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曾安民:佛祖菩薩,寧有種乎?!

字數:11694   加入書籤

A+A-


    曾安民認真的看著麵前的映塵小和尚。
    見其麵上那坦然的笑容。
    他也笑了笑,隨後不在意的將糖重新放入自己的口袋之中。
    隨後曾安民若無其事的與小映塵一起轉了轉。
    “這小木劍你還沒扔啊?”
    曾安民突然在小和尚的屋裏看到了虎子的那柄小木劍。
    映塵小和尚眨了眨清澈的眼睛,認真的看著曾安民問道:
    “虎施主送我的禮物我為何要扔?”
    “但這玩意也是敲的你頭上落印的凶器啊。”
    曾安民感覺有些好笑。
    若是自己被人用這玩意冷不防的一劍擊在頭上,定是要將這玩意給砍斷當柴燒的。
    小和尚則是認真且嚴肅的搖頭道:
    “禍兮福所倚,若無虎施主用此物劈頭,貧僧又如何能收到這般精巧的禮物?”
    “有如此禮物,貧僧應該心中歡喜才是,又何來凶器一說?”
    呃。
    曾安民對小和尚這般豁達的想法有些觸動。
    他想了想,隨後又從懷中掏出那塊糖,對準小和尚的腦袋,輕輕一砸。
    “啪。”
    正中那片光滑的腦袋。
    聲音不大,故而不疼。
    “呃……”
    映塵一臉懵然的看著曾安民。
    “這下,你應該能收了吧?”
    曾安民笑嗬嗬的接住那枚糖果,遞給映塵。
    他看著小和尚眨了眨眼睛。
    小和尚呆呆看著曾安民大手中的那枚糖果。
    “這……”
    小和尚一時間被曾安民這抽象的動作弄的有些呆滯。
    “嗬嗬,怎麽?能與虎子交朋友,便不能與我交朋友嗎?”
    曾安民笑嗬嗬的將那塊糖塞入小和尚的手中。
    小和尚抿了抿嘴,隨後釋然一笑。
    他笑的依舊幹淨:
    “那便謝過施主了。”
    說完,他那白嫩的小手鄭重的將那枚糖果放入自己的口袋裏。
    “以後叫我權輔兄便可。”
    曾安民尋了片草地,與映塵一同躺在了那裏。
    二人挨的很近。
    躺下看著那湛藍的天空。
    曾安民眸中閃過一抹複雜,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知道嗎小和尚,你這樣純粹性格的朋友,我認識過一位。”
    映塵不明白曾安民為何突然說這話。
    他側過頭,光滑的後腦在草地上劃過,看著曾安民的側臉。
    他感覺這位施主的臉上似乎帶著一些憂鬱,他好奇的問道:
    “也是在京城嗎?”
    “不是,在江南,兩江郡的一個書院裏。”
    曾安民枕著自己的雙手,緩緩放下二郎腿,眸子變的複雜: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的話,我與他應該會在京城頂峰相見吧……”
    他的語氣有些莫名的感傷。
    映塵沒有開口。
    隻是靜靜的躺在曾安民身邊,安靜的聆聽。
    但曾安民也沒有繼續開口。
    他沉默著。
    他靜靜的看著天空。
    他的眸子不知道在閃爍著什麽樣的傷感。
    良久之後。
    曾安民悵然一歎:
    “現在終於能明白醉吟先生寫《夢微之》時的心情了。”
    映塵好奇的看向增安民問道:
    “醉吟先生是誰?”
    曾安民側了側身子,他搖頭失笑:
    “我夢中的一位大詩人。”
    “《夢微之》又是什麽?”
    映塵沒有覺得曾安民所說的話有絲毫荒唐。
    反而感覺眼前這位新認識的朋友很神秘。
    讓人忍不住想要與其聊上幾天。
    曾安民並沒有說太多,他隻是失神的注視著天空。
    良久之後,他抿了抿嘴: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映塵有些發愣。
    發愣是因為他聽不懂。
    所以他隻能怔怔的看著曾安民。
    但他從這話中聽出了這位施主心中的惆悵,還有那位朋友已經離開的遺憾。
    “從他死的那一刻,我便下定了決心,我要替他好好活著。”
    曾安民的眸子緩緩瞥向一旁。
    那個方向正是不遠處那個黃雀庵。
    他的眸子極為銳利。
    隱隱還帶著一抹莫名的恨意。
    “那些屍位素餐,視人命如草芥的人,一定要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曾安民的聲音不大。
    但鏗鏘有力。
    映塵雖然聽不太懂。
    但感覺自己的身子之中,似乎流淌過一抹熱血的激動。
    他屏住呼吸,認真的看著麵前的曾安民。
    “小和尚,那個小庵,叫黃雀庵對吧?”
