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不戰而降,提兵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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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康縣,怕是要從新驛郡除名了。
    地脈被摧毀,玄天魔氣彌漫四周,此地未來十數年間,怕是要成為一片靈氣稀薄之地。
    隻有近百年的時間,才能慢慢重新恢複原本靈氣。
    或者……
    有那尊元丹武聖願意不惜代價,幫助地脈恢複。
    又或者使用什麽天地靈物之類。
    但,何必呢。
    深康縣的位置又不是什麽兵家必爭之地。
    這次若不是那李恂腦袋抽了,莫名其妙要在深康縣屯兵,深康縣這個小縣城,怕是永遠都不會遭此厄難。
    而駐守深康縣的秦軍幸存者,無一例外,全都歸順漢王,願為漢王效力。
    為首者,正是那斬了李恂一刀的通竅將領梁尋。
    梁尋,出身關中豪族梁氏,乃家族之中的兩位通竅武者之一。
    梁氏素來忠貞於關中之主,他忍了妖魔肆虐,覺得李恂還是會英明神武起來的,隻是暫時被魔障入腦,但這次李恂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令人心寒了。
    所以,才他才會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反斬李恂一刀。
    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反之,則是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而漢軍士兵,如今也正在打掃戰場、清理痕跡。
    漢軍滄刀軍基層軍官王栓子提著儀刀,靠在一片廢墟似的戰場上,微微喘了兩口氣,感覺有些心滿意足。
    而在王栓子身旁,一個滄刀軍新兵望著深康縣的廢墟,忍不住低聲道:“都頭,這秦王也太可怕了!他竟然把自己人都給殺了……”
    “所以說,在這大亂之世,跟對了人比什麽都重要。”
    王栓子提起水葫蘆,給自己補充了一番水分之後,對左右的幾個新新增進來的新兵道:“能為大丞相效力,也是我等福分也!不若到了似秦王這樣的主公手下,那可真是遭老罪了。”
    相比於大王這樣的稱呼,基層士兵們更喜歡稱呼鄭均的官職。
    先前稱呼大都督,如今稱呼大丞相。
    實際上,鄭均隻是右丞相,景隆朝廷還有一個左丞相,乃盧正林。
    不過這些基層士兵們沒人管這個,統統稱呼鄭均為大丞相。
    “是啊。”
    一個新兵也是感歎萬千,同時略有幾分興奮的張口道:“先前在安王手下打仗,那秦兵衝擊的凶惡至極,咱們死了不少兄弟!如今大丞相來了,和那秦王一對一單挑!直接給那秦王打得屁滾尿流!跟著大丞相打仗,就是心安啊!”
    對於這些士卒們而言,確實如此。
    很是舒服。
    畢竟哪個當兵的不希望自家主公是這種樣子呢?
    他們甚至都沒有出擊,隻是在一旁看著。
    聽到了新兵這麽說,王栓子當即輕笑一聲,心中頗為得意。
    沒錯,你們這些新兵蛋子懂什麽,這才是真正的主公!
    正在幾人閑談之際,卻忽得見到外麵襲來一陣煙塵,大地也微微顫動了起來。
    新兵們還有些不明所以,但王栓子已經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警惕不已,握緊儀刀。
    作為一名算是身經百戰的老兵,王栓子很清楚這樣的舉措是什麽情況。
    有騎兵來了!
    不過,當他定睛望去,又鬆了手裏的刀,不由輕蔑道:“無妨,是那些鮮卑蠻子來了……”
    鮮卑蠻子,即獨孤景麾下的那些鮮卑騎兵。
    滄刀軍、驍果軍士卒,皆中土正朔出身,雖然鄭均的軍製之中,鮮卑突騎和其餘諸軍待遇、編製相同,鮮卑出身的將領獨孤願、於慎等也是屢受重用。
    但滄刀、驍果、定秦等軍對鮮卑突騎,還是多以蔑視,這個是地緣習慣導致,改不了的。
    “聽說這些鮮卑蠻子和三郡郡兵一起出擊,襲擊了秦兵大部隊,也不知現在是怎麽回事兒。”
    一旁的一個什長在一旁張口講著:“看這樣子,應該是大獲成功了吧。”
    王栓子也看向了塵土飛揚之處,看到了那數百騎騎兵中間簇擁著的幾人。
    一人頭顱如銅鑄般渾圓,後頸筋肉虯結隆起,豹頭環眼,甲胄上滿是血跡,看上去端是員猛將,聽說乃是自青州來的大寇賊,姓單。
    另一人身披玄甲,看上去沒什麽特殊,一副平平無奇的模樣,但那消瘦的麵孔透出冷峻,有一股殺意彌漫,此人據說同樣是來自青州,姓徐。
    還有一個,則是他們比較熟悉的鮮卑突騎主將,漁漣郡守獨孤景。
    而在這三人中間,則是一個被擒拿住的老將,盔甲破損、發須染紅,臉上有一道十分顯眼的傷疤,顯然是剛傷不久。
    “看來,這青州來的倒是有點本事。”
    王栓子輕歎一聲之後,接著便不再關注那裏,招呼麾下士兵,張口道:“迅速打掃戰場!把這些鐵甲、刀兵什麽的都扒下來!別私藏,統一上交、統一分配!搜刮到銀子什麽的……若是三五兩,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有什麽三四百兩,私藏者重罰!”
