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導真想調解此事，麵子不是不能給。
    但你倒是跟我溝通一下啊。
    沒錯，寫親筆信確實是一種重視。
    但你的信上，一共寫了兩行字！
    得虧不是電子郵件。
    否則，唐文都不能搭理他。
    有這麽當和事佬的嗎？
    “我真的這麽回複他？”範小胖怯生生地問。
    什麽戴導也就算了。
    陳大導絕對是圈內大多數人，要仰望的存在。
    “你不要回，讓夏天回複。對了，順便讓她跟韓總報備一聲。”
    說完，唐文就掛了電話。
    把人翻過身。
    繼續忙活……
    黃聖衣不能跟著自己去往多米尼加了。
    情人分別之前，總是格外癡纏。
    握著手機的範小胖，吐了吐舌頭。
    雖然不知道唐文在做什麽，但能感覺到他心情好像不好。
    她將唐文的說法轉達。
    第二天早晨，夏天就通過郵件和短信，回複了陳大導：
    “感謝關懷，不勞費心。”
    陳大導正在花園裏，教大兒子讀詩。
    “兒子，知道為父為什麽教你讀詩嗎？”
    阿瑟之兄搖了搖頭，滿臉懵懂。
    陳大導微微抬頭，仰望天空：“因為古詩中，蘊含著人生體驗。今天，為父，教你讀杜甫的望嶽！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這首詩，非常符合他的心境。
    在國內、不，在整個亞洲，他是站在導演之巔的人！
    吃早飯時，他在餐桌上問陳虹：“唐文還沒有回複嗎？”
    陳虹臉色微變。
    陳凱哥察覺到什麽，停下筷子。
    “他回了什麽？”
    “嗯，是藍星娛樂回複的，回信沒提唐導的事兒。”陳虹本就不想丈夫蹚渾水。
    盡管唐文、藍星娛樂沒給麵子。
    她也不想和唐文有什麽衝突。
    陳大導卻不好糊弄：“他是藍星的總裁，他不點頭，別人敢替他回複？到底說了什麽？一點小事，難道還要我親自去見他？”
    登門拜訪，是一種低姿態。
    陳凱哥非常看重這個，不想主動拜訪一位晚輩。
    他自視甚高，也根本想不到，唐文會拒絕自己。
    陳虹低下頭，頓了頓才輕聲說道：“那邊拒絕了，說不用咱們調解。他們自己能處理。”
    這話當然是美化了的。
    實際上，藍星娛樂總助夏天，就回了那八個字：
    “我去看看。”陳大導把碗筷一推，氣咻咻地走向書房。
    陳虹攔不住，知道要壞。
    果然，半分鍾後，聽到丈夫憤怒地喊聲：
    “黃口小兒！我給他麵子，寫親筆信給他！
    他就這麽回我？真是半點禮數也不懂……
    虧我之前以為，戴導他們冤枉了他！
    現在看來，絕對是他不識好人心。”
    陳虹不得不過去勸：“你不要聽信老戴他們一麵之詞，據報社的朋友說，是老戴他們先攻擊唐文的。”
    “老戴是前輩，指點幾句怎麽了？”
    丟了麵子，陳大導演已經講不通道理了。
    下午，他氣呼呼地請了記者來。
    公開說某位年輕導演，仗著自己有些票房成績，不尊重前輩。
    還妄圖染指“戛納金棕櫚”，簡直是笑話！
    從他的電影選角用的女主角，就能看出他的水平，我看，他連入圍戛納都入不了……
    消息一出。
    娛樂圈熱鬧起來。
    雖然陳凱哥沒有點出唐文和範兵兵的名字。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就是這兩位。
    新聞很快破圈了，成了社會新聞。
    畢竟，此時的陳大導是唯一取得金棕櫚的導演。
    歐洲三大電影節，也有高下之分。
    法國戛納金棕櫚，由於兼顧了藝術性與商業性，加上法國藝術氣息濃厚。
    被認為是影響力最大的獎項。
    所以，陳凱哥在國內的地位才那麽高。
    此時《無極》未出，金身未破。
    他的影響力，比戴導等人大多了。
    他指責唐文，媒體爭相轉載。
    唐文知道後，隻說了句“莫名其妙。”
    他從未見過，一個人調和矛盾不成，就跳出來挑起矛盾的。
    那什麽戴導，現在肯定笑瘋了吧？
    陳凱哥可真是一堵擋風的牆。
    不過，你陳凱哥就沒黑點？
    人人網那邊已經開始梳理陳凱哥的情史。
    如果他再跳出來。
    唐文甚至要提前祭出後世對他的懷疑了：為何陳大導，自《霸王別姬》後，再無精品？
    還是說，他的能力本就如此？
    之前的《霸王別姬》，不會是有人代他導演吧？
    他敢保證，這個懷疑一出。
    特別看重名聲的陳大導，絕對會急著證明自己。
    肯定昏招頻出。
    搞不好能提前兩年弄出《無極》來。
    當晚。
