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拍攝完《自然的饋贈》這一集的素材後，曹陽跟另外五個拍攝小組，每個小組一個主題，奔赴天南地北進行素材的拍攝。
    也就是說，曹陽還要再拍攝一個主題。
    他留給自己的主題是《時間的味道》，以醃臘、風幹、煙熏等傳統保存技藝為線索，強調時間對食物的塑造，揭示了華夏人對時間矛盾而深刻的認知。
    這種一集裏包括幾個不同地域美食的紀錄片，拍攝起來是非常耗費精力和時間的。
    因為你要提前聯係好要拍攝的人，要讓他們配合拍攝，要讓他們專門空出時間一遍一遍的配合每個細節……
    正因為拍攝的複雜性，對方有時候不一定能真正的盡全力配合，他們很可能會敷衍，尤其是華夏的傳統，對於吃飯的技藝都有留一手的習慣。
    所以拍攝起來那就更耗費時間和精力了。
    不要覺得看到的很流暢的成片，是真正的食物製作過程和對於食物製作的記錄。
    其實哪怕是紀錄片，也都是一遍遍的重複製作過程，一遍遍的拍攝各種細節，最後剪輯成流暢的成片的。
    幸好曹陽的每個團隊都會有當地的官方出麵，這能減少非常多的敵意以及其他不必要的小心思。
    更重要的是，對於這些勞動者老說，曹陽還有開出不菲的“勞務費”，這才是這些食物製作手藝人配合的動力源泉。
    有了官方以及“動力源泉”，才是曹陽以及各個小組能順利快速拍攝的原因。
    曹陽在拍攝完《時間的味道》後，回到了京城。
    他的小組是第一個拍攝完的，加上拍攝《自然的饋贈》用去的時間，已經過去差不多五十天了。
    另外幾個小組每天都會給曹陽匯報進度，小問題肯定是遇到不少的，尤其是拍攝中，有很多都算是偏遠地帶的美食製作。
    在這個年代，國家經濟才剛開始騰飛，有些偏遠地帶可能暫時還沒照顧到，因此偏遠地帶代表著民風淳樸，同時也代表著鄉間團結以及民風彪悍。
    所幸，地方配合，再加上“動力源泉”足夠，小麻煩可能會遇到，但大麻煩就幾乎不存在了。
    除了曹陽外，進度最快的是寧昊，他負責的是《五味的調和》，探討酸甜苦辣鹹的哲學，在曹陽回京兩天後，他就拍完回到了京城。
    跟曹陽預料中一樣，拍攝進度最慢的是剛加入的張奇。
    他在給曹陽的匯報中說，大概還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才能拍攝完需要的素材。
    這也在情理之中。
    哪怕是程建業已經重點照顧他了，但作為執行總製片，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張奇的劇組，他還要負責與各地政府部門對接等一大攤子事呢。
    所以，跟其他幾個小組相比，張奇這邊的配合是肯定沒有那麽默契的，也肯定不如其他幾個小組如臂使指。
    說實話，張奇那邊能隻比柳杉那個小組晚兩天，曹陽已經很滿意了。
    這也證明了張奇是有一定能力的。
    寧昊回了京城後，正巧老田也從滬上拍攝回來，晚上曹陽他們三個人就聚了一下，地點還是常去的那家私房菜館。
    “素材都拍攝的差不多了？”
    老田眼睛盯著擺酒的櫃子看了一眼，轉過頭，又看了一眼，才對曹陽問道。
    曹陽還沒回答呢，寧昊就非常有眼力勁的站了起來，大聲喊道：“老板娘，來來，那個酒……”
    扭過頭，寧昊笑著問老田：“您老要喝哪個？還是紅星？”
    老田先是咧著嘴笑了一下，隨後就眉頭一皺，糾結起來。
    還半天，他才似乎很無奈的擺擺手。
    “算啦、算啦，明天還要拍攝呢，等拍完吧，拍完了咱爺倆再好好喝點。”
    寧昊也不勉強，笑著對老板娘擺擺手。
    “行吧，那就下次。”
