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說話似乎又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再起身就又糊塗起來，“我得回去做飯了，我一天都沒吃飯了，肚子裏空的很。”
    可是剛剛她才吃了一塊麵包，再吃下去怕是不行，“奶奶，我先給你吃點水果墊墊肚子好不好？”
    “我不吃水果，我要吃飯，你們為什麽不讓我吃飯？我一天都沒有吃飯了。”
    “好，好，吃飯，我現在就去給你做飯。”
    她現在嚷嚷著餓的頻率越來越多了，有時候飯碗才拿走她就又要餓了，如果不阻攔著她能吃的撐到吐。
    所以現在他們都是嚴格按著正常吃飯時間吃的飯，如果中途她實在嚷嚷著餓，也隻會給她一些容易消化的零食吃一些。
    有時候她又會一天都想不起要吃飯，叫她吃飯她又說自己才吃過，就像個孩子一樣每天哄著照顧。
    好在家裏人多，倒也能照顧的過來。
    林母看到老太太如今情況也是長籲短歎，“多好的老太太呀！怎麽就得了這個病，上次看見她都根本不認識我了。”
    “年紀大了，這種病確實容易得，媽，你在醫院上班，有沒有什麽辦法預防著得這種病呢？”
    “這哪裏有什麽預防？還是要看運氣的。”說完又心有餘悸道：“以後我和你爸可不要得了這樣的病，我不想有一天連自己生的孩子都不認識，我想，我一定會很痛苦的。”
    自己曾經拿命疼愛的孩子呀！有一天站在她麵前，她卻半點不認識，這何等的殘忍。
    “媽，不會的，就算你全天下人都不認識也不會不認識你閨女。”
    “是是是，我們也就指望你了。”
    林子業去了足夠偏遠的城市，這一去又是兩三年回不來，她知道他是想躲起來，也是感情的事兒被他處理的一塌糊塗，他沒臉回來，也沒臉去見蘇穎，這輩子他們倆注定是不能當夫妻了。
    其實也挺好，起碼這輩子蘇穎會幸福一些。
    “這段時間孩子我和你爸就幫忙照顧著，你家裏的事兒你們隻管放心處理，奶奶那邊也確實不能離開人，你和沈律也要換著去照顧，凡事不能隻扔給你婆婆，你們都要分擔才行。”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照顧老太太的任務很重，他們當然不會懈怠，好在現在還有個沈父在，他雖說做丈夫做父親挺失敗，可現在對奶奶的照顧還真挑不出什麽。
    到底是自覺虧欠老母親眾多，所以也是拚盡全力的去彌補著，還別說，老太太前幾天還是認識他的，隻是又是拉著他的手讓他珍惜家裏的話，這段日子他聽了太多，可越聽就越覺得自己曾經太糊塗。
    一家人再次來醫院是因為奶奶故意從樓上跌下來，阿姨看的很清楚，她站在樓梯口很久，叫她，她怎麽也不肯動，本以為她隻是站在哪兒看一會兒，可是一扭頭她就跌了下來。
    沈律第一反應就是奶奶那一刻清醒了過來，她好像不願意拖累家裏所以才……還好送來的及時，奶奶沒有大問題，隻是一醒來她又忘了自己在幹什麽。
    “為什麽來醫院？我又沒生病。”
    “奶奶，隻是做個檢查，我們一起做的。”
    “你們是誰？為什麽跟我一起做檢查？”
    大夫看著這種情況也很無奈，他勸道：“這種病，最後都是這樣的，這隻能靠你們家人好好照顧，你說的那種瞬間清醒是有的，但隻要注意著，也不會去自殘的。”
    沒辦法，醫生能做的很有限，隻能靠他們家屬。
    沈律趴在奶奶床邊拉住她的手道：“奶奶，我是沈律，是你最最疼愛的孫子，你還記得嗎？”
    她看著他，回想了半天，隻是眼裏卻隻有迷茫，沈軍升在一旁勸著，“阿律，別難為你奶奶，她認不出你的。”
    “奶奶，你一定知道阿律的對不對？以前你對他說一切都會有希望的，隻要我們勇敢向前，曙光就在不遠處，可是奶奶你怎麽就說話不算數了呢？”
    “阿律？阿律？”
    她喃喃著，沈律卻還沉浸著跟她說了許多許多，“奶奶，你說過你老了一定會讓孫兒照顧你的，你說要給我機會盡孝的，否則以後孫兒總會心中愧疚的，奶奶這些你都忘了嗎？”
    她空洞的眼裏似乎有了微弱的觸動，許久她道：“阿律，你怎麽哭了？你爸爸又惹你生氣了？阿律我們不理他，你有奶奶，奶奶會陪在你身邊的，阿律……你是最乖的孩子，也是奶奶一輩子的驕傲，奶奶會一直陪著你的，你別哭，我給你拿糖吃。”
    沈律再也忍不住趴在她懷裏痛哭，他不知道老天爺為什麽這麽殘忍，怎麽就不肯多給他兩年，他好不容易有時間回來陪在她老人家身邊了，怎麽，怎麽就不能再久一點，起碼不要忘記他這個孫子呀！
    沈軍升也是一臉自責，他哄著老太太睡下才重新和沈律商量，“你奶奶這種情況，晚上肯定不能讓她一個人了，這次還好是白天又有阿姨看著，下次……罷了，晚上我要親自守著才能放心。
    阿律，我得住回老宅，我要守在你奶奶身邊。”
    “奶奶有……”
    “別說有你，你的三個孩子你不管了嗎？我也不是不讓你盡孝，隻是你白天看著，晚上我來守。”
    他對不起這個家裏太多，尤其對不起自己老娘太多，所以無論如何他也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他聽醫生說了，老太太身體其他狀況都很好的，哪怕是不認識他，他能陪在她身邊幾年他也知足了。
    沈律還想說什麽，沈媽就開了口，“就讓你爸爸守著吧！”
    他是軍人和沈律一樣的警惕。所以不怕他照顧不好，況且老太太這種情況，確實沒人看著也不放心了，就怕她夜裏突然有一瞬間的清醒又要去做傻事兒。
    沈軍升聽到箏雲同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本來還以為總是要多費些口舌的，也是現在一家人自然都要一切為老太太為先了。
    箏雲的脾氣他知道，就算再怎麽討厭他，她也不會阻攔他照顧他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