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懷疑的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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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份來自雲貴的奏疏,雲貴的瘧疾基本轉好,萬民對皇帝表示感謝,祈求知道拯救他們的‘神醫’是誰。
    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看著朱雄英:“都是百姓感謝你的。”
    朱雄英笑著點頭道:“嗯。”
    朱元璋輕輕將奏疏放在一旁,看著朱雄英道:“咱上次就和你說了,要麽就將你那金雞啥樹的告訴百姓,以後若有瘧疾,他們自己就能治理,可以省掉許多煩心事,可你就是不肯,還特地叮囑解大紳不可將此樹告知與人,違者殺。”
    “咱就想不明白了,這明明是對老百姓天大的好事,為啥呀?為啥不能告訴他們?”
    朱雄英知道老人最憂心的就是百姓,他看著朱元璋道:“爺爺,當時我說朝廷開彩票啥的事,你不同意,為啥?”
    朱元璋瞪著眼:“人心驅利,咱都控製不住人心,你指望什麽控製萬民之心?”
    朱雄英笑笑:“道理一樣的,當時還是您教會了我這個道理。”
    “我們控製不住人心,朝廷也沒這個能力。”
    “如果百姓們知道金雞納樹能治瘧疾,會發展成什麽樣子?”
    “占城國也是多發瘧疾的國jia,他們也需要這種樹。”
    “那麽交趾的百姓,雲貴的百姓知道這東西能賣錢,最後金雞納樹隻會越來越少,等到將這種樹砍伐快要絕種的時候,再爆發瘧疾該怎麽辦?”
    “有些事短期是惠民之舉,可也不能小看萬民驅利的心。”
    “那時候朝廷麵對瘧疾束手無策,百姓怨誰?”
    “咱朝廷關心百姓,也要考慮深遠呀,一味的對百姓好,過多的溺愛,隻會釀就大禍!”
    朱元璋瞪大眼睛看著朱雄英:“咱一輩子還沒人敢這麽教育咱,你小子,教育老頭子來啦?還把咱教訓你的話原封不動的還回來?”
    朱雄英道:“錯了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朱元璋咂摸咂摸嘴巴,破口罵道:“小兔崽子!嘴裏都是道理!”
    朱雄英笑笑,和老爺子扯了一會嘴皮,繼續開始批奏疏。
    批奏疏是枯燥乏味的,治理家國沒有那麽多打打殺殺的大事,多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更多的都是關乎錢財的事。
    朱雄英知道朝廷不富裕,雖然驛站賺了錢,但老爺子將大部分收入,都放在修路和軍費開支上,真正結餘下來的沒有多少。
    披著披著,朱雄英再次踟躇起來,眉宇緩緩緊蹙。
    朱元璋百無聊賴的道:“咋又停啦?懶驢上磨了呀你!合著就開始一會兒新鮮勁呀?這批奏疏就是這麽無聊的,以後你要天天經曆的。”
    朱雄英沒在乎老爺子的言外之意,回頭定定的看著朱元璋,冷不丁的道:“有倭寇洗劫了嘉興沿海一戶村莊,死傷三十六名海民。”
    老爺子剛才還含著笑,這會兒臉上已經陰雲密布!
    時下是三月,海上刮西風,有利於倭寇行船。
    大明每年的春三四月是防倭的汛期。
    當朱雄英看到這封來自嘉興海鹽知縣的奏文之後,朱懷麵色無比陰沉。
    無論處於什麽目的,他都憎恨倭人,厭惡倭人。
    他在後世是身在和平年代下,可他不敢忘記先人受過的苦難。
    他無法接受倭人,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看到這群矮子的臉,聽到他們所謂的武士道精神,朱雄英心中的火苗就在燃燒。
    他沒有權力替先輩,替幾十萬國人去原諒那一段殘忍的曆史!
    他沒資格!
    從師尊聽到這事兒後,那為何不讓他們感受一下我漢人祖先受過的苦厄!
    讓他們知道,當被活埋,當被活ti實驗,當被奸殺等等,是什麽樣子的滋味!
    老爺子臉色也在陰沉,但他一定沒朱雄英想的多,沒朱雄英知道的多。
    如果老爺子知道,咱漢人因為這群矮子,受過一段多麽艱苦的歲月,他想,老爺子也會暴跳如雷!
    “混賬!”
    朱元璋冷聲道:“小小的東海倭夷,咱皇帝下過三次國書,他們居然屢教不改,真當咱抽不出手收拾他們?”
    “你批呀!手軟個啥?調東南海軍請君入甕,狠狠的殺呀!”
    朱元璋有些惱火。
    朱雄英無奈的看著他,道:“老爺子,我不知道怎麽批呀!東南海軍,我連誰可以用都不知道,咋批?”