    老田砸吧了下嘴，歎了口氣，似乎有些遺憾。
    “行啦，年紀大了，該忌口就忌口，努努力把酒戒了，喝酒傷身。”
    曹陽在旁邊說道。
    老田眼一瞪，翻了個白眼，說道：“這話你有能耐給老家夥說去，他煙癮更大，早上起床就會咳嗽一陣子，早該戒了。”
    他嘴裏的老家夥，就是兩人的老師老司徒。
    曹陽也眼一瞪，回擊道：“你怎麽不去說？”
    “我說過，老家夥不聽，還罵我。”老田反駁道。
    “哦，是嗎？”
    曹陽笑了起來，說道：“我也說了好多次了，他每次都說戒，可就是不改。”
    “他沒罵你？”老田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問道。
    “他為什麽要罵我？”曹陽也假裝不可思議的問道。
    “我……”
    老田在嗓子眼嘟囔了幾句，曹陽沒聽清，不過估計不是好話。
    寧昊就在旁邊笑。
    “你笑什麽？”
    老田眼一瞪，沒好氣的衝寧昊嚷嚷道。
    “噢，那什麽，我想起來拍攝時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您老別介意，我絕不是笑您。”
    寧昊趕緊站起來，給老田的杯子裏加滿茶，嘿嘿笑著解釋道。
    老田有些鬱悶的一口把茶喝掉，哼了一聲。
    “你那邊拍攝的還順利吧？”
    曹陽笑著問道。
    他問的是老田拍攝《建國大業》的事。
    老田當然不是真生氣，他搖搖頭，說道：“還行吧，就是明星太多，還大多客串不收錢，人家的經紀人就會提前給溝通拍攝時間。
    沒辦法，人家客串都不要片酬了，你還能按照事先製定的拍攝計劃拍攝嗎？
    根本不可能，肯定要緊著人家明星的時間拍攝，拍攝計劃就變得一團糟，頭疼的很，不是每天，是幾乎每時每刻都要理頭緒，統籌那小子天天眼睛都是紅的，哈哈……”
    寧昊眨巴了一下眼，“無意”中說道：
    “不能吧？前陣子黃健新導演拍攝人民大會堂和天安門廣場取景的戲份，其中也有非常多的大明星，我當時還客串了個角色，那麽多大明星，也沒見特殊的呀？
    那天他們去的一個比一個早，全都在片場等著，有很多都是一兩句台詞，甚至還有沒有台詞的，都在那乖乖的候場。”
    寧昊說著自己都笑了，他看著老田，說道：“我尋思著，黃健新導演應該沒有您老的麵子大吧？怎麽他那裏這麽順利呢？有點奇怪。”
    “啪！”
    老田對著寧昊的後腦勺直接就是一巴掌。
    沒好氣的說道：“你這臭小子，故意氣我是不是？”
    當然，兩人都知道，是黃健新麵子大嗎？
    肯定不是，黃健新哪有那麽大麵子。
    很多有單位的老資格演員，還有一些香江明星，肯定是不會那麽賣黃健新麵子的。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那天曹陽去坐鎮了。
    “對了，給你們說個好玩的事。”
    老田夾了口菜，嘎吱嘎吱的嚼著，看到曹陽和寧昊都看了過來，他咽下去，才嘿嘿笑著說道：
    “前幾天我在滬上取景，拍攝到杜月笙的戲份，杜月笙是小鋼炮演的，你們猜拍攝完他的戲份後，發生了什麽事？”
    “你們打起來了？”
    寧昊一臉興奮，唯恐天下不亂的胡亂猜到。
    “滾滾滾。”
    老田翻著白眼，他知道寧昊是開玩笑，但雖然是玩笑，他也在心裏體會到，老司徒喊自己孽徒時的感受了。
    “你們猜不到吧？那場戲是當天的最後一場，拍完後，馮導居然說要請我一起吃個飯！”
    “別去。”
    寧昊插話道：“小心他到時候打您老的悶棍。”
    此刻，在寧昊心中，已經上演了無數個版本的自家老師大戰小鋼炮的戲份了。
