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任為之,倒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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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巴掌不僅把任為之扇懵了。
    坐在龍椅之上的建宏帝也沉著臉。
    “放肆!”
    司忠孝身上的威壓朝著白子青壓了過來。
    單是這股威壓,便讓整個大殿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白子青的臉色一白。
    又是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
    身子都跟著踉蹌起來。
    兩條腿也禁不住的顫抖。
    看到這一幕,建宏麵無表情的看向司忠孝。
    一個眼神,司忠孝的身子直接躬起,將身上的威壓收起,靜默的退居椅後,如同一條極為聽話的老狗。
    白子青,年僅二十二歲,便已經是四品武夫。
    是整個大聖朝最有希望在三十歲前突破三品的天才。
    在建宏帝心中的地位,絕非一般人能媲美。
    “陛下。”
    白子青顫顫巍巍的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張帶著血汙的文書。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已經懵然的任為之。
    隨後踉蹌著來到龍椅下方,跪在地上,聲音之中透著淒慘:
    “這任為之勾結妖族,暗聯東方教的細作,欲在兩江郡濟水堰埋放雷粉!想將那濟水堰直接毀掉!!”
    ??
    這一句話。
    給所有人的腦子都幹冒煙了。
    什麽意思?
    下一瞬間。
    朝中所有大臣全都凝重的朝著任為之看去。
    首輔李禎的眼睛輕輕一眯,他的眸中閃爍著一抹危險之色,朝著任為之看去。
    秉筆太監司忠孝本不甚在意,但在聽到此言以後,下巴輕輕含了些許,那雙眸子也不再朝大殿而看。
    而是低頭,眉宇恭順,不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些什麽。
    大殿一時間寂靜下來。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胡亂發言。
    “哦?”
    建宏帝的身子猛的朝前傾斜,一雙眸子如同刀鋒一般,死死的盯著白子青:
    “你之所言,可屬實?”
    白子青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建宏。
    似乎被他這句懷疑給傷到了。
    他幾欲泣血,直接一頭磕在地上,故意沒有用武道真氣護體,額頭都磕出了一抹血絲。
    他的聲音嘶啞悲涼:
    “青蝮蛇案之後,臣領陛下之命,一路追捕那東方教細作,其徑直一路南行,遇城進城,遇縣入縣,抵達兩江郡後竟還有一名東方教弟子接應!”
    “臣抵達之後,竟見那兩名東方教弟子已經埋下近三千斤的雷粉!!”
    說到這裏,他已經是聲俱淚下:
    “若不是臣死戰,恐怕鳳起路億萬黎民此時已經……”
    “差一點……差一點,臣就再也見不到陛下了!!!”
    白子青深得曾安民真傳。
    說的那叫一個淒涼婉轉,讓人忍不住同情他的遭遇。
    “血口噴人!!陛下,臣對大聖朝忠心耿耿何來勾結妖族?何來勾結東方教一說?!”
    任為之“噗嗵”一聲,直接跪在地上,他死死的朝著白子青那淒涼的背影看去,不顧臉上被他那一巴掌扇的烏青腫脹,聲音嘶啞蒼涼道:
    “沒有證據,便能如此誣陷朝中重臣嗎?!”
    “沒有證據?!”
    白子青猛的轉頭,死死的盯著任為之,那雙眼睛幾乎已經冒出火焰:
    “老不死的我問你,那東方教的細作為何能在我大聖朝境內暢通無阻?!難不成那一路上的郡城,縣城都被那細作買通了不成??”
    “若無你戶部的正規路引,他是怎麽一路直線,隻用五天便從京中抵達兩江郡的?!”
    “你戶部官員,上上下下全都是酒囊飯袋?!!”
    這話一出。
    整個戶部的官員臉色全都是一變。
    能站在這裏的官員沒有一個傻子。
    自然看得出來,白子青在兩江郡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所以才不顧聖威,在朝堂之上直接將這件潑天的案子給暴露在眾的眼前。
    白子青此時,又是沒忍住一口鮮血滴答而出。
    他捂住胸口,癱軟在地上麵色蒼白若紙,但那雙眸子還是死死的盯著任為之,以及戶部的所有官員。
    “禦醫!禦醫來了!!”
    這個時候有太監趕緊跑過來,帶著禦醫進入大殿之後。
    建宏帝淡淡的看著這發生的一切。
    他並沒有阻止禦醫差人將白子青抬走。
    也沒有將目光放在任何人身上。
    隻是緩緩閉著眼睛,手指一擊擊的在龍椅的扶手之上敲打著。
    也不知道在沉思些什麽。
    “快抬走抬走!”