    碼字工們開始轉發陳凱哥情史的帖子。
    一夜之間，全網開花。
    次日，陳大導夫妻被堵了門。
    “陳導，請問您如何看待，網上說的，您和前任妻子的婚姻，純粹是你在利用對方的社會關係？”
    此時的網絡不發達，平日裏，他們夫妻沒有早上上網的習慣。
    見到這麽多記者，陳大導還以為是自己昨天的話起了作用。
    正麵帶微笑，等待提問呢。
    沒想到，自己當頭挨了一棒子！
    嗡一下子，血液直往腦子裏竄！
    身子都跟著晃了晃。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沒等他緩過神兒來，有個看不出什麽來曆的小報記者，對起電話大聲喊道：
    “快，拍下來發回社裏！麵對質問，陳凱哥無話可說。”
    陳大導鬱悶到要吐血。
    陳虹連忙出來護夫，指責這位記者胡編亂造，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網上發生了什麽。
    對方卻不管不顧。
    直接對準陳虹提問：“請問陳夫人，您痛恨小三嗎？你怎麽看待小三上位？”
    這下，輪到陳夫人繃不住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
    偏偏還沒辦法反駁。
    夫妻倆隻能放棄原本的行程，扭頭回到家中，緊閉大門。
    那位記者再次大喊：
    “快！發回社裏，傳到網上去！麵對質疑，陳導夫婦，心中羞愧交加，落荒而逃！無顏麵對記者！”
    周圍記者都和他拉開了距離。
    好家夥，兄弟，你是沒被告過啊。
    同行們想看清他的臉，可扭過頭找人的時候才發現。
    這人戴著口罩、墨鏡，大熱天，穿著長袖長褲，明顯是有備而來。
    陳凱哥就算想要找人麻煩，也得先知道是誰吧？
    不過，各位記者，心裏跟明鏡似的。
    還能是誰？
    藍星、唐文找的人唄！
    人家唐總可不是跑單幫的。
    陳大導昨天得罪了人家，一夜之間，成千上萬篇帖子就出現了。
    情史被扒出來，陳導在網上臭了街了！
    不過，記者們沒有同情陳大導。
    畢竟人家唐文沒有招惹你，你跳出來做什麽？
    跳就跳吧，還以為你有什麽特別的底氣呢。
    沒想到人家一出手，你險些沒被氣暈過去。
    這位爺真是不能得罪啊。
    陳凱哥夫婦回到家裏，氣得渾身直哆嗦。
    陳大導來到書房，打開電腦，瀏覽帖子。
    陳夫人給報社、媒體的關係打電話詢問情況。
    半個小時後，兩人徹底搞清楚發生了什麽。
    看著各個大小網站上，都有自己“知三當三”的帖子。
    陳虹罕見地跟丈夫發了飆：“早告訴你不要管、不要管！你得罪他幹什麽？！現在好了！怎麽辦？”
    “告他！還有天理嘛，還有王法嗎？我要告他！”
    陳虹氣笑了：“告他，他是誰？你有什麽證據？！”
    她還有半句話沒說。
    那些帖子，通篇一個髒字沒有，連陳凱哥的名字，用的都是諧音不說，還全TM是實話！
    有些事，是真是假，別人不清楚。
    他們自己再清楚不過了。
    帖子不是造謠！
    全TM是實話實說！
    這要是告了，法院一查一駁回。
    再來句“經調查，全部屬實。”
    他倆這輩子就別出門見人了。
    “不講規矩，不講道義，怎麽會有這種人……”
    陳大導雙手抓著頭發。
    原本一絲不苟的油頭，被抓成了雞窩。
    陳虹冷冷地看他一眼，奪門而出。
    華藝。
    “謔！馮導，看了吧，真熱鬧。”
    作家劉震雲來到華藝，和馮小鋼聊劇本。
    屋裏的還有，華藝二王和徐凡、張國利、鄧潔、葛尤。
    由於【親和力】詞條的存在。
    連馮小鋼都站在唐文這邊：“這老陳，真特麽吃飽了撐的。主動跳出來得罪人家，結果拉了個大的。”
    幾人都笑。
    陳大導的傲慢是一貫的。
    屋裏的幾位，沒幾個看他順眼的。
    說話間，徐凡泡好了茶。
    劉震雲道謝接過來，看向張國利：“國利叔，你覺得這事兒最後會咋收場。”
    張國利詫異：“幹嘛我覺得啊？”
    “這不是您跟那位唐導熟嗎？都是圈裏的，我怕以後也惹上這位。提前問問您。”
    劉震雲眼裏閃過一抹狡黠。
    華藝小王臉色有些不自然。
    一部1.6億《天下無賊》的男二，已經奠定了張國利的地位。
    但他不是高調的人。
    笑了笑，沒有開口。
    倒是大王總先開口了：“國利給說說，這位唐總挺妖的。我們圈裏，也摸不透。”
    其他人齊齊抬頭。
    兩位王總的出身，不是秘密。
    大王口裏說的圈子，是一幫很有能量的二代組成的。
    “不至於吧？”
