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萬籟俱寂，張正德卻在沙發上輾轉反側，一宿無話。
    他倚著鬆軟的靠枕，試圖捕捉一絲困意，卻隻是徒增了幾分寂寥，這也是張正德生平未曾有過的經曆。
    他未曾料到，與自己攜手共度大半生的妻子，這一次竟會如此堅決，不留餘地。
    那些曾經的溫柔與默契，仿佛一夜之間被寒風卷席而去，隻留下滿屋的清冷與不解。
    晨曦初破，天邊泛起一抹淡藍，一陣輕盈的開門聲悄然劃破了清晨的寧靜，也將張正德從淺淺的夢境邊緣拉回現實。
    他眉頭緊鎖，眼神中帶著幾分疲憊與困惑，勉強撐起身體，向門口投去一抹朦朧的目光，隨即又重重地跌回了沙發的懷抱，心中五味雜陳。
    約莫過了半小時的光景，張正德緩緩揉著隱隱作痛的腰，從人偶軟的沙發中掙紮著坐直了身子。
    他環顧四周，家中一片靜謐，於是，他輕歎一聲，朝著院中那間孤零零的廚房踱步而去。
    在一般的農家小院裏，廚房總是偏安一隅，自成一派天地。
    “咦，沒有早飯嗎？”張正德踏入廚房，目光落在正忙活著的妻子身上，話語中帶著幾分不解與詢問。
    廚房裏，炊煙未起，一切顯得那麽清冷。
    “沒有，想吃的話，自己做吧！”張勝宇的母親回答得幹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她的語氣中，似乎還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倔強，顯然，關於購房的紛爭，依舊在她心頭揮之不去，如同一道無形的牆，隔閡在他們之間。
    張正德霎時被妻子那突如其來的態度攪得滿心困惑，不由得開口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是在逼我？”
    張勝宇的母親並未言語，隻是默默轉身，離開了那彌漫著微妙氣氛的廚房。
    走進臥室，她緩緩坐下，目光落在手中的手機上，心中五味雜陳。
    幾經思量，終究還是下定決心，撥通了湛瑩瑩母親的號碼。
    “喂，是親家母嗎？”電話那頭，不過片刻，便響起了湛瑩瑩母親那爽朗而親切的聲音，如同春日暖陽，穿透了這片刻的沉寂。
    此刻，張勝宇的母親，心中暗自盤算著接下來的每一步。
    按理來說，這種事情根本就不適合去麻煩親家，可那麽大一筆錢，僅憑自己家，根本就拿不出來。
    “喂？”電話那頭，湛瑩瑩母親的聲音悠悠傳來，似乎還夾雜著一絲不解的輕疑：“是信號不好嗎？”
    “喂，親家母，是我……”張勝宇的母親見狀，連忙接過話茬，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
    隨即，電話那頭傳來了湛瑩瑩母親溫婉的笑聲：“親家母，怎麽忽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來了？”
    “呃……”張勝宇的母親猶豫了半晌，嘴裏發出些含糊不清的聲音，似乎在進行著一場內心的激烈交戰。
    終於，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聲音裏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無奈與羞澀：“其實，有這麽一件事兒，我琢磨著，還是得和親家你商量商量。”
    “說吧！”湛瑩瑩的母親回答得十分爽快，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那份利落勁兒，讓人一聽便知道是個行事果斷的人。
    張勝宇的母親被這突如其來的幹脆弄得更加手足無措，嘴唇囁嚅了半天，愣是拚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她的眼神閃爍不定，顯然心中有諸多顧慮。
    “沒事，親家母，你有事就直說。”湛瑩瑩的母親滿臉溫柔，似乎已然從聲音中窺見了對方心中的微妙，連忙寬慰道。
    話已至此，張勝宇的母親心中最後的猶豫也如薄霧般散去，她深吸一口氣，直言不諱：“親家母，我確實是有一些想法，想和你們商量一下，是關於孩子們在星城的事兒。”
    “他們究竟怎麽了？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嗎？”湛瑩瑩的母親語氣中不複先前的平靜，急切地追問著，滿心憂慮盡顯無疑。
    張勝宇母親見狀，連忙擺了擺手，安撫道：“不是的，親家母，你別擔心，孩子們都好好的。隻是，我心裏有個想法……”
    “哦，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湛瑩瑩母親聞言，心中懸起的石頭頓時落地，語氣也隨之柔和了許多：“親家母，有什麽想法盡管說出來，咱們一家人，自然是商量著辦的。”
    這一次，張勝宇的母親沒有絲毫猶豫，徑直開了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懇切與思量：“我心裏卻是有這樣的一個盤算，你看，孩子們在星城打拚實屬不易，眼下他們兩個人怎麽都好說，可萬一將來有了孩子，再租房的話，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星城房價如今居高不下，僅憑我們一家之力，首付的錢實在湊不起來。”
    “所以，我就在想，咱們能不能合力一把，一起出錢為這兩個孩子置辦一套房子，也好讓他們能在星城穩穩地紮下根來。”
    話音落下，她心中仿佛卸下了一塊大石，頓時覺得暢快了許多，靜靜等待著湛瑩瑩母親那邊的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