    曾安民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雜草,眸子朝著映塵看去。
    他的麵色很平靜。
    “施主知道?”
    映塵看到曾安民站起,也跟著站了起來。
    曾安民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眼神銳利:
    “那這幾日,那位黃雀庵中的瘸腿老者,可曾出現過?”
    映塵聽聞此言,眉頭輕輕一皺。
    麵容閃爍著思索之色。
    隨後茫然的抬頭看著曾安民道:“黃先生嗎……這幾日確實不曾出現,但見他很不容易,興許現在是在庵中?”
    “黃先生?”
    曾安民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名字。
    看來那夜刺殺自己的那個瘸子,叫黃先生。
    “你對這位黃先生,了解多少?”
    曾安民漫不經心的看向小和尚,臉上露出笑容。
    他極有耐心。
    “黃先生……”映塵沉吟著。
    緩緩思索著。
    良久他抬頭,清澈的目光透著認真:“好像我記事以來就知道庵中有一位先生姓黃……”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光頭,隨後朝著那庵中看去:
    “這是熹妃娘娘出家時所在的地方,已經有十多年了。”
    “你多大了?”
    曾安民低頭看向映塵。
    “十三歲了。”
    映塵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十三歲了。
    曾安民閉上眸子,緩緩思索著。
    也就說,那位黃先生,在十三年前便已經在這裏了。
    十三年前。
    曾安民記住了這個數字,他又看向映塵問道:
    “黃先生,與熹妃娘娘認識嗎?”
    “不知道。”
    映塵搖了搖頭:“我自記事來,便沒有入過後山。”
    “嗯。”
    曾安民緩緩點了點頭。
    現在得到的線索並不夠。
    “一次都沒有去過嗎?還是說想去但是不敢去?”
    曾安民挑了挑眉頭,看著映塵問道。
    映塵的臉上肉眼可見的浮現出一抹尷尬,還有絲紅潤之色。
    他抿了抿嘴唇,不敢抬頭看曾安民,隻是盯著自己的腳尖道:
    “小時候想過偷偷去,但師傅說山上有小孩子的化成的厲鬼,會吃人,就不敢再去……”
    曾安民輕輕一怔,他皺眉看向映塵:
    “小孩子化成的厲鬼?”
    映塵嚴肅的抬頭,呼了一聲佛號:
    “當年熹妃娘娘來此之時懷有身孕,但卻因被打出皇宮,傷了心神,便流了胎兒……阿彌陀佛。”
    說完之後,小臉上還露出幾分惋惜之色:
    “生靈之命,浮萍之垠,可悲。”
    曾安民看到那小臉上閃爍著與他年紀不符的深沉,心中頗覺好笑。
    他故做嚴肅的對著小和尚雙手合十,行了一個佛禮:
    “想不到映塵大師竟有如此佛性,失敬失敬。”
    呃……
    小映塵鬧了個大紅臉,又低下頭語氣頗為尷尬道:
    “切莫如此,貧僧佛根不全,當不得如此之禮。”
    “怎麽會當不得呢?!”曾安民哈哈大笑的摸了一把小映塵的腦袋:
    “就是沒有佛性,我那外甥一劍劈下,也劈出了佛根!”
    “要不然豈能說出禍兮福所倚,這般豁達之語?”
    “依我看,你有成佛之姿!”
    曾安民說這話的態度極為愜意。
    但是說的小映塵恨不得尷尬得用腳趾頭扣出來一座大雄寶殿……
    “不……不能這樣說……”
    小映塵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說真的,他日你若真成佛做祖,豈不得感謝虎子那一劍之悟?”
    曾安民戲謔的看著小映塵道:
    “如何不能如此之說,佛祖菩薩,寧有種乎?”
    “日後佛典記載:我佛映塵,受虎先生一擊,悟得慧根,其舅攜禮至歉,為我佛之拒,其舅與虎皆為困惑。”
    “佛塵言曰:禍福所倚,若無劍擊,吾何悟理?”
    “這一幕若被後人記下,我跟虎子豈不是都要受了映塵大師的恩惠,也可在那青史留名一遭?”
    說到這裏,曾安民甚至感覺自己的言語之間充斥著好玩。
    隻是……
    映塵卻是愣在了原地。
    他的眸子先是從尷尬,到詫異,遂又有些激動。
    再然後,便恢複了平靜與嚴肅。
    映塵緩緩抬頭,眸中透著一抹慈光:
    “施主之言,若雷散迷霧,貧僧……謝過。”
    說完此言,映塵身上仿佛比剛剛更多了一分的沉穩與奧慧……
    丟??
