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急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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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躲啥?”
“不想打鬆鴉咱就回去。”
羅易祖籍是關南,很多東北這邊的講究其實都不是很清楚。
但看著趙富貴眼中的畏怯之色,就知道東北對於左撇子的人,肯定有什麽偏見。
“我要說了,你可別削我呀,姐夫。”
“不說我就削死你!”
“我說,我說……我媽說,左撇子滴人……二……二虎八嘰的……”
“噗……”
在東北這地方,二虎八嘰指的是那種脾氣暴躁的人,一言不合就會動手。
“咋滴你怕我削你啊?”
“聽我媽說,你把王會計他家小崽子給削的鼻青臉腫的。”
“那是他自找的,別逼叨了,打鳥。”
“哎,好,好……”
羅易再次舉起手裏彈弓,捏住中間的小石子,將彈弓上的皮筋拉緊。
半眯起一隻眼睛,瞄準了落葉鬆樹梢上正吱吱嘎嘎叫著的鬆鴉,對準了那隻最肥實的。
嗖!
手一鬆,那枚小石子一下子彈了出去。
啪!
隻聽到輕微的一聲響動,一隻鬆鴉直接從樹上落了下來。
“啊呀我去!牛逼,太牛逼了!”
羅易沒理會捏著嗓子努力低聲驚呼的趙富貴,又從兜裏摸出一枚小石子,再次拉緊皮筋。
嗖!啪!
又是一隻。
“老斃了握草……啊哎我滴個親姥爺哎……”
隨著一聲聲低聲驚呼,前後半小時,十數隻鬆鴉落地。
趙富貴在樹林裏撿的不亦樂乎。
“握草,握草!姐夫,這老些鬆鴉,夠他娘的烀一大鐵鍋了!”
“就知道吃!”羅易收起彈弓,說道:“把這些都收拾起來,跟我去幹活。”
“咋還得幹活啊?”
“不幹滾!”
“幹,幹……”
兩人回到大杠山下窩棚時,太陽已然偏西。
“姐夫,這老些鬆鴉……那啥,給我倆唄?”
“你要這玩意幹啥?”
“吃唄!”
“你會吃嗎?”
“那咋不會呢!”
趙富貴還真就長了個吃心眼。
他拿鐵鍬將窩棚旁邊上層的黑土挖開,挖到半米來深的時候,就露出了裏麵的黃黏土。
將黃黏土挖出來,放在地上澆點水攪和成稀泥,直接就要往鬆鴉的毛上去裹。
“幹啥呢這是,膛都不掏?”
這年代的東北農村,小年輕不管打到鬆鴉還是家雀,基本都是用這種方式弄。
幾乎不掏內髒,弄熟了之後也吃的嘎嘎香。
說到底還是因為食物匱乏的原因。
羅易從趙富貴手裏奪過那隻鬆鴉,說道:“去撿些幹柴過來。”
“好嘞!”
趙富貴應聲離開,羅易便從腰後拿出刀子,三兩下就將鬆鴉膛剖開。
裏麵的腸子,嗉子等下貨掏出來,直接扔在旁邊的樹葉子上。
處理完這些,這才將趙富貴攪和好的黃泥裹在鬆鴉毛上,一直裹到嚴嚴實實。
“姐夫,柴來嘍!”
“瞅我幹啥,點火呀。”
“握草,姐夫你這一會兒功夫就弄好這老些了?”
看著地上放著的四隻裹好黃泥的鬆鴉,趙富貴驚得下巴差點掉腳麵子上。
點火,燒柴,將燒旺的火堆子往剛剛趙富貴挖的那個坑裏一扔,直到燒出火炭之後,再掏出來。
再把剛剛用稀黃泥裹好的鬆鴉扔進去,上麵填些鬆軟的黑土。
接著趙富貴那邊又燒好了一個火堆子,燒出的火炭都放到那些鬆軟的黑土上,再往裏扔些幹柴,讓火燒的旺一些。
“哎喲姐夫,我眼珠子都快饞掉了!”
“來,把這些蘑菇上的鬆針給我抖摟幹淨裝背筐裏……再把那個麻袋給我拿過來……”
半小時後,蘑菇收拾完,燜在火堆下麵的鬆鴉也挖了出來。
上麵裹著的黃泥也已經燒幹,並被燒得黑黢黢的。
砰!
