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酒菜上樓。
    蔣文麗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麽想的。
    一個女演員。
    有丈夫。
    呃，
    丈夫就在這棟樓上。
    而自己，大晚上的，正提著酒走進另一位男導演的房間。
    就算沒有別的心思，其實也已經是一種暗示了。
    不過，這酒菜不是自己買的……
    她自欺欺人地想。
    先回到新開的房間，把酒菜放下，然後又來到丈夫的房間，拿了自己行李箱離開。
    顧導聽到動靜看了一眼。
    靜靜躺在床上，沒有任何表示。
    妻子強勢慣了，現在又要靠她養家。
    他從來管不了她。
    回到新開的房間。
    蔣文麗換上一襲黑裙，絲襪下踩著白色的高跟鞋。
    在鏡子前檢查過自己的妝容，拎起酒菜，步伐搖曳地進了電梯。
    噠噠噠……
    未到唐文門口。
    裏麵傳來的聲音：
    “唐導，孔雀開屏拍下來了。這動物園的孔雀真給麵子哎！咱們才等了一天，它就開屏了。”
    說著，他拿出拍攝好的帶子，放了一遍。
    孔雀開屏，在這部電影中，是一種隱喻。
    代表著理想如同孔雀開屏般轉瞬即逝。
    蔣文麗莫名鬆了口氣，心想，要是三個人一塊喝一杯，倒也沒什麽。
    但她猶豫了一下，想起白天唐文指揮劇組，麵對記者的場麵。
    沒敲門，靜靜地站在門口聽。
    唐文：“你來公司日子也不短了，不能老當副導演啊，有想法隨時說。”
    寧昊還沒說什麽。
    門口的蔣文麗不由屏住了呼吸。
    這是要提拔寧昊？
    唐導這、這也太大氣了。
    寧昊那麽年輕，又沒什麽經驗，而且自己沒表示，唐導居然主動開口。
    怪不得圈子裏都說藍星娛樂的好話。
    這確實是好啊。
    寧昊心裏發熱：“嘿嘿，本來是有點想法的，不過，跟您時間越久，就感覺自己欠缺的越多。就拿這回來說，很多表現手法，我根本想象不到。”
    “幹中學啊！”唐文心想：你小子跟我比什麽？
    我開掛了，難道你也開了？
    寧昊低頭沉吟，若有所思。
    屋裏安靜下來，好一會沒聲音。
    蔣文麗在門口都替寧昊著急：有什麽好猶豫的？
    你知道圈裏普通副導演，想得到一個機會有多難嘛！
    沒出息！
    和老顧一樣沒出息！
    寧昊的聲音重新響起：“其實，我一直醞釀一個和尚的故事，就是劇本沒打磨好，要不您？”
    明白他想讓自己幫忙看看，最好完善一下。
    但唐文哪有這個功夫。
    直接擺手：“你要自己蹚路，找自己的風格，先拍他三部電影，不要怕賠錢，不要怕別人不認可！需要多少預算，你回頭寫申請，我來批條子！”
    “唐導，我我……”寧昊激動地站了起來。
    “行了，平時工作做得不錯，我早就想培養你了。回去好好想想。”
    又說了幾句。
    等裏麵響起腳步聲，蔣文麗連忙輕手輕腳地躲開。
    寧昊離開後，又過了幾分鍾，她敲響了唐文的門。
    過了兩分鍾，門才打開。
    “文麗姐？”
    唐文上身披著浴巾，下身穿著短褲。
    寬厚的胸膛，八塊腹肌，健碩的肌肉間，正淌著水珠。
    蔣文麗驀地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急促起來，挪不開眼。
    唐文剛才正在洗澡。
    其實助理早就給他發了短信。
    說宵夜讓蔣文麗拿走了。
    結果好一會兒沒見到人，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兒。
    “進來坐。”
    唐文往裏一讓，蔣文麗回過神來，臉頰發燙。
    暗罵自己沒出息，雖然真好看就是了。
    她到底是優秀演員，反應頗快，語氣驚訝又輕快：“真沒想到，唐導您身材真棒！”
    說著，邁步往裏走。
    但穿高跟鞋站久了，腳底有點發麻。
    猛一踩進屋裏的地毯，腳後跟一下沒抬起來，掛在地毯上。
    “呀！”
    身子失去平衡，向前撲去。
    好在緊緊提著塑料袋，沒有鬆開。
    這——
    姐姐，您真的假的啊？
    唐文當然不會客氣。
    伸手輕輕一托：
    大、軟……
    不同於少女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她沒帶？！
    “咳”，唐文幹咳一聲，扶起她。
    蔣文麗臉上已布滿紅霞。
