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別枝被看著，什麽也做不了，她根本不知道厲鬼方毅到底在哪裏，畢竟她被其他厲鬼追著跑了這麽久都不見他現身。
    心中忐忑，她怕燕尾服發怒的時候，連跑都來不及。
    不過幸好，她的擔心是多餘的，沒一會她就看見方毅來了。
    沈別枝很自覺地走過去，看了眼麵無表情的厲鬼方毅，不知為何就是被他看得有些心虛，她揪了揪他的袖子，然後躲到了他的身後。
    方毅帶著沈別枝正要回去，就被燕尾服攔住了，厲鬼方毅冰冷地望過去，燕尾服卻完全不懼怕一樣，像一道早就設置好的程序。
    “這位先生，您的太太摔壞了飯店裏唯一一台留聲機，她已經答應了賠償，賠款將由您來付，留聲機很寶貴，要是其他東西我們也不會要您賠償的······”
    厲鬼方毅默默地聽著，大概明白了原因，他的人類闖禍了，他現在要替她賠錢。
    可是，錢在哪裏？
    沈別枝看到厲鬼方毅轉頭看著她，不禁低下頭，戳了戳他的手。
    “我不是故意的，你幫我把賠款付一下好不好？”
    厲鬼腳下的影子雀躍地跳動了一下，他的人類從來不會主動和他這樣親近依賴，他很受用，連她說的話都沒注意聽。
    直到再次被燕尾服打斷。
    “先生，麻煩你付一下，留聲機的價格是五萬美金。”
    沒有人類記憶的厲鬼，並不知道錢是什麽，也不知道他的錢在哪裏。
    他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這幾個鬼實在太過礙眼了。
    沈別枝好像有點猜到了，厲鬼這是沒錢？
    那她還能救出去嗎？
    她眼巴巴地看了眼厲鬼，確定了厲鬼確實還是個窮鬼之後，歎了口氣。
    可一口氣還沒歎完，就看到厲鬼腳下的黑影像暗潮一樣朝四麵八方湧去，大廳裏的三個燕尾服都被籠罩，他們腳下生出旋渦。
    沈別枝眼睜睜看著三個燕尾服消失，她猜測三個燕尾服應該被瞬移到了別的地方。
    厲鬼眼中的冷意褪去，又變回了麵無表情的樣子，他的手對她伸來。
    “走吧。”
    沈別枝乖巧地把手放在他冰冷的手心。
    這很厲鬼，先裝模作樣一下，解決不了的話就把鬼送走，簡單粗暴。
    沈別枝跟著他一路回到了他們的房間，厲鬼也終於發現了沈別枝被凍傷的手。
    沈別枝抽了抽手，沒有抽回來，她驚訝地發現，厲鬼的臉上竟然出現皺眉的神情。
    他真的是越來越像人了。
    他捧著她的手，輕輕吹了口氣，可上麵的青紫一點也沒有少，他又拿出來了上次的藥瓶，倒在自己的手心裏，然後把她的手握住揉搓。
    以沈別枝的常識，這種藥對凍傷是沒有用的，但她也沒有糾正厲鬼。
    算了，隨他折騰吧。
    “好否？”
    沈別枝連忙點點頭，然後把手抽了回來，藏在袖子裏。
    離開雪地，本來已經好多了，現在被他捂在手裏一冰，好像更不好了。
    厲鬼好像相信了她的話，把她帶到浴室，從頭到尾洗了一遍，穿好浴袍後把她抱到了床上。
    “睡吧，明日有驚喜。”
    沈別枝有點懷疑這個流氓鬼，等了許久也不見他折騰她，於是才信了，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她已經很累很累了，今天實在太驚險，她差一點就死了。
    她不太敢期待厲鬼的驚喜，隻希望他不要嚇她就好，厲鬼的腦回路和人類實在不一樣。
    睡在厲鬼的身邊，一夜無夢，莫名安心。
    清晨的陽光灑下，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厲鬼已經不見了，而最後一幕的劇情還沒有出現，她突然有些不知道做什麽了。
    現在隻有她和武勝才兩人活著，她還是去看看他，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就算他之前很沒骨氣地逃走了。
    沈別枝穿好衣服，走向浴室洗漱，刷完牙，揉了揉臉，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
    曾經嬌滴滴的慫包，變了很多，眼神中多了堅毅。
    難道隻有經曆了苦難，人才會成長嗎？
    手不小心碰到水龍頭上，她疼得眼淚嘩嘩，連忙抬起手吹了幾口氣。
    抿了抿唇。
    好吧，沒有鬼出現的時候，她還是嬌滴滴的小女生。
    她的智慧總是在生死之間才能迸發出來。
    再次看向鏡子，猝不及防地看見鏡子裏一張人臉，竟然是張軍！
    來不及想張軍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她猛地轉身跑出浴室，轉身鎖上浴室的門，接著打開房間的門跑了出去。
    為什麽？
    明明已經把名字劃掉了，她正要跑下樓去檢查厲鬼筆記本，就發現張軍竟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怎麽會？
    他怎麽可以瞬移了，明明之前都被她關在503裏。
    “你為什麽跑？”
    張軍竟然說話了，他還問她為什麽跑，之前他的身份不是已經暴露了，現在還裝什麽。
    沈別枝一步一步地後退：“你離我遠點。”
    她四處觀察，周圍沒有鏡子，但之前已經在鏡子裏麵看到過張軍了，不知道這樣算不算觸發了厲鬼的殺人規則。
    張軍歪了歪頭，麵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疑問。
    “這是驚喜。”
    她這才發現，張軍和之前不一樣了，張軍本是嚴肅的人，偽裝他的鬼從來不會麵無表情。
    他不會是厲鬼方毅吧······
    “你是方毅嗎？”
    她見到麵前的張軍點了點頭，伸手來牽她，她反射性地一巴掌打下去，張軍皺眉不解地看她。
    “你為什麽要變成這樣，很嚇人的。”
    張軍認真道：“你喜歡這張皮，我特意換的，你現在不喜歡了嗎？那你喜歡哪張皮，我都可以給你找來。”
    沈別枝深深吸了口氣，就知道這個所謂的驚喜不是什麽好東西，果然變成了驚嚇。
    “我不喜歡······你能不能變回去啊。”
    厲鬼憑空消失，片刻又憑空出現，這次變回來了，她被牽著手走回房間。
    “你不能再打我，這張皮快要壞了，已經用太久了。”
    沈別枝：“······”
    不敢想，不敢想。
    她還是老老實實地當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好，現在厲鬼在她麵前一點掩飾都不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