    “趕緊打掃清楚這兒,等徹底打掃幹淨戰場,咱們還要跟著大丞相南下,去神京城,瞧瞧京師是什麽樣子嘞!”
    ……
    而在數百鮮卑突騎的護送下,單雄義、徐世茂與獨孤願押送著秦軍大將朱台明,一路朝著中軍大營而去,在大營前便停下,單雄義、徐世茂與獨孤願同時拱手道:“臣等拜見王上!”
    而正在大帳前充當‘小黃門’的於慎輕咳一聲,當即道:“丞相有詔,進。”
    “諾。”
    三將當即點頭,押著朱台明入帳。
    軍帳之中,鄭均身披嶄新蟒袍,端坐於高台之上,望著各地的奏疏,一時之間有些頭大,抬頭望了一眼被押上來的朱台明,旋即又將視線收回,繼續看著神京城布防,道:“單雄義、徐世茂做的不錯,遷單雄義為左驍將軍、宣陵郡守,徐世茂為右驍將軍、涉陵郡守。”
    “謝丞相。”
    單雄義、徐世茂二人同時拱手道謝,同時他們也很會審時度事,聽到於慎先前提到的‘丞相’之言,因此在此時也提的是丞相。
    “嗯。”
    鄭均點頭,進而抬頭望向朱台明,張口笑道:“你一個江湖宗門的掌門,不在山門教導子弟,反牽扯進了這等天下大事之中,豈非自取滅亡?”
    麵前這老將,正是懸劍宗太上老祖,號稱‘劍氣衝霄’的通竅巔峰武者朱台明。
    “哼!”
    這朱台明顯然很是不服氣,怒道:“老夫率軍急行,馳援陛下,中途中了爾等的埋伏!老夫的大軍根本就沒來得及拉開陣型,倉促迎戰才被擊破!有本事放了老夫,咱們重新拉開軍勢,好好較量一番!”
    朱台明很是生氣。
    數月前,李恂擅自出擊失敗,圍攻新驛郡的朱台明便立馬撤軍,想要到深康縣馳援李恂,但李恂卻下詔,讓朱台明穿過新驛郡,帶著五萬大軍北上進攻安龍郡,襲擾鄭均後方,使得鄭均後方糧草不及。
    盧正林與李恂大戰之後,聽聞鄭均出關,李恂又急召朱台明馳援,朱台明又緊急從安龍郡撤軍,準備來深康縣馳援李恂。
    結果,正好中了徐世茂、單雄義的埋伏。
    單雄義、徐世茂十二萬郡兵集結之後,並沒有來到深康縣的正麵戰場,而是率軍一路急行軍,在寒香山一帶設伏,以逸待勞。
    朱台明為了急行軍,士卒自然不會穿甲急行,因此甲胄近乎都是放在馬匹、馬車之上,又或者令輔兵背甲。
    而行至寒香山一帶中了埋伏,倉促之間自然也是來不及著甲,因此這五萬大軍便被徐世茂、單雄義率領的十二萬郡兵打了個落花流水,而通竅巔峰的朱台明本人,也被單雄義、徐世茂、獨孤景聯手擒下。
    所以,朱台明很是氣憤。
    他並不是正統將領出身,不覺是自己的問題,隻覺得徐世茂不講武德,不算真英雄。
    而聽到了這朱台明的話語之後,鄭均不由輕笑一聲。
    這老頭,練武練傻了?
    “你可願降?”
    鄭均也不多語,當即問道。
    “不降!”
    朱台明昂著腦袋,眼眸瞪圓,誓死不降。
    一旁的秦王降將梁尋見狀,便準備出口勸降。
    畢竟梁尋可是知道李恂到底是個什麽德行,為李恂赴死,不值當。
    隻不過還不等梁尋張口,鄭均便雙眸一凝,冷聲道:“推下去。斬!”
