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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也是急眼了，沒有想到他們用黃泉禁錮術封住鬼魂竟是為了蓄養鬼魂的怨氣，而陣法就是吸收怨氣的器皿。
    可現在陣法沒成還被破了，那些怨氣自然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鬼魂重新吸收怨氣，朝著它們的死亡地出發，一團團怨氣越聚越濃。
    人殺紅了眼都不管三七二十一，何況是本來就意識不清的鬼。
    打嘴炮肯定是行不通了。
    “怎麽辦？”沈元聲問道。
    楚默把注意打向那個老婆子，掐住那老婆子的脖子，發狠道：“幕後主使是誰？不說送你去喂厲鬼！”
    老婆子舉起雙手投降，“說！我說！讓我做這件事的是靜王！”
    楚默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從牙縫咬出幾個字，“你他媽玩兒我是吧？！我問指使你養鬼收集生魂怨氣的是誰？”
    “呃、、是、也是靜王！”
    沈元聲本來一旁看著，楚默剛才發的那通脾氣卻把他也嚇了一跳。
    沈元聲上去摁住楚默，“誒，她應該沒撒謊。”
    楚默手上勁力不鬆，“沈侍郎怎麽知道她沒撒謊？”
    “做出這種醃臢之事能有什麽原則，她不必死到臨頭還嘴硬。”
    兩人一人唱紅臉，一人唱白臉，配合默契無間。
    楚默問：“靜王他一個凡夫俗子能懂陰間之術？”
    老婆子給自己順氣，楚默那把她脖子都要擰斷的勁竟然沒在她幹癟枯黃的脖子上留下紅痕！
    “靜王、咳咳、靜王後頭還有人，我幫靜王是因為他答應了我讓我長生不死。”
    “他騙你。”沈元聲道。
    “我活了一百多年了。”
    “隻有人死了之後才能長生，還需要死後你自己有意識。或者，你看看自己的功德簿，紫氣有沒有濃到讓你成仙？”
    沈元聲放出生死簿，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宋香玉。”
    怨氣逐漸逼近，楚默提著鈴鐺做好攻擊準備，沈元聲優雅地翻開生死簿，看著名字挨個挨個找。
    楚默直接給沈元聲定位到三年前。
    大約又翻了幾千次，沈元聲才“哦”了一聲，說道：“宋香玉，太和三十年就死了，你已經死了三年了。”
    老婆子猶如晴天霹靂，幹旱已久的眼睛竟冒出滴泉水。
    “不可能！那我為什麽還在這兒？”
    “你應該是死前和別人做成了交易，他點醒你死後的意識刪除你的部分記憶你聽他調令。”
    而且那人還有些實力，竟然能借屍還魂，還把老婆子的肉身也還給了她。
    更為重要的，竟有鬼差和人間的王侯勾結蓄養生魂！
    “我看看啊。”
    沈元聲捧著她單薄的一生閱讀起來。
    “宋香玉，幼年喪父中年喪夫，靠撿垃圾把兩個孩子拉扯大。兩個孩子在同一年分別拿了文武狀元，但可惜被奸人陷害，入職不過半年下獄了。文的那個挨不過刑罰去了，你就東奔西走求人救你另一個孩子。”
    “你收到你兒子的信，他想在死前吃一碗你包的餃子，但餃子熟得沒人死得快。後來你就瘋了，四處上街認兒子，還喜歡拉著年輕官員的手問他們吃不吃餃子，為此挨了不少打。”
    老婆子的記憶被刪得幹淨，又常年被關在這與世隔絕的地下，所以在沈元聲到來之前她都固執地認為自己的認知就是眼前的世界。
    可當記憶的水窪被撕開一個口子，洪流便如約而至。
    最後她風魔了，她隻想找到那個身份為她“兒子”的人吃下那碗發臭的冷餃子，一直找不到便一直找，用一生去找。
    瘋子的心願沒完成就不想死。
    沈元聲道：“促成你和那人合作的原因恐怕就是那碗餃子。”
    沈元聲冷笑了下，“看來你比我更慘，我隻是失去了記憶，而你連記憶都被篡改了。”
    世界觀被人打碎，老婆子再次癲狂。
    “我的兒，我的兒啊……”
    “都是他們，都是那群自以為是的清官！是他們害死了我的兒，我要他們償命！”
    對於瘋子不能講理。
    於是楚默下手快準狠，無名指用力一捏掐斷了她的脖子。
    肉身第二次死亡，靈魂在空中飄蕩。
    楚默這次不用散魂鈴收魂，直接用上麵的三枚銅錢將她打得魂飛魄散。
    “她說了實話你怎麽還打她？”
    “我隻說不送她喂厲鬼，可沒說我不會殺她。”
    沈元聲戲謔道：“她也很慘，你為何不同情她？”
    “君子論跡不論心，我管她有什麽苦衷，害死那麽多無辜女子就是她的不對了。為何非要把自己的苦難強加於別人身上？”
    楚默的思維簡單粗暴。
    這頭解決完，外麵還有更棘手的事。
    對上那群氣勢洶洶的惡鬼時楚默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日在宮裏她碰到一位小鬼差說起了鬼魂聚眾毆打拘鬼使的事件，不會就是指這些鬼魂吧？
    她們被老婆子操縱，怨氣可控，所以實力才不是普通遊魂可以展現出來的。
    但現在——
    這些鬼的怨氣已經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要怎麽打？！
