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恕某不能全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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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結果證明:不論當局的妖兵還是旁觀的看客,都大大低估了寵渡的餘力。
準確來講,是這份餘力掩蓋下的威勢。
誠然,從最初以肉相搏到緊接著的魔轉陰陽,寵渡消耗殆盡,先前恢複那陣,也就借玉簡中的靈石補足了元氣;若論心力,不及巔峰狀態的十之一二。
憑此殘力,固然難再施展魔轉陰陽,但用來催動其餘刀式卻也僅夠了。
尤其最後那“半招”——
道高三尺!
怎奈根骨所限,寵渡而今僅能吸噬攻擊並將其鎖於刀身,尚不能一次全部釋放出去;卻也正因此,這半式對元氣與心力的耗費相對來說反而最少。
正如當下,寵渡拖刀疾行看似尋常,實則早已催運刀式。
刀尖劃過,在那溫熱的“血毯”上留下一條細縫。磅礴的刀意順勢傾瀉,沿著地勢瞬息彌散四野,同時飛速滲透波及深處。
在上,猶有尚未幹透的血水。
在下,有浸潤泥土的血汁。
血雖涼,氣猶盛。
地上地下不論遠近深淺,但凡刀意所布,獸血莫不感應。
這感召是如此強烈,以致立竿見影,幾乎在刀意釋放的刹那,血氣便從土石中透出,從地裏泛起,從四麵八方漫卷,和著殘存的血水,沿刀尖逆勢倒流,注入刀身。
霎時血氣翻湧,似那“血毯”起了褶皺,又像地皮在蠕動。
如此惹眼的場景,自然難逃睽睽眾目。
卻說裏圈妖兵衝勢愈發迅猛,現距寵渡僅幾丈遠,這當口若猛地止步,何須寵渡出手?當即被緊隨在後的千軍萬馬掀翻在地,進而踩踏致死了。
所以就算察覺到血氣異狀,也沒有一個妖兵敢停頓絲毫,正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為今之計隻有硬著頭皮一衝到底。
反是局外數萬隻眼睛,總有那麽幾對雪亮的招子,早有伶俐看客唯恐旁人不知,聲嘶力竭地競相嚷嚷開來。
“刀!”
“看他那刀。”
“變色了?”
那刀不再是原本的烏黑!
那刀似蘸滿猩紅!
那刀活了過來!
赤流暗湧,汩汩有聲。
黏稠如墨,淋淋滴落。
及至短兵相接之際,濃烈的血氣混著血水盡數集於刀身。
血染的大地也因此淡去七分顏色。
說時遲那時快,不等刀勢蓄滿,寵渡握柄旋身反手疾撩,將一弧血光自刀鋒猛地甩出。
——式一·一刀絕世!
這血弧較為短窄,僅大人展臂來長,如一彎縮減的月牙也似,遠不能與當初在水月洞天中滿勢揮出的那等匹練相提並論。
此舉絕非無奈妥協,而是有其必要。
一則力有不逮。
一則妖兵確乎太多,若隻一道匹練,非但難畢其功,更耗光心力無以為繼。
所以寵渡對此式並未生硬照搬,而是臨場微調,使之更適於應對當前場麵。
故此這一輪血紅月牙:
或沒那麽綿長,卻勝在量大;
或沒那麽寬廣,卻能隨時調整方向;
或沒那麽凝實,卻去勢更疾;
或沒那麽強力,卻足以摧折迎麵揮來的刀槍劍戟、斧鉞鉤叉!
總不外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雖無滿勢之威,卻另有其他優勢加以彌補;而就實際成效來看,這般隨機應變毋庸置疑是正確的。
劈,砍,刺,截,抹……不計刀勢多寡,不分前後左右,不問縱橫偏倚,仗著肉身堅逾镔鐵,寵渡舍棄了防禦,也無來自身後與兩側的攻擊,馬不停蹄隻是衝鋒。
心無旁騖,唯存一念——
揮刀!
揮刀!!
揮刀!!!
一刀再一刀。
一刀接一刀。
刀刀相續弧弧相銜,連綿不絕。
麵麵俱到角角兼顧,無所遺漏。
更在遁影訣加持下,腕臂飛舞混作殘影,令人眼花繚亂,乍看之下便似寵渡從始至終裹在一層血刃當中。
卻說那血力與刀上自有魔意相融相生,乃成血煞;加之“道高三尺”十倍增益,所蘊威能之可怖,縱是各大頭領也要暫避其鋒,又豈是區區采煉獸妖堪受?
嗚嗚嗷嗷!每踏一步都伴隨著妖兵此起彼伏的哀嚎。
叮叮當當!每揮一刀,必有斷兵裂甲的聲音緊跟著回蕩。
沿路雞飛狗跳人仰馬翻,重重妖圍就此被直接殺穿,寵渡一騎絕塵遁入山林不見。
而此時兩側距離稍遠的妖兵猶自不明所以,直至未被采集的點數光團循著感應追著寵渡隱入林中,這才紛紛回過神來,忽閃著或大或小的眸子麵麵相覷:貌似人……跑了?!
這般重圍,那人族蟲子如何出得去?
恥辱!
簡直潑天之恥!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吵吵著就要追,忽察一陣玄妙的元氣律動掠過全場,妖兵循息舉目,遙見天邊那道沉寂已久的赤紅壁壘上流光閃爍,——與其早前剛出現的時候一模一樣。
——正是毒圈再臨!
妖兵隊伍裏頓起騷動,幸好外圍頭領見機得快,才避免了鳥獸散。
“小的們隨我走。”
“孩兒們跟上。”
“保持陣列莫亂陣腳。”
各路頭領與妖將一馬當先,循著光點尾跡往林深處急奔。妖兵見有了去向,也不似那般六神無主,當即後軍變前軍爭相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