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屯子、爛尾樓、廢棄廠房，將這些排除後……
    還有什麽是自己沒想到的？
    於大章忽然意識到自己遺漏了一個重要環節。
    無論是爛尾樓還是廢棄廠房，都是有留守人員看守的。
    一是防止外人進入，發生意外事故。
    二是防止非法侵占或進行破壞。
    隨便上網搜一下就可以查到，現在很多爛尾樓裏都住進了人。
    那些掏光家底、負債累累的買房人，最後沒辦法不得不選擇住進這種環境惡劣的地方。
    而那些爛尾樓實際上安個窗戶就能住人。
    要是沒有留守人員，入住率甚至能高過那些正常開發的樓盤。
    無論什麽時候，永遠不缺想白嫖的人。
    廢棄廠房那就更不要說了，要是沒人看守，裏麵的設備和工具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搬空帶走。
    如此來看的話，這兩個地方也不適合藏人。
    還有哪呢？
    審訊室內安靜了下來，對麵的方鵬冷眼看著於大章，臉上沒什麽表情，可眼中卻透出幾分嘲諷。
    就在於大章皺眉苦思之際，感覺左邊的胳膊被人碰了一下。
    他轉頭朝左側的劉淼投去詢問的目光。
    劉淼則是用手中的筆點了兩下桌上的本子。
    於大章看過去，隻見本子上寫著四個大字：廢棄學校。
    沒錯，這個地方更適合藏人……於大章眼前一亮。
    相比之前提到的地點，荒廢的學校不但沒人去，也沒有人留守，更沒有監控設施。
    就算是無家可歸的人，也不會去廢棄學校裏居住。
    原因嘛……
    太滲人了，這要是晚上聽到樓梯傳來腳步聲，心髒不好的很容易被嚇死。
    更何況學校的格局也不適合居住。
    “還是不打算說？”於大章再次開口道：
    “那我再給你個提示，對你來說，最好的藏人地點，是學校，荒廢的學校。”
    他特意對“學校”兩個字強調了一遍。
    因為他發現在提到學校的時候，方鵬的眼裏閃過一抹慌亂，就連麵部表情也出現了鬆動和掙紮。
    這對於一直在等待著方鵬回應的於大章來說，無疑就是最好的信號。
    讓劉淼說中了！
    他內心一陣激動，轉過頭去，對著劉淼使了個眼色。
    劉淼會意，起身走出審訊室。
    “你現在還有機會，就算小月因你而死，最後還要看你是故意還是過失。”
    於大章從猜測改為了勸說：
    “如果你隻是過失致人死亡，刑期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情節較輕的話，刑期更短。”
    “所以說，你現在還有的選擇。”
    “但你要是鐵了心不說，導致茹瑤和舒汝佳也死亡的話，那你可一點機會都沒了。”
    對於致人死亡的量刑，於大章在警校的時候就已經學到了相關法律知識，並聽教官講解過許多次。
    畢竟是學刑偵的，以後做了刑警，肯定會接觸到命案，所以這是刑警必備的基礎知識。
    像方鵬這種情況，基本上死定了。
    小月在死之前被他長期囚禁，光是這一點就可以認定為主觀故意。
    所以剛才於大章把這一段忽略了，直接告訴他過失致人死亡的量刑。
    這樣做，既說了實話，又可以讓方鵬放下戒心。
    果然。
    這番話過後，方鵬的手緊緊握成拳頭，眼裏閃過掙紮之色，但卻依然咬牙堅持：
    “你沒有證據。”
    於大章早就料到他會這麽回答，當即回道：
    “我說了，找到證據隻是時間問題，鬆海郊外的廢棄學校一共也沒幾個，真要排查起來，也用不了幾天。”
    “但你要是現在說出來，算是你主動交代，將來量刑的時候肯定會作為重要參考。”
    還差一點兒……於大章已經感覺到他快挺不住了。
    方鵬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眼中透著絕望，就連聲音都變得無力起來：
    “你，你沒有證據。”
    他還在堅持，但明顯底氣不足。
    因為於大章剛才的話並不是在詐他，而是在陳述事實。
    光是在這間審訊室裏，於大章就能推斷出藏人的地點是廢棄學校，真要排查起來，肯定會找到被囚禁的女孩。
    他之所以還在這跟方鵬耗，無非就是想將解救的時間最大限度縮短。
    “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於大章無奈地歎息一聲，聽著就像是在為對方惋惜。
    同時他也在心裏琢磨。
    這個方鵬看似心理素質很強，其實智商並不怎麽高。
    在他看來，這兩種特質不應該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能將三個女孩成功囚禁，而且還這麽久沒被發現，這顯然不是方鵬這種智商能做到的。
    而且他的那種心理素質很像是被訓練出來的。
    但奇怪的是。
    方鵬既沒當過兵，也沒進過監獄，除了這人生兩大課堂，還有哪裏能訓練出這種心理素質？
    就在這時，劉淼開門走了進來，再次坐到於大章身邊。
    一張小版的宏口區地圖被他攤平放在桌上。
    於大章低頭看去，上麵用藍筆畫了個圈，然後圍繞著這個圈，周圍又用紅色線條勾勒出幾個點。
    每一個點的旁邊都標注上了時間。
    這工作做得太細了……於大章在心裏讚歎了一聲。
    根本就不用劉淼解釋，他一眼就能看出地圖上那些點代表著什麽。
    藍色的圈是方鵬家所在的位置，周圍那些紅色的點，則是周圍已經荒廢的學校。
    劉淼還將學校荒廢的時間給標注上了。
    就出去這麽一會兒，他便將宏口區周圍的廢棄學校都給找出來了。
    是不是以為鬆海這種人口密集的超一線城市，不會出現廢棄學校？
    那是你對出生人口不了解。
    九十年代生育率就開始趨勢性下降。
    再加上農村人口向城市遷移，導致農村學校生源減少，很多學校自然就堅持不下去了。
    這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民辦學校，這些學校停辦的原因就更簡單了。
    生源減少，導致財務問題無法維持運營，比如資金鏈斷裂、高利息集資等。
    於大章掃了一眼地圖上標注的各個紅點，最後把目光放在離藍圈最近的兩個紅點上。
    渡行中學，荒廢時間2008年。
    瑉江高中，荒廢時間2004年。
    “想不想知道這上麵是什麽？”
    於大章抬起頭看向方鵬，他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似乎已經知道了藏人的地點：
    “這是宏口區地圖，再不說你可就真沒機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