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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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一瞬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
顧忌明震驚害怕的表情做不得假,其反應之大讓溫聿為之一頓,顧忌明是直男?那高中時候天天跟他屁股後麵非要自己和他談戀愛的人是誰?顧忌暗嗎?
溫聿呼出一口氣,他終於對顧忌明失憶這件事有了幾分實感。
顧忌明看著溫聿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麽,他心下不安得厲害,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悄無聲息地失控。
他不記得溫聿了,卻照舊對溫聿的情緒以及背後的含義參透得輕而易舉。
溫聿的眼神疏遠陌生——溫聿在拋棄他。
他腦中一疼,下意識抓住了溫聿的手,不知為何抖著嘴唇脫口而出一句無關緊要的承諾:“我會記起來的。”
自重逢以來,溫聿從未接受過他的靠近,這次也是,溫聿不輕不重地抽出了手。
顧忌明不死心,又握住了。
這次溫聿沒有抽出來,他好整以暇地調整了一下站姿,沒什麽感情地看著顧忌明。
目光冷冽得像是冬晨窗戶上掛得厚厚的霜。
顧忌明梗著脖子跟他強,就是不放手。
三。
溫聿一動不動。
二。
溫聿眼睛低垂了一些。
一。
三秒後,顧忌明暗道不好,心頭狂跳,背後冷汗直下,直接敗下陣來,猶猶豫豫地鬆開了溫聿的手:“我真的會記起來的。”
溫聿靠在門檻上,並沒有收回手,還保持著被顧忌明握住的姿勢——手心朝上,手指內扣,繃緊的手腕處一根長筋清晰地頂出來。
被顧忌明握住的地方在陽光下閃著濕漉漉的水光,粘連在修長的手指上。
顧忌明第二次的承諾他狀若未聞,隻是抬眸看了一眼顧忌明。
一瞬間,顧忌明心領神會,從口袋裏抽出一張幹淨的紙巾來溫聿手上屬於自己的手汗擦掉。
顧忌明其實不怎麽出手汗,剛才完全是因溫聿強大可怖的氣場緊張出來的。
很難想象,一個長得稱得上是絕豔美麗的男人居然會有這麽可怕的氣場。
他認真地掰開溫聿的手,將每一根液體都擦得幹幹淨淨。擦完後,他殷勤地把溫聿的手放回了口袋裏,討好地給他笑了笑:“嘿嘿。”
溫聿沒再看他一眼,隻是轉身朝還在地上沒回過神的紀起走去。
紀起心下頭緒紛亂,一麵想求和,一麵又忍不住思考顧忌明對溫聿是什麽心思,百般困擾亂七八糟地擠在腦海裏,一時不知該先說什麽。
眼下他見溫聿走來,身都沒起來,下意識地開了口:“你和他什麽關係?”
他一開口就後悔了,太衝的質問語氣了,他現在本來就和溫聿有隔閡。
溫聿,討厭逾矩。
出乎意料地,溫聿斜眼瞥了眼也在眼巴巴等這個答案的顧忌明,回答了:“沒有關係。”
紀起一顆心重重地跌了回去,回過神的時候心已經在止不住地發慌了,手也在發抖,他喃喃道:“這樣啊……”
與之相比,顧忌明的反應就沒那麽穩重了,他不可思議地跑到了溫聿的麵前:“什麽?沒有關係?我不信!”
溫聿沒理他,一派“言盡於此愛信不信”的樣子。
顧忌明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似的,一直圍著溫聿:“不可能的,溫聿。你再看看那枚戒指,那是我的筆跡,很明顯,是我刻得。如果沒有特別的關係,我怎麽會刻你的名字呢?”
“而且我找了你很久——十年!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這十年我什麽都沒有幹,我一直在找你。”
顧忌明深受打擊,感覺腦子都不清楚了,本來他就是個能說能吵的主,這下好了,從溫聿的左邊說到右邊,又從右邊說到後麵,要不是溫聿和紀起麵對麵挨得近,他非得插兩人中間在溫聿麵前絮絮叨叨說去。
溫聿好似徹底無視了他,隻是插著兜居高臨下地看著紀起:“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
“紀起,別讓我看不起你。”
紀起嘴唇抖了抖,他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眼前顧忌明一直試圖給溫聿說話但溫聿一絲反應都沒有的場景,倏地有一種兔死狐悲的痛苦感來。
他啞著嗓子,做得也是和顧忌明一樣的事情:“……不要分手。”
這句話叫溫聿徹底沒了和他交流的欲望。
溫聿轉身就走,紀起連忙起身,伸手抱住了他:“小聿,小聿……你不要這樣絕情好嗎?你再相信我一次,我會對你好的,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你對我已經很好了,”溫聿頓了頓,還是道,“收拾東西吧。”
溫聿轉過身,他似乎是有些無奈,眉眼中的冷冽也少了很多,添了幾分無可奈何的溫柔,他道:“紀起,下午還有租客要來,不要叫我為難。”
紀起的身形一下子好似釘在了原地。
久久沒有回神。
溫聿是個內冷外熱的人,他對陌生的人,或者是不熟悉的人——比方他的學生、他的委托人,他不是這樣冷冰冰的,他會露出溫柔和善的笑容。
紀起和溫聿是在一個學校讀的研究生,那會兒是新生歡迎會,溫聿作為研究生新生代表上台發言。禮堂明亮的燈打在溫聿頎長的身體上,言談舉止幹淨又自信,淡淡的笑容將他昳麗的麵容映入了台下數不清的男男女女的心裏。
其中就包括紀起這個沒談過戀愛的毛頭小子。
迎新會一結束,紀起就迫不及待朝他跑去,真到了他麵前,紀起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支支吾吾地開口,臉紅了個徹底。
一抬頭,溫聿隻是微微傾身,目帶溫柔地聽他講。
紀起腦中一瞬間爆炸了,炸得他暈暈乎乎的,他問:“同學,可以加個聯係方式嗎?”