    經過這麽一出，兩人坐下後，氣氛微妙起來。
    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已是晚上十一點。
    範兵兵跟自己說過了晚安。
    肯定不會過來了。
    但不知道，她老公會不會？
    唐文想起這對夫妻的種種傳聞。
    前世，因為張婧初的關係，顧導犯了不少錯誤。
    開始，蔣文麗被氣得半死，但她還能繃得住。
    直到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顧導和一位高挑女郎鑽進了保姆車裏。
    搖晃了半個小時，被蹲守的狗仔拍下來了。
    蔣文麗才死了心，把話說明白，開始各玩各的。
    不過，現在《孔雀》的劇本沒有流落到顧廠衛手裏。
    失去了這部拿獎的代表作，顧導沒有得意忘形才對。
    怎麽？
    蔣文麗反倒要先動手？
    嗤！
    雪白的泡沫從啤酒瓶口噴湧而出。
    唐文遞給蔣文麗一灌。
    後者也是女中豪傑，仰頭往嘴裏灌。
    希望用冰涼的酒，讓自己冷靜一下。
    “咳咳咳”
    喝的太急，酒液從嘴角流出來，滑向脖頸，流向深處……
    唐文的眼神，也隨著陷了進去。
    自從來到《孔雀》劇組，他可是一直沒開葷。
    此時，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還在喝酒。
    加上剛才那一摸。
    邪火有點壓不住了。
    眼神隨之放肆起來。
    要不是考慮到人妻不太好，唐導已經亮劍了。
    兩人隨口聊著。
    蔣雯麗剛剛拍完《大宅門2》，戲份不多。
    唐文聊起她的演技。
    他對於蔣文麗印象最深的，是《霸王別姬》中，開篇那個主角母親的角色。
    小豆子媽，一位妓女。
    那句賣弄風情的“您要是收下他，怎麽著都成”，她用表情、語氣、神態，一下把人物立起來了。
    蔣文麗聞言有些複雜。
    那是她的青春歲月，也是嶄露頭角的得意之作。
    但這個角色，正是當時的劇組攝影師顧廠衛推薦她來演的。
    而此時，這位攝影師丈夫，正在酒店為前途感到痛苦。
    自己卻在和另一位年輕帥氣的導演，共處一室喝酒。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她都不敢想。
    臉頰滾滾發燙。
    心裏壓不住的羞愧，讓她有種想奪門而出的衝動。
    一抬頭，唐文目光火熱。
    仿佛有種魔力。
    點燃了她的內心，壓住了衝動。
    自己不是不支持丈夫，是他實在不爭氣啊！
    混了那麽多年，在圈內的地位，還不如自己。
    可以預見，接下來的導演路也是困難重重。
    而唐導，剛剛就在這屋裏，輕描淡寫地提攜了一位年輕副導演。
    這是機會啊！
    不付出，怎麽會有回報？
    自己今天的姿態，擺的這麽足。
    如果跑了，以後再想接觸唐導，恐怕難了。
    何況，唐導這個顏值，這個身材，這個年紀……
    蔣文麗咽了口唾沫。
    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充滿爆炸力的腰間肌肉上。
    “唐導，我抽支煙。”
    抽煙就抽煙，你盯著我的腰一個勁兒看什麽。
    等她拿出火機，唐文微微皺眉，盯著她的眼睛：“我不喜歡女人抽煙。”
    “啊？”
    蔣文麗已把香煙叼在了唇邊，正準備打火。
    自她成名之後，還沒人用這種命令的語氣跟她說過話。
    看著她紅唇含煙的樣子，唐文再也忍不住。
    豁然站起身，捏住她嘴裏的煙丟在桌子上。
    另一手，居高臨下托起她白皙的下巴，一點一點，緩緩地壓了上去。
    蔣文麗雙美眸中複雜極了。
    有茫然、有害怕、有期盼……
    唯獨沒有拒絕。
    距離越靠越近。
    蔣文麗閉上了眼，配合地揚起了頭，心髒撲通撲通狂跳。
    唐文沒有親上去，湊到她的耳邊說：“現在，你還可以反悔，我數三聲，三、二、一……”
    “等。嗯~”
    隨著“一”字出口。
    大手隔著一層薄薄的裙子，狠狠捏上了團兒。
    本想反悔的蔣文麗，猛地揚起脖子，半邊身子都酥了……
    轉眼到了第二天。
    京台，采訪節目。
    王祖嫻走進門，後麵跟著助理、安保人員。
    他們抱著大紙箱，箱子裏裝的是飲料。
    和普通歌手不一樣。
    80年代片酬就過百萬的王祖嫻，根本不缺錢。
    唱歌是愛好。
    這幾天，不管參加什麽節目。