    “持此賊首級,南下攻城!”
    通竅巔峰在鄭均眼裏,已經不算什麽了。
    雖然鄭均手下沒有這個級別的將領,但這朱台明根本不通軍事,被徐世茂這樣的世間名將隨意戲耍,就算是招降了也隻是留在身邊而已,沒什麽用。
    而得到鄭均軍令之後,一旁的魏權也是沒有絲毫猶豫,當即上前一步,押著朱台明退離大帳。
    數十息之後,魏權便提著朱台明首級歸來。
    鄭均見此,當即微微頷首點頭:“不錯。”
    而見到鄭均如此殺伐果斷,在場諸將皆不敢言。
    徐世茂更是在心中為之一凝,感覺鄭均這股殺伐果斷之氣,還真不是徒有虛名。
    “各部軍隊,整頓如何?”
    待朱台明斬首之後,鄭均望向四周,當即問詢道:“可是能南下,攻打神京?”
    “丞相。”
    許厚此時張口說道:“我如今集結於此,滄刀軍三萬九千餘眾、驍果軍四萬六千餘眾,定秦軍八萬眾、各郡郡兵約十萬眾,關中之地降卒尚有戰力者,約兩萬眾,合兵二十八萬餘兵馬。”
    鄭均可以集結的兵馬很多,倒是並不需要防備太多本土。
    因為博州、宣州皆盟友,肅州有武黎揚盯著趙王,使得趙王不敢大規模進兵,而今州有天險山林,若是想要進兵而來便千難萬險。
    至於楚州方麵的楚王,若是不想腹背受敵的話,也不會貿然進兵。
    因此,鄭均嵐州兵馬約四十萬,可調動近三十萬大軍南下,不必像李恂東征那般畏首畏尾,隻帶十萬兵馬。
    鄭均道:“如此甚好,留郡兵打掃戰場,著令定秦軍為先鋒,出擊!”
    許厚聞言,怔了怔,張口道:“丞相,神京乃是天下第一大城,若要攻城,我軍需過一道關隘,名曰‘崇山關’。”
    實際上,神京八個方向都有關隘。
    就是為了防止外敵攻打神京。
    隻不過鄭均自東北方向而來,麵對的關隘,自然隻有‘崇山關’一處關隘了。
    秦王李恂征討神京,其實也隻是攻破了西邊的‘藍穀關’罷了,而當初神京陷落之後,太子南下逃亡洛水關,這洛水關便是神京南邊門戶。
    而李恂攻陷神京之後,也隻是控製了八關之中的五個關隘。
    但這‘崇山關’,確實是立於鄭均麵前的一個難題。
    鄭均見此,當即環視眾人,問道:“諸君,可有計謀破關?”
    徐世茂早有腹稿。
    來的時候,他便知道鄭均的目的,因此自然知曉接下來要攻打‘崇山關’,當即上前一步,張口道:“丞相,這八關之中,崇山關依山而建,若是以……”
    徐世茂的話語還沒有講完,卻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急報:“報——”
    登時將徐世茂的內容打斷。
    鄭均抬頭望去,卻見於慎接了那軍報,一路朝著大帳中走來,對著鄭均拱手道:“啟稟丞相,崇山關急報,崇山關守將‘插翅虎’得知秦逆敗亡之後,吃了崇山關七八百兵卒之後,揚長而去,崇山關士卒大亂,幾名外罡將領商議之後,向我軍乞降!”
    聽到這句話,徐世茂一時之間登時大腦空白。
    啊?
    徐世茂的腦海之中隻有這麽一個想法。
    他為了攻破‘崇山關’,這十幾日來每日行軍都在想辦法,他自覺天衣無縫,結果你告訴我,那守將跑了?
    “不錯。”
    鄭均聞言,不由輕笑一聲,接著道:“獨孤景,你率騎兵,先行至‘崇山關’,保證大軍樞紐,待我大軍齊至,便可對神京發動攻勢!”
    “是。”
    獨孤景聞言,當即拱手領命而去,沒有片刻耽擱。
    而對於‘崇山關’發生的事情,鄭均倒是很理解。
    以妖魔為依仗,必被妖魔反噬。
    昔日這秦王李恂乃是元丹武聖,威勢強悍,這北地的通竅妖魔們自然是歡喜至極,來投李恂,想要依托這李恂的強悍,給自己謀福利,多行吃人之舉。
    這‘插翅虎’便是其中的一尊通竅妖魔,便想要仗著秦王李恂的威勢,多吃點人。
    而如今李恂都敗了,這頭妖魔自然不覺得自己會是鄭均的對手,因此在臨走之際,一股腦兒的吃了七八百的秦兵,便鑽入大山去,從此不聞秦王之事。
    妖魔又沒有廉恥一說,背叛就背叛了唄。
    而神京城中,應該也是這般熱鬧。
    而見此情況,徐世茂也不裝了,直接俯首道:“丞相聖德巍巍,天威浩蕩,崇山關守將望風歸順,不戰而降。此乃昊天眷顧,昭示天命所歸!丞相龍驤虎視,合當揮師席卷八荒,指日便可直取神京!臣等願肝腦塗地,恭隨聖駕立不世之功!”