    唐文的出身來曆，清清楚楚。
    背景最大不過是韓三評、任中倫。
    大王總抽了口煙，提點道：“不少人被家裏警告過。要不然，他身邊那麽多鶯鶯燕燕，總有浮誇公子哥，會想過去摸一把不是？”
    張國利不開口也不行了：
    “依我看呢。唐總這人，其實很好打交道。
    在片場，他是老派的導演，和馮導、張一謀導演很像。
    要拍什麽，拍到什麽效果，全在心裏裝著。
    片場有條不紊。
    如果不在狀態，他還能提點兩句……
    就算不小心做錯了事兒，也不會挨罵。
    道個歉，下次做好就能過去……”
    “砰砰砰”
    門被敲響。
    花姐帶著李冰栤走進來。
    “王總、馮導、葛尤老師、國利老師……”
    李冰栤問了一圈好坐下。
    徐凡、鄧潔對李冰栤的感覺還湊合。
    至少長相不妖嬈，還算有底線，都給了個笑臉。
    人到齊了，他們開始談劇本。
    劉震雲：“故事呢，從一部手機開始，著名節目主持人，國利叔演的男主，把手機落在了家裏……”
    電影《手機》，正在打磨劇本階段。
    和前世不同，範兵兵早不在華藝了。
    這部戲自然就給了會做人的李冰栤。
    原本張國利在劇中演男二，現在有《天下無賊》打底，他反倒是演了男一。
    把葛尤擠到了男二的位置。
    華藝新項目立項。
    大家聊得開心。
    陳大導那邊，仍在雞飛狗跳。
    陳紅回到家裏，想讓丈夫找韓三評說說情。
    讓人人網撤下帖子。
    而陳大導下午接了戴導的電話，此時有了新主意，不願意低頭。
    “你打算怎麽辦？”陳紅皺眉。
    “如果我想戛納推薦一部電影，你說戛納評委們，會不會重視？”一個白天過去，陳大導又找回了自信。
    “應該會。”
    “是當然會！”陳大導哼了一聲：“同樣，如果我對一部電影的評價極低，並且借助新聞媒體，把看法傳到法國去，同樣可以影響到評委們的判斷！”
    不就是抹黑嗎！
    誰不會啊！
    我雖然沒看過他的電影，但戛納競爭那麽激烈，有了黑點，競爭對手肯定玩命攻擊。
    我陳凱哥可不是好得罪的，白天，隻是被互聯網打了個措手不及而已。
    陳紅點點頭，感覺可行，感覺丈夫手段成長了不少：“你想和唐文談判？讓他刪帖？”
    “不隻是刪帖，還要想辦法恢複你我的名譽。”
    陳紅非常認同：“現在要怎麽做？”
    “放出風去，逼唐文合作，合作，我可以推薦他的電影，不合作，我會全力阻擊他衝擊戛納！”陳大導一揮手，霸氣側漏地說道。
    ……
    次日，上午。
    有中間人，把陳大導的條件告訴了範小胖。
    範兵兵打給唐文。
    洛杉磯，正是晚上。
    聽完陳大導的條件，唐文樂了：“他以為他是誰啊？還幹涉戛納。”
    “哥哥，他是有影響力的。要是下場抹黑我們怎麽辦？”範小胖想要影後，想避免意外。
    如果不是唐文在背後撐著，她是萬萬不敢得罪陳大導的。
    三大電影節中，唐文為什麽選擇去戛納。
    她也明白。
    截至目前，國內隻有兩位戛納影帝——葛尤、梁超偉。
    沒有影後。
    別說獲獎了，隻要能提名，都是難得的資曆。
    “嗬嗬，放心吧。他再不知進退，我可要給他一下狠的了。”
    範小胖眨眨眼，合著一夜之間，全網吃瓜還不是狠的？
    “哥哥威武霸氣。”
    “你知道我在哪？”
    “嗯，哥哥在我心裏。”
    唐文笑了：“同時也在美法藝術交流酒會上。”
    “嗯？”
    “不說了，等我好消息。”唐文看見一位熟人，直接掛了電話。
    範小胖心裏充滿了期待，丟開手機，雙手合十：佛祖、玉帝、太上老君，求求保佑我家哥哥一切順利啊。
    嗯，她又補充一句：泡妞這方麵，就不用順利了。
    “艾格。”
    “唐。”
    看見唐文，艾格眼中隻有驚喜，沒有詫異。
    他下意識把唐文當作了美國導演。
    美國導演，出現在美、法藝術交流會上，就像炒股高手出現在白宮裏一樣正常。
    “你過來是？”
    “認識一下法國人。”
    艾格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這幫高盧雞，有什麽好認識的。”
    “嗯，我想找個人推薦我的電影提前入選戛納電影節。”
    艾格點了點頭：“主競賽單元？”
    “沒錯，有合適的人選嗎？”
    “那邊那個渾身香水味的老頭子……走，我帶你認識一下他。”
    沒有磨蹭，他帶頭走了過去。
    近來，他打心裏覺得，唐文是自己的為數不多的好友！
    當然要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