    老田懶得理寧昊，對曹陽說道：“我本來是不想去的，你知道，他對我一直有些偏見……嘿嘿。
    不過，那天他實在是太熱情了，我也不好拒絕。”
    “那啥，徐凡在不在？”
    寧昊在旁邊一臉八卦的問道。
    老田沒搭理寧昊，笑著說道：“等我倆吃完飯，他才說事，他有一部新電影要開拍了，裏麵有個角色，想請我客串一下。”
    “《非誠勿擾》吧？”
    曹陽問道。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他說這電影你是監製，電影名還是你起的，還有青影廠和中影的投資，我一聽，似乎有些靠譜的樣子。
    不過，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忽悠我，都知道他那張嘴是有名的不把門，愛說大話，我就沒立馬同意，說考慮考慮。”
    說完，老田夾了口菜，邊嚼邊問道：“有這麽回事嗎？”
    曹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小鋼炮這是打算將噱頭進行到底了。
    “是有這麽一部電影，算是一部關於相親的愛情片吧？”
    曹陽也夾了一口菜，嚼兩下咽掉，才接著說道：
    “這電影有個背景，女主角愛上了有婦之夫，跟這個有婦之夫有那麽一段死去活來的愛情，而那個有婦之夫的身份，是一個導演，有點年紀的著名導演。”
    “靠！”
    老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有些氣憤的說道：“這他媽不就是《獨自在夜晚的海邊》的背景嗎？姓馮的那孫子想要炒作續集？這他媽是侵權！”
    “他給了版權費。”
    曹陽又夾了一口菜，邊嚼邊說道。
    “哦，那沒事了。”
    老田重拾筷子，便夾菜邊說道。
    他之所以這麽大的反應，是因為這部電影算是他跟曹陽一起籌備一起拍攝的，是曹陽的成名作，也是他人生最難忘的一部電影。
    有著很多的感情在裏麵。
    畢竟認真來說，老田既算是製片人，又是攝影師，還是主要演員……除了導演不是他，其他方麵他都有深度參與，包括拉投資、選演員和找工作人員。
    “女主角是……算了，肯定是曉苒，以姓馮的尿性，既然要玩噱頭，要借《獨自在夜晚的海邊》的名頭，那肯定是不要臉到底的，女主角一定會邀請曉苒。”
    老田搖著頭說道：“你是怎麽想的？”
    “他這個項目最初是看了陳國福的《征婚啟事》有的想法，比《唐山》還要提前一些，隻不過我給了他《唐山》的項目，他才把這個擱置了下來。
    前陣子《唐山》製作完，他就又有了重啟這個項目的想法，不過陳國福是華億的電影總監，他又跟陳國福有些不對付，陳國福就跟他要版權費。
    這電影的內容跟《征婚啟事》完全不一樣，你不能隻要是相親電影，就要給《征婚啟事》版權費吧？
    可陳國福又是華億的電影總監，這就讓馮導頭疼了。
    於是，他幹脆就以《獨自在夜晚的海邊》為背景，內容是女主角想擺脫那個渣……導演，相親，然後又遇到，想不開跳海了，被男主角救起……反正挺狗血的。”
    “知道狗血你還讓他借用背景？這不是給《獨自在夜晚的海邊》抹黑嗎？”
    老田嘟囔道。
    “主要是曉苒接了女主角，要不然我肯定不會讓他用《獨自在夜晚的海邊》的背景的，也不會掛名監製，我又不缺那點版權費。”
    曹陽解釋道。
    老田咂咂嘴，想到李曉苒在曹陽這混蛋麵前有些可憐又卑微的樣子，一時真想像拍寧昊一樣拍曹陽一巴掌。
    他對李曉苒那姑娘是有特殊感情的，當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長輩對晚輩的愛護之情。