    禦醫對著白子青的脈象輕輕一摸,臉色突然大變道:
    “情況危急!快!”
    “不得有誤!”
    “是!”
    幾名小太監抬著白子青一溜煙的朝著大殿之外而行。
    臨走之前。
    白子青用盡渾身的力氣大喊了一聲:
    “任為之!婁英啟!還有戶部的所有官員!!你們都愧對天下蒼生!!愧對陛下!!”
    聲音歇斯底裏。
    在喊完這一句之後,他便極為幹脆的暈了過去。
    ……
    大殿之上。
    所有人都寂靜無聲。
    隻有老爹的心中如同三伏天裏吃了冰蜜一般。
    那叫一個舒暢!
    特別是白子青最後那一句。
    更是神來之筆。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先把整個戶部都給拉下水!
    這樣,便有更多的操作空間了。
    建宏帝目光陰沉。
    他沉思了半晌,最後,將目光放在了首輔李禎身上,他淡淡開口:
    “閣老,此案你如何看?”
    李禎麵色肅穆,對著建宏帝深深行了一禮:
    “啟稟陛下,臣以為,當徹查。”
    “白提都驟逢此案,受此重傷,心有所偏實屬正常,至於戶部……”
    李禎緩緩抬頭,看向戶部站在大殿之上的所有官員,聲音也沉重起來:
    “有沒有與妖族勾結,有沒有包庇東方教細作,一定要查清楚!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這個時候他不敢有任何心機。
    這個案子已經擺到了明麵之上。
    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白子青說了出來。
    那就意味著根本不可能再遮掩得住。
    勾結東方教。
    勾結妖族。
    這兩項罪名,足以殺的京中大員人頭滾滾。
    若是這個時候誰敢打馬虎眼。
    那必將成為眾矢之的!
    建宏帝也在沉思。
    白子青身受重傷的樣子絕不似做假。
    沒有一個四品武夫會冒著武到氣息紊亂的風險去誣蔑區區一個戶部尚書。
    更遑論,白子青還是如今京中最盛名的武道天才?
    “查!京兆府,大理寺,皇城司,三司協助共查此案!”
    建宏帝大手一揮,他猛的站起,聲音之中透著一抹陰冷:
    “徹查到底!朕倒要看看,朕這偌大的京中,到底有多少人的心不向著朕!”
    建宏帝冷冷的朝著任為之看了過去。
    此時的任為之卻是還愣在原地。
    並沒有感覺到建宏帝那陰冷的目光。
    他現在心中已經隱隱明了。
    白子青!
    他受了陛下的驅使,將自己的那番謀劃剛好給撞破了?!
    他直直的站在原地。
    心中靜思。
    “眼下,隻能斷尾求生。”
    任為之在朝堂屹立良久,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若是再朝著曾仕林糾纏,恐怕會惹禍上身。
    “退朝!”
    建宏帝見無人應答,便要緩緩起身,朝著殿外而行。
    隻是……
    “陛下,臣有本奏!”
    曾仕林。
    老爹。
    淡淡的從群臣之中站了出來。
    他的麵容沒有絲毫變化,站在人群之前。
    一副風輕雲淡之色。
    對於突然冒出來曾仕林。
    所有人全都愣住。
    紛紛皺眉,朝著他看去。
    有些政治敏感的人,此時甚至已經朝著任為之投去了憐憫的目光。
    任為之也麵露茫然。
    事已至此,他還站出來作甚?
    建宏帝輕輕一愣。
    隨後皺眉看向曾仕林:
    “何事?”
    “臣參戶部侍郎婁英啟,貪墨災餉,至兩年目前的江南水災差點釀成大禍。”
    ???
    這話一出。
    所有人全都懵了。
    婁英啟??
    那廝不是你的人嗎?!
    怎麽這時候把火又燒到他身上去了?
    甚至此時,建宏帝也愣住了。
    他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這……
    曾仕林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一時間,整個大殿落針可聞。
    隻是片刻。
    甚至連人群之中的婁英啟都愣住了。
    他皺眉朝著老爹的背影看去。
    老哥,你在作甚?
    怎麽事先也不打個招呼?
    “婁愛卿?”
    建宏帝朝著婁英啟看了過來。
    此時的婁英啟腦子還在宕機狀態,但身體的本能已經驅使他來到了眾臣身前。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也不看曾仕林,舉著手中的笏子,躬身而下:
    “陛下,臣冤枉。”
    “老匹夫,你有什麽冤枉的?”
