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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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默帶走雲泠的魂魄和她原本準備的那封書信,把屍體留給官府。
雲府出了命案,最熱鬧的地方就是無常小飯館。
柳絮見到沈元聲又來沒忍住問楚默:“沈侍郎和楚姑娘什麽關係啊?怎麽又來了?”
“他來辦正事的,雲府死了人,而我此前和雲家小姐有些往來。不知道來審我還是找證據。”
和雲小姐有往來?
柳絮“哎呀”了一聲,道:“老板就是京城人嘴裏說的那個藥婆啊?那個醫好雲小姐的藥婆?”
“她沒病,隻是之前情緒有些激動。”楚默轉頭看向柳絮,道:“往後別再讓人說雲小姐有病了。”
“好!那些人就是愛嚼舌根子,尤其愛嚼女人的舌根子。”
柳絮以前在宮裏侍奉別人慣了,被呼來喝去的,這突然到小飯館來當廚娘還有點不習慣——
她老板好說話沒架子就算了,她還沒事兒幹呀!
她實在是心癢難耐又十分過意不去。
“老板,我們飯館沒人我也沒活幹,你還給我發俸祿是不是委屈了自己啊?”
柳絮皮膚黃沉沉的,那熟悉的老實人小動作小表情讓楚默想起了鄉下的鄰居阿姨。
記憶重現時又覺得人好像活過來了。
楚默回道:“我時常不在,飯館全托你守著,是柳絮姐你虧了。”
她勾著柳絮的肩,眼神往沈元聲那兒瞟,“再說,我幫沈侍郎做事,俸祿都從他那兒取,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現在沈侍郎帶著人來了,麻煩柳絮姐備些糕點?”
“誒,好!”
沈元聲延續了他一貫強盜打劫的作風,徑直落座,抓人就審,“雲廷的死你知道?”
“知道啊,怎麽了。”
“雲泠的死你也知道?”
楚默點點桌子,比沈元聲氣勢還足:“沈侍郎想審我把你官架子端出來,拎人上堂,現在算是怎麽回事?”
沈元聲被嗆,又不好真的把楚默拎上公堂。
他回道:“罷了,說不定你們還是商量好的。”
楚默沒招呼沈元聲,他就自己給自己倒茶,然後哀怨地瞧了楚默一眼,“初時見我還知道送月餅,現在是連一杯茶水都不願端出來。”
楚默道:“沈侍郎來這兒興師問罪是要為雲廷討一個公道?”
“他結仇被人殺了和我有什麽關係?”沈元聲沒心肝地回道。
時間倉促,柳絮隻做了簡單的果子,端來後嘮家常:“楚姑娘說不能欠著沈侍郎您的,故而這些果子雖然簡單,但是和麵的水摻了些沈侍郎送來的梅花露,吃起來更為清香爽口。”
沈元聲嗤氣,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楚默,你就要和我算這麽清楚?”
“我不愛欠人人情。”
柳絮眼珠子一轉,這會兒看懂了——
沈侍郎或許對她老板有意思,但她老板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
柳絮道:“楚姑娘和沈侍郎互幫互助,人情哪兒是那麽容易算清的,再者說,姑娘都不去計較這些,沈侍郎也不會計較。沈侍郎既是送給姑娘的就不會想著要姑娘還。”
宮裏待過的就是不一樣,看人心比楚默懂多了。
沈元聲十分讚同,點點頭,道:“我現在來是想問你雲泠的事兒你想怎麽說?”
柳絮不好聽這些事,把果子端完就退了出去。
楚默沒回,先嚐了一塊果子。
沈元聲隨口問:“好吃嗎?”
味覺褪卻一半,大多數東西在楚默嘴裏嚐來都是一樣的味道,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沈元聲卻自問自答,“忘了,不該問你這個問題。”
他也撚起一塊,開始對楚默形容這個味道:“口感綿密,像豆沙蓮蓉,甜度與裹了糖衣的蘋果差不多,有茶香,好吃。”
“怎麽與我說這些?”
而且沈元聲為何會說“不該問自己這個問題?”
沈元聲扯開話題,“嗯,我話多。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雲泠的事兒你想怎麽說?”
“我有發言權?”