    曾安民眨了眨眼睛。
    不會自己這一句佛祖菩薩寧有種乎……把這小子的反骨給詐出來了吧??
    抽象。
    太抽象了。
    阿彌陀佛。
    我佛慈悲,弟子可沒有這個意思啊!
    日後這小子要真是殺進佛門,說什麽“佛祖輪流坐,今年到我家”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可跟弟子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曾安民心中趕緊默念著罪過。
    “那個什麽來著,我先回去了哈。”
    曾安民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黃雀庵,尷尬的對著映塵擺了擺手道:
    “回頭帶著虎子來找你玩。”
    “施主慢些。”映塵頗有禮貌的對著曾安邊的背影行禮。
    看著曾安民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小和尚自顧自的呢喃著:
    “若無劍擊,何悟至理……”
    …………
    回去?
    我曾安民怎麽可能在沒搞清楚事情之前便回去?
    轉了一圈之後,曾安民偷偷來到了法安寺的後山腳下。
    他特意選了個人煙罕至的地方。
    沒有什麽猶豫,直接腳尖點地,朝著山頂之上而去。
    黃雀庵。
    庵中極靜。
    沒有人。
    當曾安民一路潛進庵中之後,發現整個庵中,沒有絲毫人跡。
    庵內的院子除了沒有雜草之外。
    感覺跟荒蕪人煙的地方好不到哪去。
    “吱呀~”
    曾安民凝重的推開眼前的木門。
    木門似久未逢修,有些不堪重負,發出痛苦的呻吟。
    他並沒有選擇進入庵中佛像之屋。
    而是來到似有人跡的後院之中。
    推開門口,眼前的屋子極為簡陋。
    隻有一張床鋪。
    床鋪整理的極為幹淨。
    “有人住……”
    曾安民麵容沒有絲毫意外。
    這應該便是那所謂的“黃先生”住的地方。
    這庵中沒有人跡,隻有這一處地方稍顯人跡。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一般,一點點的掃視著屋中所有的陳設。
    除了床之外,並無他物。
    “那他平日吃什麽?”
    曾安民皺眉,仔細看著周圍的環境。
    沒有在屋中尋到什麽痕跡。
    曾安民便緩緩的退出,來到別處的屋中。
    “嗯?”
    曾安民來到下一個屋中後,眉頭輕輕一挑。
    這個屋子比剛剛的屋中華麗的多。
    屋中陳設著許多花盆。
    所有的東西都彰顯著,這裏是一名女子的居住之地。
    而且屋中極為幹淨。
    必是有人天天打掃。
    “不會吧?”
    曾安民的心中冒出一個極為荒誕的念頭。
    “這屋子雖然看著簡陋,但是這一桌一椅之間絕對價值不菲。”
    “普通的出家人豈有錢財這般浪費?”
    “一看便知,是熹妃當初在這庵中所住。”
    “隻是……熹妃都已經回皇宮好些年了……這裏還有人經常打掃。”
    曾安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會是那黃先生對熹妃暗生情愫……對其舊物戀戀不舍……”
    曾安民感覺一股子女頻言情的味道撲麵而來。
    “早知道前世就少看些,影響思路。”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走到麵前的床邊之後,身子怔住。
    他看著床上擺放的那套女性衣物。
    以及衣物旁邊那明顯被人躺過的痕跡,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
    “難道,真被我給猜中了???”
    “嗯……”
    曾安民看了看房間之中別的陳設。
    這屋子是經常居住的地方。
    而且鍋碗瓢盆也在這間屋中。
    曾安民若有所思的摸著自己的下巴。
    他按捺住心中的想法,朝著外麵走去。
    不多時。
    他看到院外後麵,一座極小的墳包顯露。
    “遺子之墓。”
    隻有這四個字。
    而且墓前還有一個小火盆。
    裏麵是被風吹過的幾張紙錢殘骸。
    “這應該是就熹妃當初流產的那孩子。”
    曾安民想起了映塵口中的那句傳說。
    “唉。”
    曾安民看著這小墳包,輕輕歎了一聲:“生於皇家,命不由己,還未睜眼看世界,便被人暗算……”
    曾安民並沒有在此地停留太久。
    他來這裏,得到了一個極為重要的線索。
    熹妃,與那個黃先生肯定認識。
    要然,這黃先生又如何作出這種……曾安民浮現出那瘸子躺在床上,充滿愛意的撫摸身邊女性衣物的場景。
    嘖。
    他一邊淡淡的下山一邊暗自思索。
    黃先生與任為之認識。
    那麽,熹妃……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