    當時拍攝《獨自在夜晚的海邊》時，李曉苒太有靈性了，讓老田起了愛才之心。
    但李曉苒又入戲太深，甚至都抑鬱了，實在太可憐……老田完全把李曉苒當成自己的後輩了。
    不僅老田，當初凡是《獨自在夜晚的海邊》劇組的人，哪一個不喜歡又有靈性，拍戲又灑脫又可憐的李曉苒呢？
    當初與李曉苒有過對手戲的丁佳利，曾不止一次的接受采訪時說過，她這輩子遇到的最有靈性最喜歡的女演員，就是李曉苒。
    想到李曉苒，老田就又想到俞妃紅，還有那個拿了戛納影後之後，就不務正業的廣告天後高媛媛……
    那麽多姑娘這些年一直沒用男朋友，也沒有緋聞，全都在等著曹陽這臭小子。
    老田這一刻隻覺得手特別癢。
    “啪！”
    他終於沒忍住，又給了寧昊後腦勺一巴掌。
    “您打我幹什麽？”
    寧昊正聽得津津有味呢，沒想到自己頭上又挨了一巴掌。
    “我跟曹陽正談著正事呢，你在那傻笑什麽？沒大沒小的！”
    老田瞪著眼說道。
    “我……”
    寧昊一時有些懵，我傻笑了嗎？我怎麽就沒大沒小了？
    “你掛名監製，不會又要做個甩手掌櫃吧？姓馮的那電影可是打著《獨自在夜晚的海邊》的續集的名頭呢？”
    老田瞪著眼問道。
    “他肯定是拍不成文藝片的，我隻能盡量讓他把故事拍好。”
    曹陽說道。
    “就他？他會拍個狗屁的文藝片。”
    老田撇撇嘴，隨後想了一下，說道：“行吧，我就答應客串一下吧，到時候也跟著監督一下，他要是敢亂拍，我絕對饒不了他。”
    寧昊強憋住笑，很想問一下自家老師：您怎麽就饒不了他了？通過徐凡嗎？哈哈……
    不過，考慮再三，寧昊終究還是沒問。
    寧昊聽到的小道消息是，自家老師當初跟徐凡分手時，好吧，應該是甩了徐凡時，曾給過徐凡一筆分手費。
    而這筆分手費，還是跟李少虹借的。
    寧昊怕自己一提徐凡，就忍不住把這些疑問全問出來，到時候自家老師那是百分百惱羞成怒的。
    唉，這該死的好奇心！
    寧昊覺得今天要失眠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舌尖》的拍攝小組陸續回來。
    曹陽也就帶著幾個導演和剪輯師，開始了《舌尖》的後期製作。
    紀錄片的剪輯相對於電影，是要簡單不少的。
    而用了數字攝影機之後，剪輯又比膠片要容易很多，也不需要那麽小心翼翼的，這也是曹陽帶著許多人一起剪輯的原因。
    這一忙又是差不多一個月。
    在這期間，不僅《舌尖》的剪輯做好了，就連配樂和解說也都錄製好了。
    曹陽同樣是找了李立洪老師給《舌尖》做的配音。
    他聲音渾厚、溫暖、沉穩，充滿磁性，自帶一種可信賴感和滄桑感，能精準地把握解說詞中的喜悅、感慨、敬畏、鄉愁等各種情緒。
    要說李立洪，他畢業於中傳播音係，配音過的經典電影電視劇角色實在是太多了。
    比如86版的《西遊記》，他曾給牛魔王配音，還有94版的老《三國演義》，他曾給劉備配過音。
    《舌尖》的解說詞是非常重要的，大量運用比喻、擬人、排比、通感等修辭手法，賦予食物、食材、烹飪過程以及自然萬物以靈性。
    解說詞的畫麵感極強，有著濃鬱的人文情懷，能通過解說詞引起觀眾的情感共鳴。
    所以，為了穩妥起見，曹陽還是選擇了李立洪老師。
    趕在六月份的父親節之前，曹陽終於把《舌尖》完全製作了出來，以這個作為畢業作品，也不枉跟老司徒師徒一場。
    畢竟老司徒是被稱為紀錄片之父的，他收的關門弟子，怎麽能不會拍紀錄片呢？
    不僅會拍紀錄片，還會拍與眾不同的紀錄片，打破常規的紀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