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李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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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邊懸掛著一盞上弦月,月色如水,柔和朦朧。
    雕花窗外“咯噠”一聲響,梳妝鏡前柳姒抹香膏的手未停,恍若未聞。
    等慢條斯理地塗抹完後才開口道:“查得怎麽樣了?”
    眨眼間,一個身穿暗衣的身影出現在屋內,低頭匯報,“永康五年,宮中有位姓李的太醫一家慘遭山賊殺害,隻有太醫十四歲的兒子逃過一劫,但至今下落不明。”
    “永康五年,那也就是十九年前。”柳姒沉吟,“可查出山賊因何而為?”
    “據當年了解此案的人說:事發當晚李太醫家中並無財物丟失,且他與其妻為人和善,從不和他人結下仇怨。山賊殺李太醫一家非為財,亦非為仇;所以當年刑部以‘山賊作亂’草草結案了。”
    既不是為財,也不是仇殺,那會是什麽呢?
    靈光一閃,柳姒突然道:“李太醫死前幾天都做過什麽事?”
    暗衛:“那太醫遭難的前兩天,曾為宮中那位早逝的淑妃診過脈,其他並無異樣。”
    淑妃?那不就是賢王柳承明的母親嗎?
    柳姒蹙眉。
    隻聽說先淑妃在賢王四歲時便得了急症歿了,但卻並不曉得是什麽病。
    正準備令男人退下,餘光卻瞧見他衣擺有處暗色,仿佛沾濕了水。
    “你受傷了?”柳姒問。
    暗衛沒料到柳姒會這樣問,“屬下無用,調查時被人暗傷。”
    柳姒抬手從梳妝台的小屜中拿出一個小白瓷瓶,起身走到男人麵前。
    “上好的金瘡藥,拿去罷。下次行事務必謹慎,性命要緊。”
    “喏。”
    暗衛接過藥瓶後,又消失在屋中,仿佛從不曾來過。
    這暗衛是卓池遠生前交給懷淑的,隻為保她平平安安。
    卓家世代效忠大齊皇帝,出了不少征戰沙場的將軍,隻是到了卓江遠這一輩才日漸衰落。
    卓氏子孫從小便會有一支暗衛,精挑細選、刻苦訓練後才會遣到卓家人身邊。
    卓池遠臨走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懷淑,心中最虧欠的也是她。
    他那時在懷淑泣不成聲中,讓那支暗衛認了她為主。
    自此以後,暗衛便代替卓池遠,護在懷淑身邊。
    -
    柳姒在三清觀中獨自尋了一會兒,未見得李衡子的身影,挑了個路過的瘦弱小道士,問道。
    “小道童,可知李道人現在何處?”
    觀中隻有一個姓李的道士,是以小道士思索片刻。
    “善信尋我師叔作甚?”許是少年時期,聲音沙啞難聽。
    柳姒彎腰湊近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李衡子是你師叔?”
    小道士緩緩點頭。
    “我找你師叔有些事,可否為我指路啊?”
    小道士為她指了西邊的一條小路,“我方才好像見著師叔在後院菜地裏,善信去那兒瞧瞧?”
    柳姒道了聲謝,欲走卻是想到什麽,皺眉別扭地看著小道士,欲言又止。
    小道士被她的目光瞧得發毛,猶豫地問她:“看我幹嘛?”
    最終柳姒還是沒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盡是骨頭的胳膊,“觀中的人不給你飯吃麽?長得又矮又瘦的。”
    小道童猛地耳尖發紅,將柳姒的手拿開,急急地說道:“善信不是尋師叔有事嗎!快些去吧!隻怕晚了尋不見了。”
    說完便似身後有猛虎追趕,急匆匆地跑了。
    見他這模樣,柳姒輕笑一聲,然後順著小道士指的方向而去,果然看見一個身穿青色大褂的道士彎腰在菜地中忙碌。
    “李道人,近來可安好?”聲音傳來,那忙碌的青色身影停了下來,轉身抬頭看向來人。
    李衡子見是柳姒,將手中的菜籽放好,拍去泥土整理衣冠後,對著柳姒抱拳行禮,口中念道:“無量觀。”
    柳姒回禮後也不客套,直奔主題道明來意,“上次所說,不知李道人考慮得如何?”
    “善信尋貧道若是為此事,那便請回吧。”李衡子垂目不欲多言,態度堅決。
    上次柳姒來觀中尋他,目的是想讓他離開道觀,進宮為她所用。
    他當時一口回絕,柳姒卻讓他再考慮一番,於是便有了今日這一幕。
    被拒絕柳姒並不著急,隻是問道:“李道人今年可是三十又三了?”
    李衡子點頭,“正是。”
    柳姒又道:“說來也巧,我這幾日聽了一個故事,現下突然十分想講與道人聽,不知道人可能聽上一二?”
    李衡子指向一旁的長凳,“善信請。”
    柳姒提起裙擺走過去坐下,開始娓娓道來。
    “十九年前有個少年,其父為宮中太醫,他從小跟在父親跟前學習醫術,小小年紀便有了一番成就,周圍的人都誇他聰慧,將來必有一番作為。他父親也盼著他能繼承他的衣缽。
    他母親是街坊鄰居稱讚的賢惠婦人,他還有一個伶俐可愛的妹妹,時常在他麵前撒嬌賣乖。本來就這樣下去和和美美並無不妥,隻可惜天有不測風雲。
    一日,宮中一位久病的妃嬪性命垂危,眾人束手無策時,隻有少年的父親站出來說他或許可以一試。
    豈料沒過幾日,少年一家便莫名地被山賊殺害。
    無論是少年的父母,還是他那尚才五歲的妹妹,皆死於惡人刀下,少年則因外出晚歸逃過一劫。
    而那宮中的嬪妃因為未能及時得到醫治,也撒手人寰。
    可憐那少年才十四歲,就遭此滅門之災。他為保性命,逃到城外的一座道觀中做了道士,直到今日。
    而殺害他家人的凶手,也一直未被抓到,仍逍遙法外。”
    故事聲慢慢停止,柳姒看向一言不發的李衡子,問道。
    “李道人,若你是那少年,你是會鋌而走險報這血海深仇,還是就在道觀中了此一生?”
    李衡子聞言渾身一震,他艱澀地開口,“善信又如何知道,平安渡完此生不是對逝者的一種安慰?”
    柳姒站起身,緩緩踱步到一棵青樹前,她看著那上麵的新芽,問出了心中疑惑。
    “你說,這世上真有這麽巧的事嗎?區區山賊,竟能入得了守衛森嚴的上京城中,將一個七品太醫全家殺害?
    偏又那麽巧,在太醫正準備醫治那個宮中的妃嬪時,他就這麽死了。
    李道人,你說是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