    朱元璋拍了拍額頭:“嗨!咱倒是忘了,武人的地方將領,你還不熟悉。”
    “東南負責防倭的,是信國公家的兒子湯鼎,時任東南備倭總指揮。”
    “告訴他,咱要三百個倭寇的人頭!”
    “他們不是喜歡殺咱沿海百姓麽?咱讓他們十倍還回來!”
    朱雄英點頭:“好!”
    頓了頓,他看著老爺子問道:“需要朝廷布控什麽戰術嗎?”
    朱元璋呆呆的看著朱雄英:“布控啥?湯鼎在東南呆了十年了,倭寇都殺不了,咱要他啥用?”
    朱雄英看了一眼朱元璋,欲言又止。
    “你這小子,老是和咱吞吞吐吐的做啥?有啥說啥?咱還會偏著外人不相信咱大孫?”
    朱雄英有些憂心忡忡的道:“爺爺,朝廷下個死命令過去,隻要三百個倭寇人頭,我擔心,會不會有人冒功,或急功近利,用別的人頭充當倭寇的……”
    朱元璋愣了愣,“誰敢?不怕夷九族的,盡管搞這些畜生做的事!”
    朱雄英點頭,沒有多說。
    實際朝廷給的高壓政策,到中後期就會延伸出朱雄英說的這種事。
    不過現在是明初,朱雄英考慮的有些久遠了。
    “那成!就看湯鼎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朱元璋眯著眼:“一定有!”
    朱雄英狐疑的道:“爺爺,您就這麽自信?”
    朱元璋笑著道:“大孫!你等著看!咱大明的地方將領,都是咱親自挑的人!”
    “好!”
    朱雄英也不再囉嗦,直接給海鹽知縣批複。
    夜漸漸深了,朱雄英還欲繼續批。
    老爺子道:“成了,一口吃不了胖子,批了這麽久累了吧?不批了!”
    朱元璋一輩子勤政,卻看不得自家孫子多受累。
    朱雄英點頭:“哦,那成,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想了想,他去給老爺子倒一壺羊奶:“睡覺前喝點,容易幫助睡眠。”
    朱元璋擺手:“快去休息罷!”
    等朱雄英走後,朱元璋做到了書房的太師椅上,昏暗的燈光下,老人繼續奮筆疾書。
    積壓了三日的奏疏,若不抓緊處理掉,朱元璋心始終不安。
    治國不易,當皇帝更不容易。
    清晨,微風。
    鳥兒在枝頭輕聲啼叫,揭開了新一天的清晨。
    ……
    徐府。
    在被卸掉權力之後,徐家和尋常小民沒有任何區別。
    許多朝廷的核心信息,他們接觸不到。
    即便還有一些人脈,徐家也不敢主動去接觸。
    至於知道老爺子感染瘧疾之事,也是後知後覺的才知道。
    此時的徐家人,對皇宮所有事都抓瞎。
    這是作為鬥民的悲哀,因為他們再也接觸不到任何上層的事,任何事在他們眼中都變的神秘起來。
    “皇上染了瘧疾?”
    徐妙錦有些好奇的問徐輝祖。
    此時徐家兄妹,正在圍著八仙桌吃早餐。
    徐輝祖點頭:“是啊!聽說挺嚴重的,不知怎得,被治好了。”
    徐妙錦狐疑的道:“可是瘧疾不是在雲貴地區多發,沒聽說應天城也會有啊!”
    徐輝祖搖頭:“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朝廷傳的神秘的很,說什麽的都有。”
    徐妙錦隨口道:“那應天城就皇上老爺子一人得了瘧疾麽?”
    徐輝祖想了想道:“應當是的吧,也沒聽說還有旁人染了瘧疾。”
    徐妙錦喔了一聲,便繼續埋頭吃早餐。
    “好些日子沒出門了,大哥、二哥、四哥,你們慢慢吃,我出去踏青。”
    說完,徐妙錦麵頰羞紅的走了。
    三兄弟一臉呆滯。
    徐增壽喃喃道:“她……五妹……踏青?”
    徐膺緒敲著他腦袋:“你屬豬的啊?踏什麽青?分明想別人了。”
    徐增壽道:“想誰啊?額……”
    他有些無語。
    女大不中留啊!
    不過現在他們徐家就是閑人,兩兄弟自也不去管徐妙錦的事。
    徐妙錦喘著氣,走在應天大街上,心跳的利害。
    這‘踏青’的借口,會不會有些蹩腳啊?
    嗯,不管了!
