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怎麽會這樣？”
    “不可能，不可能……”
    “你騙我的，你騙我的……”
    念奴嬌搖頭，臉色慘白到了極點。
    她看了看陸展鵬，又看了看沐尋仇，神情逐漸癲狂。
    “快說，你是騙我的是不是？”
    “你說話，你說話啊……”
    猛地，念奴嬌衝上前去，一把抓住沐尋仇的衣領，大聲嘶吼。
    沐尋仇臉上帶著冷笑，可看著麵前癲狂的女子，他眼中又莫名的閃過一抹心疼。
    隻是很快的，這微不可察的心疼就消失了。
    他抬手抓住念奴嬌的手臂，一點點給他掰開，將她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閉嘴，我不是你的師父！”
    “你算個什麽東西？你不過就是念族的孽種，我留下來複仇的一枚棋子罷了！”
    “如今你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你還有什麽資格與我對話？”
    “你慢慢痛苦吧，用你的痛苦，為你念族曾經犯下的罪行贖罪！”
    “就和他陸展鵬一樣，你們都應該痛苦地活著，隻有你們的痛苦，才能讓我感到痛快！”
    沐尋仇語氣冰冷，說話間，他看向陸展鵬，臉上又露出了陰冷的笑。
    “哈哈哈……陸展鵬，現在你心裏的滋味如何？”
    “你們陸家自詡好人有好報，可如今，這就是你們的報應！”
    “你可還滿意？”
    沐尋仇的一番話，不僅讓念奴嬌絕望，如五雷轟頂，癡傻在了原地。更讓陸展鵬渾身戰栗，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的陸展鵬，渾身死氣纏繞。
    他回頭看了看地上那些死去的親兵，又看了看那些死去的族人，還有少數活著的親人，兩行熱淚不自覺地從眼角滑落。
    “錯了嗎？”
    “我陸家真的錯了嗎？”
    他低聲自語，萌生死誌，已然沒了活下去的念頭。
    是的，沐尋仇說的沒錯，活下去對此刻的他來說，真的太痛苦了。
    他的世界觀顛覆了，他的人生觀顛覆了，就連他的價值觀也跟著顛覆。
    三觀盡毀，他不明白這個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好人，真的沒有好報？
    好人真的不該活著？
    做好人，真的就該讓人一輩子記恨？
    那還要好人做什麽？
    陸家三代，無愧於人，可到頭來都換取了什麽？
    “爹……對不起，對不起……爹……”
    突然，念奴嬌連滾帶爬，衝到陸展鵬跟前，一把抱住陸展鵬的大腿，一雙眼睛早已淚眼迷離。
    她後悔了。
    她抱著陸展鵬的腿，想要說些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能一個勁的說對不起。
    陸展鵬身軀僵硬，並沒有低頭看她。
    此時的陸展鵬眼神灰蒙蒙一片，眼白處盡是血絲彌漫。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就好像一塊石頭一樣。
    “這個時候說對不起，還有用嗎？”
    許久後，陸展鵬聲音嘶啞的說道。
    此言一出，念奴嬌渾身一顫，刹那間軟倒下去。
    是啊，這個時候再說對不起還有用嗎？
    人她已經殺了，事她也做了。
    這個時候再說對不起又有什麽用？
    能救得回那些死去的人嗎？
    “嗬嗬……嗬嗬嗬……”
    “哈哈哈……”
    突然，念奴嬌發出一陣癲狂的笑聲，她緩緩轉頭，又看向了沐尋仇那邊。
    接著，她慢慢起身，一步步朝著沐尋仇走去。
    “哼……怎麽，想找我尋仇嗎？”
    沐尋仇冷哼，眼中滿是不屑。
    “轟”的一聲，在他周身一股強大的氣場壓迫而來，讓臨近的念奴嬌渾身一顫，骨頭傳出“哢嘣哢嘣”的聲音，仿佛要斷裂一樣。
    卻見念奴嬌的眼中燃起了複仇的怒火，哪怕心神劇顫，渾身戰栗，骨頭幾乎要崩斷，她依舊一步步地朝著沐尋仇走去。
    “哢嚓……”
    隨著她不斷靠近，在距離沐尋仇不足三丈時，她邁出去的右腿猛然斷裂，整個人直接摔倒在地。
    但很快，她又爬起來，繼續朝著沐尋仇走去。
    “哢嚓……”
    又是一聲脆響，她的左腿腿骨也跟著斷裂。
    這一下，哪怕她再有忍耐力，也無法憑著雙腿站起來。
    然而她眼中怒火越來越旺，整個人就好像充斥著無窮生命力一樣。
    哪怕爬不起來，她依舊在地上趴著，一點點朝沐尋仇蠕動過去，宛若一隻蛆蟲一樣。
    當她來到陸展鵬身前不足三米時。“哢嚓”聲如爆豆一樣響起，她渾身的骨骼開始寸寸崩裂。
    當她爬到陸展鵬身前不足一米時。
    “砰砰砰……”
    炸響聲不斷，她的血管不斷爆開，仿佛有炸彈在體內爆裂一樣，瞬間炸得她渾身千瘡百孔。
    念奴嬌咬著牙，嘴角不停溢血，哪怕粉身碎骨，她依舊還在往前爬。
    這一幕，看得沐尋仇瞳孔一縮，身上的威壓不自覺散去了一些。
    恍惚間，他想起了什麽。
    那是這十幾年的經曆。
    這十幾年來，他從來沒有將麵前的女孩當個人看待。
    在他眼裏，這就是他的奴隸，是他複仇的棋子，是他讓所有人痛苦的根源。
    所以他給這女孩取名為念奴嬌。
    然而這個女孩並不知道這些，反而把他當作大恩人一樣看待。
    從小她就十分的聰明懂事，哪怕自己對她再凶，但每次見麵，她都會甜甜地叫一聲師父。
    那聲音，簡直快把人給融化了。
    若非深仇大恨，他多麽希望有這樣一個女兒！
    哪怕是弟子，也是三生有幸。
    可是他做不到。
    父仇不共戴天，他要讓所有念族與陸家的人付出代價，一個都別想逃。
    終於，他成功了。
    可看著此時癲狂的女子，他卻有些後悔了。
    自己這麽做，真的對嗎？
    曾經那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她再也回不來了。
    正想著，突然一陣刺痛襲來，沐尋仇回過神，就見女子不知何時已經抱緊了她的大腿，如同狗一樣狠狠咬了下去。
    “轟……”
    沐尋仇的身上，一股狂暴的力量衝出。
    “轟轟轟……”
    刹那間，念奴嬌牙口崩裂，腦袋炸開，渾身都被炸碎。
    一堆血肉彌漫開去，念奴嬌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這樣死了。
    聖人的威能，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有道是聖人之下如螻蟻，隻要修為沒達到聖人境界，在聖人麵前都如螻蟻一樣不堪一擊。
    念奴嬌如此，陸展鵬同樣如此。
    然而看到碎裂的念奴嬌，沐尋仇卻陡然間瞳孔一縮，隻覺腦子“轟”的一聲，仿佛要炸開了一樣。
    “不……”
    本能的，他發出一聲嘶吼，抬手想抓住什麽，然而入手卻是一片鮮紅。
    曾經那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徹底消失了，連在世間僅存的痕跡都沒了。
    這一刻，沐尋仇隻覺眼前天旋地轉，仿佛失去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卻聽一道冷笑聲傳來：“原來你也會心疼！”
    此言一出，沐尋仇猛地抬頭看去，眼神死死地盯著陸展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