沈元聲試探得楚默也累了,如今說話的風格是開門見山。
“你們昨夜沒商量好?”
楚默麵露尬色,“咳咳,沈侍郎會做公關嗎?”
沈元聲挑起腰間玉佩穗子把玩,重複:“公關?”
“讓世人知道《知北賦》的真相,以及雲家兄妹的死是兩人爭執上頭誤傷對方後不治而亡。”
“好,知道了。”
楚默有些驚奇:沈元聲竟然答應得這麽爽快!
“沈侍郎不為難麽?雲大人或許不會輕易放過此事。”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沈元聲抿了口茶漱口,不屑道:“他?自顧不暇。”
外頭有小吏來通報沈元聲公事。
“他暫且掀不起什麽浪花,這邊有案要查。”
沈元聲說的不錯,上次的科舉案沈元聲給的那幾個小官和雲相扯上了關係。
沈元聲不幹得罪人的事,但當今大理寺卿是駙馬。他妻子昭陽公主乃先帝的女兒,當今皇帝的親妹妹,故而誰也不怕,查起案來沒個收手的。
他查案的風格和沈元聲截然不同,溫吞,但勢必要查到底,掘地三尺連旁根側葉都要清理幹淨。
所以他很是不喜沈元聲,沈元聲將這次科舉案的一點點眉頭上交後那位駙馬大人就馬不停蹄地查了起來。
順理成章地,雲相就被扯了進來。
楚默隨著沈元聲出京城時從他小廝的隻言片語推出這些內容。
到地方後,楚默冷不丁對沈元聲道:“雲相是否再過不久就要辭官了?”
“或許吧。”
他兒子女兒都死得差不多了,就還剩側室生的孩子,尚且不足八歲,他定會想方設法保護好那個孩子。
但現在他被卷進漩渦裏自身難保,最好的辦法就是拿著錢回鄉避風頭,讓他兒子安然長大考取功名。
“沈大人,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算計著這招逼人離開京城呢?接下來呢,你又準備幹什麽?”
現在該輪到楚默興師問罪了。
沈元聲覺得好沒意思,楚默做的事他一眼看透,他做的事楚默也能一眼看透——
就不能讓他保留一點身為刑部侍郎的神秘感嗎?
楚默繼續問:“這些事是有關聯的,你把雲相逼這麽急,甚至不惜拉駙馬下水是想引出他背後的人?沈侍郎,你倒是有耐心走這麽大一步棋。”
沈元聲看了他的小廝們一眼。
“你們說的?”
小廝們擺手否認,“我們什麽都沒說啊!”
沈元聲道:“你們沒說她能知道,就你們這反應能力,假如她是細作你我都死幾百回了。”
小廝們無法反駁,甚至覺得他們沈侍郎的每個眼神每次停頓的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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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們隻好看向楚默。
楚默:“如果我是細作,目標一定是那個最討厭的人。”
沈元聲:“你說誰?”
“反正沒說你。”
楚默喚小廝去停馬車,自己與沈元聲往前走。
沈元聲問:“昨夜的屍體處理了?”
“嗯,所以我們今天是找苦主?”
楚默反應過來沈元聲帶他前來的真正原因,語塞。
“沈元聲,你不會是打算把苦主也安排在我小飯館裏吧?”
沈元聲花瓣狀的眼睛眯起,看楚默氣鼓鼓地樣子莫名歡喜。
他揚著眉,點頭:“楚姑娘就是聰明,所以我最喜歡帶楚姑娘來查案。”
他還裝模作樣地歎氣做樣子,“若刑部人人都能和楚姑娘一樣就好了,還是楚姑娘考慮一下進刑部?”
楚默回道:“我才不要給你打工。”
沈元聲將官印給楚默,兩人辦事效率奇高,不到半個時辰就將人集齊了。
隻是中途楚默碰到一批奇怪的人。
“沈元聲,你有叫別的小吏拿人嗎?”
“這次行動隻有你我。”
楚默皺眉,“那怪了。”
“嗯?”
“適才要進到一個老太家裏,但打開門發現已經有人了,穿著官服,見到我之後就說是你刑部的人。”
沈元聲動動腳指頭就能想到,那是靜王殿下的人。
“他們有問你是誰嗎?”