    說著,她緩緩踱步到了朱雄英的府邸。
    清晨的陽光下,微風和煦。
    朱雄英和老爺子在院落的石桌下吃著早餐。
    “早啊。”
    徐妙錦走過去坐下。
    朱雄英和朱元璋都是一愣,看著徐妙錦背著手,踢踏著腳步走了過來。
    朱雄英愣了愣,隨後笑著道:“徐姑娘早餐吃了嗎?”
    徐妙錦搖頭:“喔,還沒呢。”
    朱雄英道:“那剛好,一起吃點?”
    “喔。”
    老爺子看了徐妙錦一眼,道:“閨女,你咋睜眼說瞎話?”
    “啥?”
    徐妙錦不解的問道。
    “你嘴巴的飯粒還沒擦幹淨。”
    “呀!”
    徐妙錦趕緊伸手去擦,發現嘴巴上空空如也,迷茫的看著朱元璋。
    朱元璋哈哈大笑。
    朱雄英愣了愣,看著徐妙錦:“你被老爺子耍了,試探你呢。原來你吃過了呀?”
    徐妙錦這才反應過來,有些幽怨的看著朱元璋。
    “吃,吃了一點,沒吃飽嘛。”
    朱雄英笑笑:“那再吃點。”
    “好吧!”
    徐妙錦靦腆一笑,“對啦,老爺子今天咋有空來了呀?朝廷不忙了呀?”
    朱雄英道:“早就在這了,染了瘧疾,在這休了好幾天才養好身子。”
    朱雄英說完。
    見徐妙錦突然愣住了。
    “怎麽了?”
    徐妙錦看了一眼,正在津津有味吃著早餐的老爺子,搖頭道:“噢,沒怎麽。”
    雖然說的平靜,可徐妙錦心裏已經起了漣漪。
    老人……瘧疾……
    徐妙錦心跳加速,再次抬頭默默看了一眼朱元璋,便低下頭心不在焉的開始吃著包子。
    “你究竟怎麽了?”朱雄英問徐妙錦道。
    “阿?沒怎麽呀。”
    朱雄英撓撓頭:“可你拿的是我的包子,而且我剛咬過。”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徐妙錦臉頰瞬間紅了。
    朱府的老槐樹下,三人正優哉遊哉的吃著早餐。
    然而徐妙錦現在心思卻不在早餐上。
    來之前,徐家三兄弟剛提到應天瘧疾的事。
    徐妙錦當時也問過徐輝祖,問他這京師都有誰染了瘧疾,嚴重不嚴重。
    可徐輝祖給的回答是一一隻有皇帝一人!
    但是現在,朱雄英剛才漫不經心的說他爺爺染了瘧疾,身子才轉好,這由不得徐妙錦不多看老爺子幾眼。
    從當時聽到老爺子是殿閣學士的時候,徐妙錦就感覺怪怪的。
    殿閣學士在宰相胡惟庸和李善長被殺之後,就變的名存實亡,宰相製在洪武皇帝治下徹底消亡。
    可徐妙錦看老爺子身上的氣勢,哪是一個殿閣老學士該有的氣勢?
    當時徐妙錦也沒深想,但現在,她芳心微微跳了跳。
    該不會……壓根就不是什麽殿閣學士吧?
    這麽想著,徐妙錦臉色更變的複雜起來。不是殿閣學士,又染上了瘧疾……徐妙錦腦海中突然想到一種瘋狂的可能!
    天呐!
    朱雄英看著心不在焉麵色古怪的徐妙錦,輕聲道:“你怎麽了?好像很心不在焉的樣子,有什麽話要說嗎?”
    徐妙錦這才從駭人的思緒中拉回來,笑著搖頭:“沒有啊,我有嗎?”
    “沒有嗎?”朱雄英狐疑的問道。
    “有嗎?”徐妙錦回到。
    “噢。”
    朱雄英不在理會古古怪怪的徐妙錦,繼續吃著早餐。
    “老爺子。”
    徐妙錦抬頭,看著朱元璋,關懷道:“瘧疾好點了嗎?”
    朱元璋嗯道:“幾天前就好了。”
    徐妙錦點頭:“那就好了,不過……我聽聞這瘧疾多在南疆發生,怎生在應天城也有了?”
    朱雄英笑著道:“前幾天去火器監,有交趾的軍隊押送鐵梨木過來,恰好和他們接觸了,老爺子身子弱,估計就那會被傳染了。”火器監?”
    徐妙錦再次抬頭看了朱雄英一眼,不動聲色的道:“原來如此!”
    火器監是大明機密中的機密,那種衙門,就算是頂級權貴,朱元璋的心腹,都未必有資格進去。
    你和老爺子,為什麽隨便就能去火器監?
    徐妙錦心頭越來越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