    “當年戶部的撥款每一筆本官都記錄在冊,最後還是填不下那無底洞一般的帳目,若不是長公主心存大善,牽引良友商會的柳三江捐獻白銀,那濟水堰到現在都修不好!”
    曾仕林睥睨著婁英啟。
    眸中皆是與此賊劃清界限的姿態。
    “陛下,長公主可以為臣作證,那戶部的虧空,每一筆都在記錄之中。”
    老爹的頭顱高高仰起。
    麵上皆是傲然之色。
    建宏帝默不作聲的看向婁英啟。
    婁英啟高聲一歎:“陛下,臣實在是冤枉,那戶部之中早有虧空,但臣一錢銀子都沒有動過!”
    “這些昧了良心的銀子,臣又豈會中飽私囊?!”
    “還望陛下明查!”
    “沒有中飽私囊,那你倒是說說,既然知道戶部早有虧空,為何不報?!”
    “本官看你,分明是人麵獸心,徇私舞弊,結黨貪汙!”
    老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罵起隊友那叫一個順暢。
    每一個字幾乎都是連想都不用想,順著嘴就從唾沫裏一起噴出來了。
    聽到這話。
    婁英啟心中登時便已經明了老爹此言何意。
    他“噗嗵”一聲直接跪在地上,聲音也變的淒涼:
    “陛下,不是臣不上報,而是不敢上報啊!!”
    建宏帝此時也看出了一絲端倪。
    隻是他沒能看清。
    隻得順著婁英啟的話頭問下:“我大聖朝戶部侍郎可直達天聽,有何不敢上報?!”
    婁英啟“畏懼”的朝著任為之看了一眼。
    這個轉頭的動作。
    讓人心中下意識的跟著懵然。
    但任為之卻是毛骨悚然……
    “陛下,臣若敢報,府中孩兒的下場……便是臣的下場啊!!”
    婁英啟實在沒有忍住,直接泣不成聲。
    他那張堅毅的老臉,一把鼻涕一把淚。
    聲音之中透著潸然淚下:
    “陛下,戶部尚書任為之,還有那罪子岐王……貪墨朝廷災餉的罪證,若臣真交出來,恐怕便如同白提都一般……”
    “白提都身為武人,尚能逃得性命,但臣隻是一屆文臣,如何能躲?!”
    說到這裏,他的目中已是淚眼婆娑。
    他這話,分明是在加重“勾結妖族”這四個字。
    也給了建宏帝一個理由!
    一個足以將任為之殺之的理由。
    這下,這些日子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都明了的擺在了明麵上。
    建宏帝的眸中也閃過若有所思之色!
    任為之貪墨響銀,被婁英啟抓住把柄。
    然後便勾結妖族震懾威脅婁英啟。
    而婁英啟很“幸運”的被白子青破了青蝮蛇案。
    保住了他的兒子。
    此時,他知道孤身在朝堂之上的危險處境,便向結交曾仕林。
    手中的證據,也都交給了曾仕林。
    任為之索性直接勾結東方教之人,欲將濟水堰炸開,誣陷曾仕林……
    至於曾仕林為何今日要從婁英啟入手,而不是直接開炮任為之。
    很簡單,是在自己麵前做戲。
    也可以說是為了避嫌。
    朝中重臣相互結交……是每一個帝王的忌諱。
    一樁樁,一件件。
    清清楚楚的擺在眼前。
    縱然有人說了慌。
    但那白子青身上的傷卻是明明白白!
    根本不可能做假!
    沉思過後,建宏帝緩緩抬頭。
    直接朝著任為之看了過去。
    眸中透著一抹森然。
    這一眼。
    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任為之。
    活不長了。
    今日,不管是白子青,還是婁英啟。
    這二人的出現,已經將所有的罪證都指向了任為之。
    “今日之事,朕等著皇城司查案。”
    “退朝!”
    建宏帝看也不再看任為之一眼。
    直直的站起身,朝著後方而行。
    直至身影緩緩消失。
    ……
    “呼~”
    “老哥哥,方才,你快嚇死我了。”
    出了朝堂之後,婁英啟擦了擦臉上的汗,一臉餘悸的看向麵前的曾仕林。
    曾仕林隻是輕聲一笑。
    “婁賢弟,過些日子準備安穩的升官發財吧。”
    說完,老爹便蹬著馬車,在下人的攙扶之下,進入馬車之中
    隻留下一臉敬佩的婁英啟,注視著馬車緩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