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有什麽想法，盡管說出來。”
    於大章又看向在座的其他警員：
    “有問題就現在提。”
    等了一會兒，也沒見有人說話。
    怎麽了這是，大家咋都不活潑了……於大章發現眾人都在眼巴巴地看著他，似乎都在等他表態。
    他不知道的是，這些省廳的警員同樣沒遇到過這麽大的案子。
    在他們眼中，一下子解救出三百多人，已經是驚天大案了，這在N省的刑事案件中可是破天荒的首例。
    但當他們看到於大章審訊王昊時，一個個都傻眼了。
    原來上次的聯合行動隻是一道開胃菜。
    建寧居然有那麽多廉價工！
    而且還是保守估計。
    要是細算下來，N省有13個地級市和19個縣級市，總共是32個市。
    就算其他市沒有建寧這麽大的規模，但也不會小到哪裏去，畢竟那個組織做這個行當，已經長達十一年之久。
    他們感覺這個級別的案子，應該部裏來人才對。
    之所以他們還在查，完全是因為眼前這個胖子每天都能發現新線索。
    “既然大家都沒問題，那我就直接分配任務了。”
    於大章也沒客氣，直接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華隊，你在這邊人頭熟，組織行動的事交給你了。”
    說完之後，他還不忘提醒道：
    “這裏和雁城那邊不同，建寧的工業區不但規模大，而且分散，十個工業區之間相距較遠，所以行動時很難同步進行。”
    “還有人手問題……”
    說到這，他停了下來，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排才好。
    畢竟於大章對這方麵也沒有經驗，他兩輩子都沒遇到過這麽大規模的解救行動。
    一個市的特警和武警加起來也才不到兩千人。
    所以組織這麽大規模的行動，肯定是要從其他市調集支援的。
    “這方麵你比我有經驗，你看著辦吧。”
    於大章幹脆撒手不管了，不過他還是交待了一句：
    “行動時間我們兩邊要進行最後的商定，暫時還不能定下來。”
    雁城那邊隨著抓捕成功，已經將人撤掉了。
    那個組織會很快得知雁城工業區被端掉的消息。
    不過這對於他們來說，還不至於跑路，隻是可惜了一批廉價工和幾個“腳”。
    況且雁城也不是他們的大本營，及時做好切割就行了。
    但要是建寧這邊被警方端掉，他們就算不跑路也肯定會隱藏起來。
    所以行動時間要適當的延後，至少也要等於大章這邊嚐試過抓捕之後才能展開行動。
    散會後，於大章來到審訊室。
    同時他也將王昊的手機帶了過來。
    “那邊得知雁城工業區被查抄，一定會與你聯係的。”
    於大章看著王昊問道：
    “你想好怎麽和對方溝通了嗎？”
    他算準了張超一定會給王昊打來電話。
    這些“腳”裏麵，隻有王昊和張超有聯係。
    所以一旦王昊出事，一定會給他帶來麻煩。
    出於這一點考慮，張超也要及時將這個消息傳遞給王昊，讓他能夠迅速采取行動，避免潛在的風險。
    “不用刻意去想怎麽做。”
    王昊看起來很輕鬆：
    “我隻需要正常反應就行，如果我聽到雁城工業區被警方端掉了，肯定會立刻跑路。”
    “雁城那邊的三個腳，有一個是我的初中同學，對我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我必須要躲起來。”
    說到這裏，王昊的臉色稍稍變得凝重起來：
    “事實上，我也的確栽在了他的手裏。”
    沒錯，這種情況下根本就不用做準備……於大章聽完後，讚同地點點頭。
    準備的越充足，通話的時候就會越刻意。
    於大章忽然想起了前世在網上看過的一個短視頻。
    當時學校推出了課後延時服務，就是放學不讓走，延長學生在校時間。
    一個記者受邀，針對此項舉措去學校對學生進行采訪。
    當時被采訪的小學生回答得那叫一個字正腔圓，比新聞播報都標準：
    “課後延遲服務，我的評價是非常滿意，因為在學校寫作業，我就能工工整整的寫完，而且寫的還非常快，在家裏寫作業，我就會磨磨蹭蹭的。”
    就這回答，一聽就是死記硬背下來的。
    不僅生硬，還缺乏自然感，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孩子的背後有一把刀抵著。
    所以，準備的越充足就越假，還不如臨場發揮，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於大章立刻看向桌上王昊的手機。
    隻見屏幕的來電顯示是一個“超”字。
    他拿起手機站起身，快步來到王昊近前，將手機屏幕對著他：
    “是張超嗎？”
    “是。”王昊立刻答道。
    “接吧。”於大章將手機遞了過去：
    “就像你說的那樣，正常發揮就行。”
    王昊深吸了口氣，之前的輕鬆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重感，他緩慢地接過手機。
    醞釀了一下情緒後，他按下了接聽：
    “喂？”
    他的聲音有些疑惑，就像是剛睡醒一樣，還帶著一點鼻音。
    這個演技就連於大章都不得不讚歎了。
    這種睡覺被吵醒的狀態是最具迷惑性的，而且還正好解釋了為什麽這麽久才接電話。
    渾然天成。
    “昊子，艸，你幹雞毛呢，接個電話磨磨唧唧的！”
    對麵人的聲音聽起來很煩躁，聽口氣就能想象出這是一個粗鄙無禮的家夥。
    “最近不知道怎麽了，吃完飯就犯困。”王昊倒是回答得很隨意：
    “你可是很少大白天給我打電話的。”
    他顯然了解對方的性格，所以聽到對麵的粗話，並沒有流露出任何反感的情緒。
    同時他也沒有主動去問張超找自己什麽事，這樣更能減輕對方的警惕心。
    “雁城那邊出事了。”張超快速說道：
    “我特麽沒記錯的話，那邊的腳裏麵有一個是你同學吧。”
    “是啊，初中同學。”王昊答道，但隨即就驚訝地問道：
    “那邊出什麽事了？！”
    於大章能清楚地聽到手機聽筒裏傳來的聲音。
    同時他也驚歎於王昊的反應，顯然這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
    所有的應對都是那麽的自然。
    剛問“出什麽事了”的時候，他還從王昊的話裏聽出了慌張的情緒。
    “工業區讓條子端了！”
    張超的音量不由得提高了幾分：
    “真他奶奶的，一定是哪個工廠負責人，在外麵瞎幾把吹牛逼，才會把條子招來的。”
    說話夠髒的……於大章皺了皺眉，隨即對著王昊做了個手勢，並用嘴型說了三個字：
    拖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