    楚默有點慌。
    在大戰開始前她戳了戳沈元聲的腰，“七天前地府有人來找過我叫我三日內擺平此事，我算著時間，是不是再拖一拖不完成地府就會派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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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元聲：“地府的三日換成人間的時間大概是三個月後，楚姑娘不如在這地下和鬼魂大戰兩個月？”
    “那隻能上了。”
    楚默和沈元聲一左一右，肩膀相貼，眼神堅毅。
    或許鬼魂本能出於對鬼差的忌憚，他們並沒有立馬開始攻擊。
    感受到楚默的緊繃和瑟縮，沈元聲柔聲安慰：“不必緊張，這些鬼魂隻是怨氣大數量多，在兵法上算充其量算個人海戰術，對於我們來說正好誘敵深入一網打盡。”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不就打個群架收拾青春期的叛逆青年嘛，楚默怎麽會怕，她還真希望事情是那樣呢。
    她低聲道：“現在我下不了手，不想讓她們灰飛煙滅。”
    沈元聲平日喜歡良善之人，但討厭濫仁。
    他回道：“楚默，她們已經死了。就算她們投胎到下一世也記不起今生的事，你明白嗎，我們現在做的事已經和她們沒有半點關係了。”
    沈元聲說的不無道理。
    其實不用他說楚默也明白。
    但人不就是這樣嘛，為了自己那一點點惻隱之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鬼魂的怨氣已經衝來，沈元聲見楚默還不動彈便接著道：“她們不死我們就得死。”
    楚默看著這群隻有怨氣而沒有意識的鬼魂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捏訣，銅錢緩慢地飛出。
    “別猶豫。”沈元聲提醒她。
    “等一下！”
    成千上百隻鬼魂烏泱泱前行，就在那道聲音出來的一刹那強行擠出一條路。
    楚默定睛一看——
    是那隻被她點醒的女鬼來了。
    “我可以把她們控製在這裏，你們能不能不要動手？”
    女鬼扒拉著楚默的衣袖，態度卑微，楚楚可憐。
    “你？”沈元聲質問。
    “是，我來吸食她們的怨氣，我是惡鬼。”
    楚默和沈元聲麵麵相覷，得到楚默的肯定後沈元聲道：“那麽多怨氣你能承受得了嗎？”
    “我，試一試。”
    “若是你怨氣太重過不了黃泉下場很慘，除非——”沈元聲拖長了音調。
    “你有把握打得過冥王。”
    “投不了胎我也認了，若是下輩子成了個貧窮人家的女兒還不如不投胎。”女鬼輕鬆道。
    “行。”
    沈元聲放出幾隻螢火，螢火鑽入女鬼的七竅，“螢火會幫你消解她們的怨氣，但若到時候你依舊承受不了，螢火會皸裂你的魂魄為祭品做成陣法來解決這些鬼魂。”
    “你現在和她們同生死了。”
    “好。”女鬼沒空出半秒，毅然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楚默鬆了一口氣——
    今晚的目的達到了。
    一是為揭開沈元聲的身份，二是為試探沈元聲幫她解開黃泉禁錮術，三是暫時救了那些鬼魂。
    時辰不早，楚默問道：“天都要亮了，沈侍郎此時恐怕不困吧？”
    “你又要做甚？”
    “陪我去找你那個青梅許沁之啊，她現在以為自己殺了人，正難受的很。”
    “她怎麽就成了我的青梅，不過是因為他父親官職的緣故我和她有過一麵之緣。”
    沈元聲解釋，楚默沒聽。
    兩人既然攤牌也不用傻乎乎趕路了，她帶著沈元聲瞬移到梅湖邊的榕樹下。
    挪開樹皮，鐵鏈下掛著個無精打采的男子。
    “他叫宋三衝，奉靜王之名去殺許沁之的。我給綁來了，你自己帶去給許沁之一個解釋。”
    “另外，幫我試探下她適不適合做殺手。”
    楚默撿著沈元聲的招數學，根本不給人拒絕的機會，說完就瀟灑地消失了。
    攤牌後就是爽，不用用那兩條腿走來走去。
    楚默回到小飯館感受到濃烈的殺氣。
    正對柳絮的房間，楚默看到竹叢間有幾道黑影。
    楚默抬腳朝後廚走，那幾道黑影也跟著動——
    原來目的是她呀。
    “鬼鬼祟祟跟著我幹什麽呢？”
    楚默突然轉身。
    幾個黑衣人蒙著臉拿起弓弩對準楚默，卻被楚默沒有眼白的眼睛嚇了一大跳，差點兒連弓弩都沒能拿穩。
    “滾出來。”楚默慢條斯理道。
    “不是衝我來的嗎？現在還把弓弩對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算怎麽回事？”楚默平和的聲音醞釀著幾分怒氣。
    另外幾道黑影從柳絮房間的另一側跑出。
    楚默清點了下人數，總算是到齊了。
    她進後廚給自己倒杯茶潤了潤嗓，“就問你們一件事。”
    一群黑衣人聽她說，“如果我有法子讓你們交差你們還要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