溫聿臉上是疏遠體麵的笑容:“不好意思,同學。我今天沒有帶手機。”
紀起還是有些不死心,開口:“可是你的手機從口袋中漏出來了。”
周圍的人哄堂大笑。
即便如此,溫聿依舊笑容不變,他還是溫柔地看著紀起,甚至沒有把手機重新塞回去的動作,他隻說:“同學,不要讓我為難,好嗎?”
紀起無地自容,狼狽而逃。
後來紀起每次回想起來初見都覺得尷尬又甜蜜,有時他也會自責自己就這麽臨陣脫逃了,隻把溫聿一個人丟在那裏,不知道溫聿後來是如何處理別人的調侃和打趣的。
按照溫聿的習慣,估計會處理得很好。
隻是還是會後悔沒有留下來,幫他兜一下底。
但凡說一句“好的,不好意思同學”,估計溫聿就能少麵對一些輿論了。
紀起隻能在後來的日子裏多對溫聿好一些。
眼下,溫聿第二次說出了這句話。
紀起的心像是被熨鬥狠狠碾壓般,活生生被壓得喘不過氣,又燙又疼,又難以逃脫,他渾身止不住顫抖,驀地流了眼淚:“……好。”
溫聿對他的眼淚毫不動搖,他像是生了一顆石頭做的心般,任由眼淚狂風暴雨衝刷,也不會動搖絲毫。
他麵無表情地坐到了沙發上,紀起恍惚地拿著空的行李箱去收拾東西,他的動作很慢,很仔細,是在刻意將分別的時間推遲得很長很長。
溫聿說了一陣,有些口渴了,他從茶幾上拿來杯子,還沒碰到水壺,顧忌明好似早有準備地給他倒了一杯溫白開。
溫聿抬起了眸,眼中有幾分審視的意味。
顧忌明未察覺,隻是炫耀似的一笑:“我猜你會口渴,剛才就燒好了。就在他哭的時候。”
顧忌明也是看見紀起的眼淚才有了個這麽個念頭,就是一瞬間,他想“從進來屋裏就沒見溫聿喝水,溫聿應該要喝水的吧”。想到這個的時候,一股要去燒水的使命感油然而生,遠遠大過了就溫聿所說的“沒有關係”一事的爭辯欲。
哦。
怪不得從他去找紀起分手的時候就聽不見顧忌明念叨了。
溫聿指尖壓著倒滿水的杯子邊緣,緩慢地來回轉動幾番,似乎是思考了什麽,最後將它推給了顧忌明。
顧忌明受寵若驚,他想說些什麽,就看見溫聿已經重新燒了一壺水。
顧忌明:“……”
怎麽感覺被嫌棄了。
“無功不受祿。”溫聿一邊倒水一邊道,他那雙眼睛看什麽都有一種專注感,即便看的是一壺熱騰騰的水。
顧忌明看著他端起還冒著白氣的茶杯,比起自己給他專門冷好的溫開水,這杯明顯熱了些,溫聿不得不輕輕吹了幾口氣,茶杯上麵水波蕩漾,他才吝嗇地啜了一小口。
寧願去喝滾燙的熱水也要對別人的示好拒之千裏之外。
這才是溫聿啊。
顧忌明一方麵很欣賞他,一方麵又覺得自己被他的舉動弄得腦子一團漿糊,他自己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隻是忍不住問:“哪裏沒功?”
沒頭沒腦的問題自然得不到回答。
待到溫聿把自己這杯熱水喝盡,紀起那邊也收拾好了東西。
行李箱的輪子壓過地板發出沉甸甸的聲音,紀起在溫聿麵前站定。
溫聿將手裏的杯子放下,看向他。
紀起笑得很難看:“那我走了?”
溫聿應了一聲,許是為了保護兩人之間最後的體麵,他道:“祝你幸福。”
紀起哽了哽,或許現在這個情況也祝福溫聿是正常的,但是他的嗓子幹澀無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像這句告別說出來,此生他們再無聯係。
溫聿並不需要他回應自己,隻是稍一給他點頭,示意他該離開了。
紀起心底苦澀到了極致,醞釀半天,莫名其妙吐出來一句:“我愛你。”
溫聿毫無反應,不置可否。
旁邊還有個顧忌明在看著,哪怕紀起再舍不得溫聿,也愈發無地自容起來,最終,他拉著行李箱慢慢地離開了溫聿家裏。
他一走,顧忌明就覺得這屋裏瞬間幹淨利落了不少。
顧忌明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感,他美滋滋地跑過去把門關上了。
一回頭,溫聿正在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現在可以說了——你來幹什麽的?”
顧忌明把手機掏出來,在溫聿麵前晃了晃:“我是來租房子的啊!不是說今天來看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