    一旁的單雄義目瞪口呆。
    自家兄弟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能說會道了?
    不過片刻之後,他也反應了過來,同樣俯首道:“臣……臣也一樣!”
    鄭均聞言,心情當即大好。
    此時此刻,他也懶得去參悟什麽‘燎原百裂’了,當即大手一揮,目光明睿:
    “提兵,進京!”
    ……
    神京城內,一片死氣。
    而在這代表至高無上權力的太極殿正殿宣室內,李恂端坐於龍椅之上,周身魔氣翻湧,玄甲破碎處露出猙獰的傷口,元丹裂痕帶來的劇痛讓其麵色慘白,但那雙赤紅的瞳孔仍如惡鬼般掃視殿內眾人。
    殿中分立十五道身影。
    左側以原神京守將,通竅三境的‘鐵臂’周桐為首,共九名人族通竅武者。
    而右側,則是以一隻美婦模樣的玉麵狐妖為首,共六頭通竅大妖。
    瞧見李恂的狀態,無論是人族武者還是通竅大妖,他們都敏銳的意識到了一件事。
    嵐州怕是遭遇了一場大敗!
    李恂能夠回來,那麽嵐州的戰況大概可以用僅以身免來形容了!
    “陛下……”
    周桐剛欲開口,卻見李恂猛然拍碎龍椅扶手,魔氣如毒蛇般竄出!
    “朕知道你們在想什麽,朕還沒敗!”
    李恂嘶吼聲震得梁上塵埃簌簌而落,厲聲都按:“鄭均不過僥幸得手罷了,待朕休養片刻,必將其抽魂煉魄!”
    不說還好,一說便是真敗了。
    周桐低垂的眼皮下閃過一絲驚駭,抱拳的指節因用力而隱隱有些發白,其在心中暗忖:“秦王這麽不中用,這就敗了?!看來,我當初開城門,迎秦王是件壞事兒……也不知這擁立了景王為帝的鄭均是何等選擇,我若再開一次城門,能否……”
    與周桐一起開城門的其餘幾名通竅將領雖然明麵上不動聲色,但內心的想法倒是和周桐不謀而合。
    他們當初能開一次城門,迎接李恂入城。
    如今自然能開第二次城門,迎接鄭均入城。
    反正都已經背負罵名了,虱子多了不咬人。
    而那六頭妖魔,聽到了李恂的話語,則是一個個大為驚慌。
    那化作美婦模樣的狐妖假意拭淚嚶嚶教道:“陛下若需血食療傷,妾身可獻三千童男童女,都是妾身養得極好的童男童女。”
    不過心中,卻開始盤算了起來:‘此人已無利用價值,不如分食其血肉,畢竟也是元丹境,吃了他的肉,應該能讓我修為精進,也不知他傷到了什麽地步……’
    而就在這美婦狐妖進言的同時,李恂拍案而起:“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的打算!”
    李恂拍案而起的瞬間,整座宣室的地磚寸寸碎裂,玄天魔氣如沸騰的黑潮席卷殿內。
    然而那六頭妖魔的瞳孔卻驟然收縮。
    它們對魔氣十分敏感,此刻已經敏銳察覺到,這股魔氣雖凶戾,卻再無元丹武聖特有的天地威壓,反倒像極了通竅巔峰的垂死掙紮!
    “陛下息怒!”
    玉麵狐妖突然嬌笑著上前三步,指尖泛起幽藍妖火,聲音卻陡然轉冷:“您的玄天魔氣素來凶戾,怎麽如今……連妾身的‘蝕骨妖焰’都壓不住了?!”
    話音未落,妖火已化作鎖鏈纏向李恂脖頸!
    而在出手的同時,那玉麵狐狸也是厲聲喊道:“一起上,殺了這李恂,分食了這元丹的血肉!吃完後各自回家,人族內戰關我們屁事?那鄭均有種來北妖庭追我們!”
    其他五頭妖魔聞言,瞬間蠢蠢欲動了起來。
    而李恂已是勃然大怒。
    “孽畜安敢害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