    她都請全體工作人員喝飲料。
    今天也不例外，工作人員抱著箱子發下去，每人兩三瓶，果汁、可樂什麽都有。
    電視台的員工們，笑著開口感謝：
    “謝謝祖嫻姐”
    “謝謝……”
    京台的待遇不錯，他們不稀罕飲料，明星也是幾乎天天見到。
    但這個年代的王祖嫻，與眾不同。
    如今，港片在內地的影響力很大。
    節目組內的年輕男性，看王祖嫻的眼神，就像在看女神。
    女神還給帶了飲料。
    當年他們追學校漂亮女生的時候，付出無數，都不一定能獲得一瓶一塊錢的礦泉水。
    王祖嫻比校園女神漂亮多了，飲料都一下給三瓶，這些男人怎麽會不開心呢？
    燈光組和攝影組一商量。
    沒讓王祖嫻幹等，請她提前上場坐著，攝影師、燈光組架著各種器材，忙活起來。
    想找一個最美角度來拍她。
    正在化妝的女主持人看到，忍不住跟身邊人感慨：“王祖嫻太受歡迎了吧？”
    “畢竟是港星嘛！普通話說的又好，還沒有架子。”化妝師指著桌子上的一排果汁兒：“人家送的。”
    女主持人點點頭：“怪不得。”
    體製內的燈光、攝影師，比外麵跑江湖的同行可牛氣多了。
    他們主動幹活，一個月不一定能有一回。
    還得是上級領導來檢查的時候。
    等攝影師找到角度，燈光師調好燈光背景。
    他們特意跑到女主持人這裏，提了一句，采訪位置固定好了。
    意思就是說，今天你的坐姿、位置，得配合一下王祖嫻。
    女主持人隻能給同事們麵子。
    這幫有編製的“大老爺”，特別喜歡抱團，得罪不起。
    “周傑輪來啦！”
    嘩啦……
    年輕的大姑娘、小媳婦，全圍了上去。
    台裏其他節目組、其他部門的女生，也來了不少。
    擠在門口的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剛剛發行了《八度空間》專輯的周傑輪，正當紅。
    歌又好聽，唱法又新穎。
    年輕的周傑輪也算清秀順眼，有種藝術生身上特有的，酷酷的感覺。
    周傑輪簽了不少專輯。
    節目組領導適時地出來，圍著他的女粉絲們便散了。
    周傑輪走到裏間，和王祖嫻打招呼：“嫻姐您好，非常喜歡您的電影，還有您這張專輯！”
    王祖嫻的女助理愣了愣，心想：你是故意的，還是不會說話？
    祖嫻姐以前，也出過專輯的好吧。
    王祖嫻倒是不介意，自從跟了唐文，原來的歌，她半句也沒唱過了。
    現在回想起來，覺得不論是旋律或歌詞，真是不怎麽樣。
    怪不得當初火不起來。
    寒暄兩句。
    周傑輪沒有走開，反而坐在了旁邊，問道：“唐導在京城嗎？他寫歌太吊了哦，我很想認識他。”
    “唐導也很欣賞你。”
    “真的？”剛剛走紅的周傑輪不敢相信。
    “當然，你第一張專輯出來，他便覺得你是天才，還跟王妃說過。”
    周傑輪愣住，不敢置信，但想著王祖嫻確實沒必要騙自己，於是高興又遺憾地說道：“可惜喔，聽說唐導不在京城，見不到了。”
    “你以後肯定常來京城，總會見到的。”
    “我啟動了世界巡回演唱會。明年肯定會來京城的！到時候，嫻姐可不可以幫我約一下唐導？”
    周傑輪話裏話外透出一種非常想見唐文的意思。
    王祖嫻略作思考回道：“不知道你在京城的行程有幾天，如果時間長一點，說不定唐導就回來了。我可以提前問問他有沒有時間。”
    “好哦，謝謝嫻姐，我要跑幾天的。”
    京城畢竟是京城。
    來跑宣傳的歌手，都要重視這座城市。
    周傑輪又問：“唐導在哪裏拍戲？”
    “安城，中原地帶一個小城。”
    “中原啊，我還沒去過。”
    “有機會可以去的。你們周姓好像就起源於中原。”王祖嫻93年就回國尋親了，懂一些這方麵的文化。
    她那次尋親，還給家鄉捐了條路。
    就以她的名字命名。
    “真的？那我一定要去一次。”周傑輪略作思考：“唐導方便我去探班嗎？”
    王祖嫻眨眨眼：這麽著急見阿文？
    難道，這就是音樂才子之間的惺惺相惜？
    采訪節目開始。
    王祖嫻錄前半場，後半場是周傑輪。
    錄完之後，她約了王妃、張雅東，準備請周傑輪吃頓飯。
    畢竟，對她來說，周傑輪是老鄉，又是晚輩。
    於情於理該招待一下。
    聽說都是音樂圈的人，不善交際的周傑輪也沒有拒絕。
    一頓飯吃完，他在席間聽王妃、劉煥、張雅東聊完唐文寫歌的事兒，越發想見他。
    王祖嫻想了想，給唐文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