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轟鳴聲又傳了過來。
    步平安和席忍對視一眼。
    然後飛快的朝聲源處找去。
    太和殿外。
    廣場正中。
    宋暢輕口溢鮮血，怒極反笑道：“亂臣賊子！你們通通是亂臣賊子！”然後落寞的抬頭看了看天空，一臉的悲戚。
    他的身後，金碧輝煌主殿已經倒下，灰塵彌漫，瓦礫滿地。
    小凳子攙扶著宋暢輕，手持大刀的張三站在他的身旁，殺氣騰騰。
    無數龍衛的屍體橫列在地。
    劉井然拍了拍孫英的肩膀，讓其站到身後，看向宋暢輕，說道：“你聽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嗎？”
    宋暢輕看了看劉井然，又看了看孫英，嗤笑道：“你劉老二這麽個不忠之臣，有什麽資格說這話？還有你，孫子！朕對你如此信任，沒想到關鍵時刻你竟敢背刺朕。”
    劉井然搖頭苦笑道：“別跟我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套，你既是昏君，難不成咱還得把命交到你手上？你是五毒俱全的父，難道我還得做個賺錢讓你吃喝嫖賭毒的孝子？你宋暢輕，讀書讀不通，為父父不慈，為君更是差些意思。”
    小凳子一句“大膽”，氣的卻不知還能說什麽。
    劉井然說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某個人某個家族的天下。君王隻是天下的管理者，不是擁有者，他需要公平公正，他的職責是盡力讓更多的人有飯吃、有房住、有家回。君王是天下的父親，不是天下的主人。”
    “你弑父殺君，得位不正。當然了，對我們平頭百姓來說，你們窩裏鬥爭權利，弑父殺君是你們一家人關上門的笑話，隻有你心正有百姓，得位正不正，管百姓什麽事？”
    “可你看看你，登頂十來年，可曾做過一件對百姓有利的事？可曾頒發過一條對百姓有利的公文？你把所有的小聰明都用在了什麽地方？平衡之術，帝王心術，用娘舅一方的勢力打壓老臣黨，用新秀壓製娘舅勢力，哈哈哈……昏聵。爽……這些話我已經憋了很久很久了，早就想說給天下、說給後來君王聽了。”
    宋暢輕咆哮道：“你知道什麽？你以為朕不想做個天下為公的君王嗎？你以為朕願意和這些臣子耗神耗力嗎？”
    “這些都是世家的錯，在他們的心裏先有小家再有天下，政令對他們好，就說朕聖明，政令傷害到他們利益，就陰陽怪氣，陽奉陰違，最後呢？聽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嗎？明明是一件對百姓有好處的事，被他們過一下手，他們吃的滿嘴流油，百姓卻依舊食不果腹。”
    “你說朕能怎麽辦？朕當然得算計他們。”
    劉井然平靜道：“那麽……對於這些不好的世家，你為什麽不殺一批呢？”
    宋暢輕說道：“牽一發而動全身，談何容易。”
    劉井然嘲諷道：“我來告訴你為什麽，因為你母親就是世家，你娘舅是世家，帝王是世家，你是靠世家坐上的那個位置，所以你一邊厭惡著世家的兩麵三刀，一邊又敬重著世家的底蘊和學識。你想啊，如果你的心胸裏沒天下，你又怎麽能和心懷天下的人共頻呢？”
    “世家難道就全是小人了嗎？為何不找出來提拔上去？為何不師夷長技以製夷？農家子弟考取功名，你又為何不重用？說來說去，你就是更信任這幫光鮮亮麗的世家子弟，你覺得他們有能力有底蘊有見識，所以你想通過手段贏得世家子弟的追隨。”
    “你靠世家贏了一次大寶，所以你想通過世家一直贏下去，對嗎？”
    “如果真要改革富國強民，你帶頭把你宋家的地先分出去就行了啊，你看誰跟，誰不跟，誰真跟，誰假跟，忠奸敵我不就涇渭分明了嗎？”
    宋暢輕頓了頓，問道：“為何你……以前不提？”
    劉井然搖搖頭，苦笑道：“陛下你多剛愎自用啊？你何曾虛心聽取過誰的諫言呢？好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今日說這麽多廢話，屬實是積壓太久不吐不快啊。”
    宋暢輕呢喃道：“我真的有這麽差嗎？”
    劉井然說道：“作為世家子弟你是優秀的，但作為一國之主，你確實不如前太子殿下。”
    宋暢輕不忿道：“敗軍之將何以言善，他不過是投胎比我好罷了。”
    就在這時，一個全身被黑篷包裹著的男子緩緩走出，平靜道：“你說這話難道不覺得可笑滑稽嗎？”
    “你說太子投胎比你好，那你的投胎技術難道不也是萬中無一的好嗎？”
    “你母妃被賜死後，老皇帝本是想把你發配出去做個閑散王爺的，你可知是誰保下你的？”
    “是太子！”
    “他說你是清白的，你母妃沒了，你這個做兒子的肯定心疼，若是發落了你，會引起天下人的詬病，父親恐怕也會落人口舌，更會讓你母妃走的不踏實。換了你，你能想到這些嗎？”
    “他在世時，何曾與你慪氣？以他當時的實力，真以為他沒有辦法對付你嗎？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想。你始終是把他當成對手，他卻一直有把你當成了兄弟。”
    “你以為是你贏了太子嗎？不是的，將對將，兵對兵，你肯定不是他對手。”
    “他會失敗，是因為他後續出台的很多新政會傷害到權貴的利益，所以那些人主動找上了你，他們想借你的名義推倒他罷了。”
    “你看到的是那廢墟裏的金座，你那兄弟看到的是天下蒼生。說句不好聽的真心話，哪怕你們重新投胎對換身份，他成庶出，你成嫡子，金羽藍依舊好看他不看好你，你們的父皇依舊會選擇他不是選擇你。”
    宋暢輕怒目而視，“你是誰？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等等……你是金羽藍，我說的可對？”
    那人脫掉黑篷。
    露出了金羽藍的樣子。
    不遠處的柱子後，步平安瞠目結舌的看著。金老怎麽來了？那養雞穀其他人會不會也來了？
    金羽藍麵無表情的看著宋暢輕，歎息道：“說起來，你今天的結果，也有我沒教好的一部分責任。”
    “那麽，你給自己一個體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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