一臉真誠地問道：“還請您賜教。”
    張為屏一擺手：“說明唐文的人脈就那麽回事。
    整整一天，最後在中影不知道找了個什麽小員工，請動一位小報紙的主編來和我說情。
    說什麽不相信是我做，想讓我接受采訪解釋一下。”
    說完，不等別人反應，他再次嘲笑：
    “你們說，這不是軟弱怕我是什麽！我什麽都沒解釋，他自己就說不是我。嘖嘖，這小子，能混起來，簡直走了狗屎運！”
    團隊的人紛紛點頭：
    “高！張總實在是高！”
    他們了解張為屏的為人，知道這人不需要別人提意見。
    隻需要點頭附和就是了。
    張一謀感覺不對勁，唐文的電影、書籍，他都看過。
    這位唐導雖然年輕，但絕不是什麽心思簡單之輩。
    直接點說，頭腦簡單的人，根本當不了導演。
    他再次提醒：“咳，為屏，得饒人處且饒人。”
    “放心，我有數。”
    張為屏嘴角帶笑，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已經看到唐文氣急敗壞的模樣。
    而唐文，確實得到了消息。
    “唐總，韓總讓我轉告您一聲，咱們找人說情了，但人家張總，根本沒把咱們當回事啊。”
    打電話的是林秘書。
    他沒有掩飾什麽，語氣裏滿是笑意。
    唐文故作沉痛：“這位張總家大業大，我這小導演不被人家放在眼裏，實屬正常。”
    林秘書憋住笑：“何止啊，人家也沒把咱們中影放在眼裏啊。”
    “啊？”唐文一聲驚呼。
    林秘書語氣變得沉重：“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張總不給中影麵子，已經傳出去了。起碼有十幾位主編、記者，知道了這件事，圈子裏明天就能傳開。”
    “這——”，唐文歎息一聲：“我們隻好想辦法反擊了。”
    “是啊，中影的麵子無論如何是要維護的。我們也是被動反擊啊。”
    兩人邊說邊歎氣，那感覺，好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總之，唐文以及中影，被張大炮強行推上了道德的高地。
    如林秘書所安排、咳，所預料的那樣。
    消息在一夜之間，傳遍娛樂圈。
    連網上都有大量的帖子在討論這件事。
    俗話說“三人成虎”。
    消息傳了一手又一手，越傳越誇張。
    “聽說了嗎？張為屏張總，就是汙蔑唐文的那個人，拒絕解釋！”
    “……”
    “聽說了嗎？張為屏把登門說和的中影高層給攆出去了。”
    “聽說了嗎？張為屏把中影罵了，把韓總打了一巴掌，攆出了門……”
    圈內人聽到這消息，嗤之以鼻。
    張為屏？
    什麽級別的選手，打韓總？
    別開玩笑了。
    這消息和軍中戰神的女兒住狗窩一樣好笑。
    到了晚上。
    消息傳回到張一謀、張為屏耳朵裏。
    張為屏有點笑不出來了。
    以他的情商，算不上老狐狸。
    但絕對是老油條。
    “瑪德！一謀，有人要陰咱們！”
    張一謀聞言無語：昨天還是“你獨自高明”，今天就成了有人要陰咱倆？
    但他沒計較：“我感覺風頭來得有點快，不行我托西影廠打聽打聽。”
    張一謀，是西影廠出身。
    關係、人脈一直沒斷。
    “不用！”
    聽到西影廠的名字，張為屏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他怕再聯絡出感情，張一謀下一部戲直接跟西影廠合作去了。
    “一謀，咱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什麽都沒做，找人打聽，顯得咱們心虛。”
    “嗯，”張一謀看看老搭檔，想問一句：真不是你做的吧？
    話到嘴邊沒問出口。
    隻是建議道：“不行，就開個記者會，解釋清楚。”
    “那顯得我更心虛。不交代，愛誰誰！丟麵子的是中影，是老韓，是唐文那小子，著急的不是我……”
    張為屏冷靜下來想了想，覺得中影也好，唐文也罷，都不能把他怎麽樣。
    又放下心，硬氣起來。
    “那個張為屏是誰啊？”大汗淋漓的李曉冉躺在唐文懷裏問道。
    “不用理他，過幾天他會道歉的？”
    “真的？我看網上說他可厲害了，是個大富豪，張一謀導演的專屬投資人。”
    唐文笑笑，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翻身又是一場酣戰。
    等李大白沉沉睡去。
    他來到書房，連夜加班寫了點東西。
    次日上午。
    一條消息震動了娛樂圈。
    《英雄》劇本，泄露了。
    網上傳得到處都是。
    “什麽？怎麽可能？”得到消息的張為屏暴跳如雷。
    “我們也不知道啊，張總，就很突然。不過隻泄露了三分之一。”
    “特麽的！十分之一也不行啊！”
    《英雄》至今沒放出一張劇照。
    沒做一點宣傳。
    對外界是完全保密狀態。
    網友、觀眾的好奇心早被吊起來了。
    現在有劇本可看，不管真假，紛紛湊上來看熱鬧。
    “相似度有多少？”
    “呃，一半一半。”
    張為屏鬆了半口氣。
    這樣的話，對電影影響不算大。
    再說隻是劇本，又不是電影片段。
    “趕快聯係網站刪除！”
    “是是，律師、公關部已經在聯係了。”對麵的員工又道：“但有點奇怪張總，我覺得這事兒像個警告。”
    張為屏眉毛豎起來，想罵人，又強行忍住：“具體說說。”
    “這個假劇本上有些劇情和對話，和咱們原劇本中一模一樣。我懷疑，放出劇本的人，是故意半真半假放出來的。”
    掛了電話，張為屏打開電腦上網一看，發現果然如此。
    當下再也忍不住，揚起手啪地一聲，手機砸在牆上，摔得粉碎。
    “瑪德！有人在搞老子！”
    說完，他一愣。
    這話那麽熟悉，自己昨晚好像說過。
    難道是唐文、中影？
    不可能。
    劇本是絕對保密的。
    完整劇本，連主演都看不到。
    能看到全部劇本的隻有自己和一謀。
    在客廳裏走來走去，想得頭都大了，也沒想明白哪一環出了問題。
    下午，助理送來新的手機。
    他打給工作人員：“各大網站配合嗎？刪的怎麽樣了？”
    “呃，基本配合。”
    “什麽特麽叫基本配合？”
    “主流網站都在刪，但有一家隻是口頭答應，實際根本沒動作。”
    張為屏心裏咯噔一下：“哪家網站？”
    “人人網。他們的董事長，好像是唐文。”
    “誰？！”
    嘩啦一聲，張為屏踢倒了垃圾桶。
    半個小時後，英雄團隊齊聚公司。
    不是為了電影，是為了緊急了解人人網。
    “人人網又稱校園網，已經入住全國數百所大學，活躍人數主要是在校大學生，用戶總人數超百萬，人人網有專門的電影評分板塊，叫作豆瓣……”
    介紹者聲音越來越小。
    張為屏、張一謀，心越聽越涼。
    一番話說完，會議室裏徹底安靜下來，落根針都能聽得見。
    他們都是電影從業者。
    從介紹就能聽出來，人人網，對電影的影響力太大了。
    評分板塊，能決定電影的口碑。
    大學生，是看電影的主力軍。
    那麽多大學生，如果受唐文的影響，抵製《英雄》，後果是無法想象的。
    這部戲，三千萬美金，2.4億的成本。
    如果正常上映票房失利，投資人最多罵幾句無能。
    但如果因為他張為屏得罪了唐文，導致電影被抵製而失利。
    背後的投資人，能生吞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