“沒有,倒是盯著我看了很久,我還沒說什麽他們就拱手走了。我還道是你偷偷養的什麽人。”
沈元聲回道:“我身邊的人你都見過。”
“那些人來幹嘛?”
“他們想殺你。”
“啊?”
現在局勢複雜起來,楚默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偏偏沈元聲巋然不動,就跟□□一樣戳一下動一下的。
什麽都不說,問什麽答什麽,楚默心累。
算了,楚默不想和凡人計較。
沈元聲回道:“他們定是聽說我最近走哪兒都帶一個美貌的女子,又時常到小飯館,所以來試探你。記住你的樣子和細節特征為有朝一日綁架你威脅我或直接殺掉你做準備。”
沈元聲說得雲淡風輕,楚默也沒太當回事,扒著窗子閉目養神。
沈元聲清楚那些人不會是楚默的對手,如果他們活得膩歪非要動楚默,那抱歉——死的隻會是他們自己。
沈元聲就這樣看著楚默,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京城。
正好是日暮時分。
有人守在城門口,隻盼著沈元聲回來。
“大人,靜王殿下想見你。”
沈元聲看向楚默。
楚默隻覺得現在沈元聲越來越莫名其妙了。
看她幹嘛?她又不認識那個什麽靜王殿下。
而且那什麽靜王居然派人來試探自己,真真證明了挨上了沈元聲就要沾染是非。
楚默無奈道:“你喚小廝把人安排到小飯館去,我還有事。”
她和昨天的鬼魂約好的今夜要見麵。
“你要去煙花樓?”
此言一出,路過的、守城門的、賣東西的都紛紛把目光聚集,盯著楚默。
楚默從沈元聲看到了他嘴角隱隱的笑意,咬緊牙關,“沈元聲,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聰明?”
“我聰慧這事還用自己感覺嗎?”
楚默算是開眼了。
沒來到這個世界前,楚默以為這裏的人溫潤、謙遜,但沈元聲好像並不知道謙虛這兩個字怎麽寫。
他就跟那種愛裸奔的自戀狂一樣。
楚默道:“是要去,今夜沈侍郎也要和我同去嗎?”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從楚默轉移到沈元聲身上。
沈元聲的小吏驚訝捂嘴,他們沈侍郎私底下竟是這樣一個作風開放的人?!
沈元聲紅了臉,佯做無事瀟灑離開。
楚默到煙花樓時為時尚早,楚默便隱蔽起身形四處溜達,想著順道去看看許沁之的情況。
叮叮叮~
楚默在門外聽到了花瓶落地的脆響。
不住地有物件落地的聲音傳來,楚默進門定睛一看——
這些聲音原來是代替人的求救聲!
許沁之被一個男人從後麵勒住脖子,雙腳亂蹬,看起來十分痛苦。
楚默見狀隨手抄起一個硯台砸向那個男人的腦袋。
男人滯了一瞬,手上力氣稍鬆,許沁之終於有機會扯脖子上的粗麻繩,趁著那點兒縫隙身子往下縮。
她被勒得喘不上氣說不上話,剛才那一扯已經耗費了她最大的力氣,許沁之縮走後便癱坐在地,捂著自己的脖子。
那男的反應過來後又要去那繩子勒許沁之。
楚默刮起一陣風,街道上的垃圾全被被風卷起砸在那男子的身上。
她順便把一把刀吹到許沁之手下。
許沁之噙著淚,顫聲:“你再過來我就殺了你。”
姑娘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卻閃爍著猛禽捕獵時緊張到興奮的光。
呼——
又是一陣鬼風刮過,那男的被吹到許沁之麵前,許沁之下意識劃向他的胸膛,刀尖挑起皮肉撕開一道口子。
“真他娘的見鬼了。”
那男子被嚇住,連連後退。
楚默趁此把他推了下去,在他落地時做了緩衝。
人應該會摔殘,但活著就好。
楚默看了他一眼便回頭緊盯許沁之。
許沁之握著刀,蜷縮在地,已經分不清她的眼神是恐懼還是興奮了。
她急促呼吸,對事情的處理還算理智,並未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