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夫妻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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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縣令後背酥酥麻麻,迫不及待地問:“夫人快講,什麽大好事?”
    林蕙卻又賣起關子來,抱臂往貴妃榻上一靠,笑著合上眼假寐,更比海棠春睡還要活色生香。
    殷縣令把小幾端開,摟住了自家夫人,又是告饒又是連連親吻。
    “嗐!好夫人,你就別賣關子了,告訴為夫吧!”
    夫妻倆直親熱得鬢散釵斜,林蕙被逗笑,這才坐直起來,理了理衣襟,點著殷縣令的胸口,悄聲道:“我物色到了一個極佳的貨色。”
    都是枕邊人,還一起謀事,殷縣令自然知道妻子說的貨色是什麽,便問:“什麽樣的?”
    林蕙吃吃地笑:“仙子落凡塵,傾城又傾國,出水芙蓉,國色天香,這些詞句堆砌起來,皆不及其人真容萬中之一的驚豔。”
    “夫人虛誇過甚了吧?”殷縣令攬著妻子,“若真有這樣的人物,早該全城傳遍,你我怎會到現在才知道?”
    林蕙枕著丈夫的手臂,親昵地蹭了蹭。
    “我也奇怪,所以著手查了一查,你猜她是誰?竟是茶商齊瑞津義子的童養媳!”
    “齊瑞津?”
    殷縣令驚呆,半撐起了身子。
    “我記得他沒有孩子,隻撿了一個傻子當兒子。難道是他?”
    “可不就是。”林蕙把齊家的情況一說,“那嬌嬌女兒本姓嶽,閨名淺靈,無父無母,是個淒苦的孤女,身邊兒隻有一個在東市賣魚的幹娘和一個幹姐姐。之所以躲到錢塘來,是因為她被齊瑞津的侄兒看上了。”
    林蕙眯起的眼溢出笑意:“身世低微,處境困窘,唯一的倚仗也沒有了,能幫她的隻有老爺,她不是上天給老爺的富貴是什麽?”
    殷縣令不由欣喜,笑了片刻,又轉為愁容。
    “可、可是,童養媳……清白之軀還在不在都難說,若真進了宮去,過往被扒出來,隻怕我們也要受牽連啊!”
    林蕙嘖了一聲:“誰說讓她進宮了?老爺瞧我難道像蠢人?京中又不缺世宦大族,哪個都是好去處。我們自然不會隱瞞此女的身世過往,那些年輕的王孫公子血氣方剛,情情愛愛一旦上了頭,青樓女子他們都敢帶回家,這嶽氏小女充其量是定過親,又算得了什麽呢?”
    “她模樣生得太好,以後必定得寵,隻要她吹吹枕邊風,老爺還怕仕途不順遂嗎?”
    殷縣令終於喜上眉梢,用力地把妻子抱了一抱:“蕙娘,你當真是我的福星!我這就去給她挑一個好主家!”
    林蕙笑眯眯道:“這是上等貨,老爺切記往高了挑,越高越好,千萬不能比前幾個低了,否則那上等貨色去了次等人家,次等貨色又給了上等人家,就弄巧成拙,籠絡不成反結仇了。”
    “夫人放心,我省得!”殷縣令裝模作樣作了個揖,嬉皮笑臉,“嶽氏小女,就要勞煩殷夫人出馬了。”
    林蕙伸腳踢他的膝蓋,睨他一眼,噗嗤笑出來。
    “放心,老爺隻消把那齊家公子擋嚴實了,其餘隻管交給我,保管讓她感激涕零,視我們二人為親父親母。”
    夫妻倆一商量妥當,便各自著手施行起來。然而還沒幾日,一個可能摧毀青雲路的大麻煩便打了殷縣令一個措手不及。
    他手下的牢頭廖勇與盜賊結夥,入室行竊被抓了個現行!
    若是尋常時候,要高高拿起,還是輕輕放下,殷縣令眉頭都不用皺一下便能做出決斷。
    但頭疼的是,廖勇是在鄰城富陽犯的事,而富陽縣令恰好也將三年任滿,與殷縣令互爭雄長,彼此都想壓對方一頭,富陽縣令哪有不抓緊機會陰他一把的?
    富陽縣令當下緝拿了廖勇,一審才知廖勇的身份,派人查到錢塘來,一查便查出了廖勇出俸銀甚遠的家底,並在盜賊家中找到了一個分贓的賬本,發現廖勇與賊人往來分賬已經有二十年之久。
    再往深裏一查,這盜賊作奸犯科多回,已經進了三次大牢,最後都不了了之地放了出來。
    這還隻是與廖勇有勾結的其中一個盜賊,沒挖出來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一個小小的縣城衙役都能攢出這麽大身家來,老百姓會相信自己年年辛苦上交的賦稅沒被貪墨?
    小案件,可以牽扯出大案情啊。
    富陽縣令欣喜若狂,無視殷縣令的請求通融,一邊大公無私地徹查,一邊告密信就送到了杭州刺史府。
    錢塘富陽皆屬杭州轄內,這事確實該由杭州刺史過問。
    刺史大人一年前收用了殷縣令進獻的一個美人,有心包庇,然而府上剛好住了個京城來的貴人,因此隻能硬著頭皮,派僚佐至錢塘,當麵斥責殷縣令失察,縱容手下為非作歹,令秉公處理,不得有誤。
    殷縣令有苦說不出,隻能配合著得意洋洋的富陽縣令把廖勇查辦了,拔出蘿卜帶出泥兒,這回一下子揪出了十來個雞鳴狗盜之輩,並幾個常年跟著廖勇吃香喝辣的獄卒。
    殷縣令依律查辦,一顆心突突亂跳。
    他當然沒有可惜這些衙役的意思,唯獨怕這件事鬧大了,對自己的升遷有影響,一連幾日惶惶不安,總感覺脖子後麵涼颼颼的,一個錯眼不防便要迎來致命一擊。
    他輾轉反側,把自己的憂慮訴說與了妻子聽。
    林蕙聽了,低頭沉吟一回,說道:“哪個衙門的胥吏手腳能全然幹淨?劉刺史這次也太小題大做了,不看僧麵也該看佛麵。他府上來了誰?什麽人物讓他這麽害怕?”
    “我使人打聽了一下,聽說是……”
    殷縣令食指勾了兩下,林蕙湊近,他低聲道:
    “永國公府,姬家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