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華隊拒絕道：
    “不可控因素太多，明知有風險的情況下，還讓警員去涉險，我們這就是瀆職。”
    這次的行動對於張森來說，確實有一定的危險性。
    被對方帶走的那一刻起，風險就已經開始了。
    對方一定會對張森進行搜身，所以武器和通訊設備都不能帶，手機也會被搜走。
    也就是說，張森會處於失聯狀態。
    這根本就不是一次臥底任務。
    說白了，張森隻是一個誘餌，一個被主動送進對方陷阱的誘餌。
    “我當然知道有風險。”於大章一臉無奈地說道：
    “可咱們必須這樣做，沒有其他選擇。”
    他見華隊似乎還想要爭辯，連忙擺了擺手，繼續解釋道：
    “引出對方隻是第一步，接下來的跟蹤才是最關鍵，也是最重要的步驟。”
    “你想想，如果張森從他們麵前輕易地溜走了，他們還敢回窩點嗎，這樣的話，那咱們不就成了給他們預警的人了麽。”
    於大章頓了頓，加重語氣說道：
    “他們是長期蹲點蹲人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們的警覺，更不要說一個大活人從他們眼前跑掉了。”
    “所以，流程上不能出現任何一點意外或者變故。”
    他稍稍放緩了語速，接著說道：
    “而且，隻有當他們成功抓到了人，才會返回那個地下監獄。”
    “我比你更擔心張森的安危，他是跟著我來的，我自然有責任將他安全帶回去。”
    他們兩個都沒提直接抓人的事，因為他們知道，抓這幾個人根本沒用。
    就像暗哨和“腳”一樣，即使抓到了，線索也會斷。
    這些人將智障人員抓到後，肯定也會有一個中轉的過程，目的就是將各個環節隔開。
    所以於大章這次的計劃是暗中跟蹤。
    這樣就算對方完成了中轉，他們也可以一直跟下去。
    昨晚製定好計劃後，於大章曾與張森單獨談過，並講清了其中的利害。
    他還明確表示過，如果不想去，現在就可以提出來，他絕不勉強。
    “肉包子打狗。”張森同誌其實很聰明：
    “我就是那肉包子唄。”
    但隨即他就表明了態度：
    “職責所在。”
    最後華隊也隻能同意了於大章的行動計劃。
    現在於大章是組長，擁有決策權，他就算有意見也得保留。
    更何況，這次行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任何一點變故都可能導致整個計劃的失敗。
    而且機會也隻有這一次。
    等N省那邊的解救行動結束，張超他們肯定會藏匿起來，到時候散落在各個省份，負責抓人的那些人也會躲起來。
    下午一點。
    華隊帶人將七輛私家車開到了火車站附近。
    這些車輛是他找當地警方借用的，全是本地車牌，而且車型不統一，停在一起也不會引起別人注意。
    半小時後，出站口。
    剛下火車的人們陸續從出站通道走出來。
    有幾幫人也早就等在了那裏。
    “坐車嗎？上車就走，直接送你到家。”
    “靚仔，住店嗎？環境好，有wifi，二十四小時熱水。”
    “我家可以臨時休息，價格便宜，兩小時起算。”
    各種攬客的話語不斷從那些人的口中吐出，一時間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這算是火車站獨有的一道風景。
    川流不息的人群，並沒有因此而停滯，依舊在熙攘著。
    就在人群出來大半之後，一名看起來有些土氣的青年從通道中走了出來。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肥大，腳上穿著一雙黑色布鞋，頭發略顯淩亂。
    來到外麵，他沒有急著跟人群向外走，而是站在原地四處張望著。
    看樣子就像是頭一次進城，滿臉都是好奇與疑惑。
    “靚仔，坐車嗎？”一個年輕男人湊了過來。
    “啊，我，我不坐車。”
    這個青年正是張森，他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導致說話有點結巴，眼神也閃躲不定。
    麵對陌生人的主動搭訕，他顯然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所以本能地想要拒絕。
    “價格不貴的，你去哪？”年輕人繼續熱情的詢問著。
    張森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拒絕：
    “不用了。”
    說完之後，他沒再停留，而是跟著最後出來的幾個人，向前走去。
    剛才找他搭話的年輕人也沒再糾纏，將目標又換成了一名抱小孩的婦女。
    張森隨著人群走到路邊，看到馬路上的車流，他的眉頭不由得微皺了起來。
    仿佛這些車輛給他帶來了某種困擾或不安。
    此時無論從什麽角度來看，都能看出他所表現出的茫然無措。
    他的身體有些僵硬，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的情況。
    站立片刻後，他來到旁邊的公交站點，抬起頭看向立在一旁的公交站牌。
    在這個過程中，他下意識地將斜挎在身上的背包移到了胸前，然後緊緊地抱住。
    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看似謹慎，實則卻很笨拙，像極了生怕有人會對他做些什麽。
    但也正是這副樣子，與周圍那些自然而放鬆的人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在他看了大概兩分鍾後，身邊忽然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住店嗎？”
    張森扭頭看去，一個年紀與他相仿的青年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他的身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青年身旁還跟著兩個男人，此刻也在盯著張森打量著。
    “不，不是。”張森說話的同時，抬起手在胸前比劃著：
    “不住店。”
    “那就是要坐車。”青年繼續問道：
    “公交車隻停站點，不送到具體位置，你去哪？”
    張森抱著背包的那隻手緊了緊，眼神中閃過了掙紮和猶豫。
    “不行。”他再次拒絕道：
    “出門前我媽讓我不能上陌生人的車，嗯，然後還讓我坐大車，就是這種很多人擠在一起的車。”
    他說著，抬起手指了指剛剛停在站點的公交車，似乎在努力向對麵的青年解釋。
    “然後還給了我硬幣，說上車投幣就能到地方，然後我就出門了，然後……”
    青年聽到這裏，看向身旁的兩人，眼神中帶著詢問。
    那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點了下頭。
    “行了，別然後了。”
    青年開口打斷他的話，同時上前一步，抓住了張森的胳膊。
    “走吧，我們給你送過去。”
    還沒等張森掙紮，另一個人過來摟住了他的脖子，拖著他離開了公交站。
    “然，然後，我媽還說……”張森嘴上沒停，試圖還想解釋。
    “知道，我們都知道。”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拉著他迅速向前走著。
    看起來就像是非常要好的三個人，在勾肩搭背地談論著什麽事情。
    另一個人則是小跑著拐進了前方的一個胡同。
    沒一會兒功夫，一輛微型麵包車從胡同裏開出。
    此時，火車站對麵的一輛越野車裏，於大章透過車窗，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眼見張森被他們推進了麵包車，他立刻拿起對講機，快速命令道：
    “四組注意，目標在你東南方向，車型為微型麵包車，車牌號是，粵A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