羅易拿幾片樹葉子墊著,將那黃泥疙瘩用力摔在石頭上。
立即就露出焦黃的鬆鴉肉來,而那些鳥毛都被烤得一幹二淨。
香味一下子鑽進鼻子,趙富貴口水直往下流。
“握草,香啊姐夫……”
趙富貴說著,張大嘴就朝鬆鴉啃了上去。
啪!
羅易大巴掌直接拍到他腦門上。
“急雞毛!這個拿回去給你姐,要是叫我知道你姐沒吃著,明天就把你那溜溜裹黃泥殼子裏烤了!”
聞言,趙富貴下意識夾緊了雙腿。
次日一清早,羅易將醃好的兔肉,晾去水份的赤鬆茸,以及退毛醃製的鬆鴉裝好。
打算背著這些東西去趟縣裏。
剛出了大杠山,就看到屁顛顛跑來的趙富貴。
“姐夫,我撿了這老些石頭,咱去打鬆鴉。”
這小子還上癮了!
不過,他倒是來的正好。
“富貴,你想不想要錢?”
“我要那吊玩意幹啥,不要不要!”
趙家雖條件一般,但趙富貴卻是吃喝不缺,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老趙頭和老趙婆也會頭拱地給弄來。
“有了錢,你就能買鋼管子,我給你做大撅把子。”
“啥?”
大撅把子是這年代東北農村自製獵槍,整個萬吉村就隻有常年進山打獵的老劉頭才有。
這對於趙富貴來說,簡直就是奢侈品。
“那我要錢!”
“想要錢,那就聽我指揮。”
羅易打發趙富貴回去取來了自行車,兩個人便很快到了清撫縣。
暫時拿趙富貴做個跟班也不錯!
清撫縣滿客大飯店門口,停著幾輛摩托車和幾輛嘎新的自行車。
滿客大飯店是縣裏最大的飯店,前身是國營飯店,轉軌後被個人買了下來,生意做的很火。
來這裏來消費的,幾乎都是縣裏各單位有頭有臉的人。
“啊呀我去,姐夫,咱上這地方來幹啥?下館子啊?那可得不少錢呀握草!”
“下雞毛館子,你擱外頭等著,出來給你分錢。”
“哎,好嘞姐夫。”
羅易一進飯店,就聽到裏麵吵鬧的很。
“你個小犢子,耽誤老事兒了你,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下午市裏滴人就來了,這點玩意你都弄不出來,到時候叫我咋跟上頭交代?”
“書都白念了!三四天了還沒幹完,你這是想害死我!”
一個中山裝中年人,一臉惱火地拍著桌子。
指著桌子上的一個本子,衝對麵一個小年輕咆哮。
“哎姐夫,我這就不錯了,你知道這些東西有多難,我昨晚黑點燈熬油滴捂紮到半夜……”
“現在馬上弄,過晌之前必須弄出來!我他娘的好容易爬上這位置,再叫你個小犢子給扯下來,到時候你姐就得喝西北風!”
“姐夫你這不是扯呢嗎,你不懂這玩意擱這瞎指揮,剩下這些咋也得給我三天時間。”
“少整那幾把事兒,人家下午就來,你跟我說三天,玩呢?”
這兩個人吵嚷的厲害。
飯店那些食客,包括老板就隻能偷偷看熱鬧,並沒有人敢出言阻止。
看得出來,那個中年人身份不一般。
“老板在嗎?我這有些山貨……”
羅易無心看熱鬧,進門後就朝櫃台邊的老板打招呼。
可不等老板回應,桌邊那小年輕騰地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你個臭土包子喊啥?老子剛要幹活,魂都叫你給嚇跑了!”
羅易剛才的聲音並不大。
那小夥子很明顯是自己幹不出來活,想把氣撒在羅易的身上。
“晦氣滴玩意……姐夫你瞅瞅,都怪那溝裏來的土包子,要不然我這三天的活指定兩天就能幹完。”
“嗬!”
羅易卻是在瞟了一眼那桌上的東西之後,鼻息發出冷笑。
“笑雞毛!”
“就這點玩意還三天兩天的,要擱我,就十分鍾滴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