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鬼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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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意拿著信走進主院時,柳姒正坐在窗邊,身前琴案上有一支斷成幾節的玉竹簪。
    也不知是被謝晏刻意毀去;還是無意間摔碎的。見著它時,已碎成幾段孤零零躺在地上。
    “公主,這是在祝娘子屋裏發現的。”平意將信遞給柳姒。
    信中祝舒說:多謝柳姒這段時間的收留,隻是她還有別的事,便不當麵告別了。桌上的五十兩黃金,就當作答謝。
    讀完信後柳姒皺眉。
    什麽答謝用得了黃金五十兩?
    重要的是,也不與她當麵道別,隻留了封信就走了。
    她揉了揉額角,問道:“我前幾日吩咐的事可都準備好了?”
    “都已經準備妥善了。”
    柳姒點頭,“那我們明日就出發。”
    她站起身,低頭看著琴案上那把獨幽,“把這琴也重新收起來吧。”
    平意聽罷將琴小心抱起,歎了口氣,“公主從前最喜歡彈琴,自從駙馬去後,就再沒見公主彈過了。”
    柳姒一頓,隻說道:“我如今不喜歡了。”
    翌日一早,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悄悄出了上京城。
    柳姒此程簡裝出行,隻帶了平意和隱兩個人。
    隱就是卓池遠生前給懷淑的暗衛。
    他們三人假稱是東去投奔親戚的三兄妹,隱為大兄,柳姒為二,平意為三。
    之前柳姒曾答應過洞真,此去洛州捎他一程。但她回府後左思右想,覺得隻李衡子一人在溫縣的影響或許並不大。
    於是早在那場大雨之前,柳姒就給了三清觀一大筆錢財,讓他們前往洛州。算算時日,若是沒有意外,如今他們應當已經在洛州有些行動了。
    大齊重佛輕道。
    佛寺遍地都是,但道觀卻難以生存。
    柳姒把機會給了他們,至於怎麽做,相信他們自有分寸。
    此前她在賢王府同柳承明說手頭拮據倒也不算完全欺騙,畢竟給三清觀的那一筆錢數目不小。
    不過也沒到手頭拮據那一步,隻是誇張了些。
    賢王一行人在聖旨下後當日,也就是昨日出發的,也算速度極快。
    一路上柳姒三人隻是稍作停頓便接著趕路,爭取在賢王一行人之前到達。
    終於花了兩日,到達陽翟。
    喬府的大門深夜被人叩響,門子開了門,見二女一男站在門外,拱了拱手。
    “不知郎君娘子深夜上門有何要事?”
    平意上前遞了玉符,門子見了玉符後大驚失色,連忙入內通報。
    未幾,喬府變得燈火通明。
    門子再回來時,態度變得十分恭敬,小心翼翼地將柳姒三人引進正堂。
    不多時,一中年男子領著眾人進了正堂,跪地拜禮,“拜見公主。”
    柳姒俯身將為首的男子扶起,“喬明府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喬縣令拱手,“貴主深夜前來,未曾遠迎,還望見諒。”
    柳姒道:“明府客氣。我本是稟了聖人暗自東遊散心,途中聽聞洛州水患,聖人憂心不已。
    我想著喬祭酒回京後時常在我麵前提起明府,便至陽翟來瞧瞧。因此行知曉之人不多,白日進城恐引人注目,不得已才深夜叨擾,明府莫怪。”
    算起來,喬明府與柳姒還是表親。
    喬明府之父喬老翁與柳姒外祖父,也就是喬豐是親兄弟。
    喬豐考中進士後,舉家遷往上京城。喬老翁不多年便逝世了,於是喬豐幫襯著這個內侄做了陽翟老家的縣令。
    若按輩分,喬明府還是柳姒表舅舅。
    當然,喬明府自是不敢以柳姒表舅自居的。
    陽翟城中,一衣著普通的鶴發老翁走在街上,腰間細帶吊了個破爛葫蘆,木藤簪髻,嘴裏吊兒郎當地哼著歌謠。
    路邊酒肆有人閑談。
    “我今早聽人說喬明府昨夜得了壇好酒,叫什麽九……什麽杏來著?”
    旁邊有人問,“九光杏?”
    聽到這三個字,那吊兒郎當的老翁猛然止了腳步,悄然向酒肆幾人靠近。
    “對對對,就是九光杏。”
    “九光杏是什麽?”
    “九光杏你都不知道還喝什麽酒啊?前朝的酒聖你總聽說過吧。”
    那人點頭,“這倒是聽說過,難不成這九光杏是那酒聖釀的?”
    “正是!這九光杏說是酒中極品也不為過。我聽人說有一個極為好酒的顯貴喝過後那是念念不忘,直接得了相思之症,生前口中念著的都是這九光杏。不過聽說酒聖死後,世間僅剩八壇。也不知道明府手中是哪兒來的。”
    另一人擺了擺手不以為然,“既然這九光杏世間少有,咱們這兒哪兒會有?莫不是造勢唬人呢!”
    “那就不知道嘍~”
    沒人注意,一老翁悄悄往喬府而去。
    喬府酒室被人打開,方才街上的老翁此時赫然就在這酒室之中。
    他看著麵前的數個酒壇犯了難,隻能挨個打開一一嗅聞,偶爾聞到品質不好的,他還搖搖頭頗為嫌棄。
    突然,一張繩網從天而降將他罩住。
    “哎喲!誰誰誰!”
    他驚慌掙紮卻越掙越亂,到後來直接把自己束縛得手腳不得伸展。
    兩人從門外走進來。
    柳姒蹲下朝老翁笑道:“鬼神醫是在尋什麽?”
    聞言那老翁掙紮的動作一僵,“什麽鬼神醫、仙神醫的我聽不懂,你這小娘子快快把我放了。”
    見老翁裝傻,柳姒站起身。
    “哦?你不是鬼道子?那便是入府偷盜的小賊,速速拿了交於明府處置。”
    她身後的隱立即配合著就要上前。
    老翁聽罷一急,“小娘子怎麽血口噴人?我何時偷東西了?”
    “我二人可是親眼瞧見你在這屋中行動鬼祟。按大齊律法:竊盜不得財,笞五十。帶走!”
    說罷柳姒就欲轉身,那老翁大嚎,“小娘子留步!!!”
    柳姒站定掏了掏耳朵,“怎麽?你還有話要說?”
    老翁訕訕一笑,“哈哈,我是。”
    “是什麽?”柳姒也裝傻。
    老翁承認,“我是鬼道子。”
    聽罷,柳姒又恢複了方才笑意盈盈的模樣。
    “原來是鬼神醫啊,方才還以為是偷盜小賊,實在得罪了。”
    她對著隱道:“還不快給鬼神醫解開這繩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