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淩薏買消息,與謝肇厭是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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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淩薏起床梳洗後,去了淩舟胥院裏。
    她坐在床邊,為哥哥念書。
    淩舟胥雖是孩童神智,但極喜歡聽人文雜記,平常也能解趣。
    淩舟胥麵容俊秀,他一笑起來,淩薏心情也好起來。
    片刻後,淩薏將房內丫鬟全都支出去。
    她問淩舟胥:“哥哥還有印象,那日佛堂是怎麽起火的嗎?或者見過什麽可疑的人嗎?”
    提到火,淩舟胥下意識恐懼。
    淩薏立即握住哥哥的手。
    “哥哥,沒事沒事,不想了。”
    淩舟胥:“火……”
    淩薏給淩舟胥倒了杯水,正要遞過去,就聽到哥哥低低喃聲:“妹妹,有人來給我送過吃的……”
    淩薏眼神一凜:“是誰?”
    淩舟胥搖了搖頭,表情委屈巴巴的,別的就想不起來了。
    淩薏讓哥哥喝了杯水,安慰:“沒事,想不起來就先別想,哥哥先養傷。”
    淩薏去外間重新拿了本遊記進來。
    她剛一翻開,淩舟胥就喊住她。
    “妹妹,那人身著綠衣。”
    淩舟胥指著淩薏手中書冊的封麵。
    淩薏嘴角平直:“哥哥,那人年紀大嗎?”
    好半晌後,淩舟胥才道:“大,比劉婆婆年紀還大。”
    也就前日的事,淩薏腦中迅速鎖定了一個人影。
    她苦笑,親眼見著淩舟胥長大,竟然還能下此狠手。
    淩舟胥院子裏的人早被溫氏清理了一遍,院子裏的管事是從溫氏商行裏調來的,叫莫榆,是負責溫氏嫁妝鋪子的莫管事之子。
    等到淩舟胥睡著後,淩薏才出去,她吩咐莫榆照看好院子。
    除了她和溫氏外,不允許任何人接近。
    -
    淩薏回藤英苑收拾一番後,又帶著秋竹出府。
    淩薏照舊在馬車內換了男裝。
    她的目的地是城南的博戲園。
    通俗而言,就是賭坊。
    淩薏提前讓秋竹下車,讓她去買醉香樓的烤雞。
    秋竹:“小姐,那您呢?”
    淩薏微笑:“我在附近逛逛,你快去吧。”
    秋竹:“可是您一個人……”
    淩薏:“我一個大活人,還能丟了不成,你買好了後,就在醉香樓裏等我,若是我一個時辰沒回來,你就先回府。”
    秋竹:“不行呀,小姐,萬一有什麽事?”
    淩薏:“我是小姐,聽我的,我會在天黑前回府。”
    二人背道相馳,淩薏覺得自己能用的人還是太少了。
    淩薏拐過一條街,來到博戲園門口,店小二正吆喝著,打量了眼淩薏上好衣料穿著。
    “這位小公子快請進。”
    淩薏搖扇,粗聲道:“我不賭,我找掮客。”
    從淩薏有記憶起,博戲園除了賭坊生意外,還是暗地裏的情報暗哨處,隻要有錢,沒有買不到的消息。
    這可比賭錢生意來錢快多了。
    不過這項業務知之者甚少。
    店小二扯下肩上毛巾,引著淩薏往後院而去:“請隨我來。”
    後院單獨辟了許多小房間,樹木遮擋,路上彎彎繞繞的小道交錯,店小二遞給淩薏一個麵具。
    “博戲園注重**,小公子無需擔心身份泄露。”
    淩薏剛一戴上,就意外瞥見一道人影從淨房出來,又急匆匆去了前麵賭坊。
    淩薏眼眸一眯。
    淩致言……原來在這。
    淩薏露出兩雙眼睛,進了一件廂房內。
    沒一會,有人推開房門。
    是個年輕男子。
    “在下姓沈,這位小公子,想要問什麽?”
    “最新朝堂官員關係圖。”
    “可,五百兩。”
    淩薏脫口而出,不免驚訝:“五百兩?”
    貴是真貴。
    “淡定,不要這麽驚訝啦,請相信我們的品質。”
    沈先生快步拿了本厚厚冊子回來。
    “我們這個是隨時更新謄寫的,字跡是工整小楷,還有人物畫像,官員生平記事,祖籍,家人年紀職位……你要你想得到的,上麵都有。小公子,你可翻前麵五頁試看。”
    淩薏打開,為首第一就是趙家。
    標題寫著京城第一世家。
    沈先生以為淩薏不懂,解釋道:“當朝太後、皇後出自趙家,老國公爺戰功赫赫,趙家二爺才打了突厥勝戰回京,趙家大房長子趙岫如今身居五城兵馬司南指揮使,趙家權傾朝野,陛下心腹,被稱世家之首,毋庸置疑。”
    “小公子,給錢吧,五百兩。”
    “日後若有更新,小公子隻管來找我沈先生便是。”
    淩薏又翻了幾頁,她從懷裏取出錢,雖然肉痛,但確實值。
    “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淩薏掃了眼目錄,目光停在大理寺卿,謝肇厭那處。
    小丫頭家住崇仁坊,姓謝。
    淩薏按著頁標翻過去,上麵貼了張小像。
    大理寺卿,謝肇厭。
    興平五年的狀元郎。
    淩薏腦中很快出現一道青衫人影。
    青年手執素傘,一身青衫裹著高瘦身形,他臉色很白,身體不算好,高瘦的身影立於前方,在人群中極為顯眼,他隨著其他人一同喚她。
    “見過長公主。”
    隔著五年的模糊記憶,淩薏記起來了。
    原來是他。
    過往麵容重疊,男子青澀麵容變得沉穩深不可測,也難怪淩薏在龍華寺第一眼沒認得出來。
    與別人不同,謝肇厭隻占了一頁篇幅,除了官職,祖籍地和一些文章外,再無其他。
    淩薏眯著眼:“為何他這麽短?”
    年輕公子目光一頓,搖扇笑道:“這位謝大人祖籍山野,家中無父無母,為官清廉,沒什麽好寫的。”
    這人說的坦然,淩薏卻沒漏掉他眼中的謹慎。
    淩薏合上書,心中有了猜想,將銀票遞給他。
    “我走了。”
    “請隨我來。”
    淩薏將冊子塞進懷裏。
    買賣消息匿影藏形。
    淩薏是從賭坊後院小側門走的,外麵是一條小巷,這邊多是花樓後院。
    淩薏嗯聲,沒拒絕。
    走了沒兩步,前方幾道哭聲傳來。
    “我要給梅娘贖身。”
    “滾滾滾,你上次的一兩嫖資還沒給。”
    “我把我女兒抵給你,我女兒可會幹活了!”
    龜公不耐煩:“這丫頭都要死了,晦氣得很!”
    “妹妹才十歲!你騙我帶妹妹來治病,原來是想把她賣了!你這個畜生!”
    “我是你爹!”
    淩薏走近了看清。
    一個身著簡陋的中年男子正彎腰朝龜公說話。
    不遠處,一個少年抱著一個昏迷的小姑娘。
    那少年放下妹妹,從袖子裏滑出刀就要朝他爹捅過去,結果被龜公與他爹踢倒在腳下,二人圍攻,少年硬是一聲沒吭。
    中年男子齜著黃牙:“老子是你爹,還想殺我,你信不信我把你一起賣了!”
    “你這個天理不容的畜生,你早晚會遭報應的,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淩薏在不遠處觀摩,直到那爹撿起地上的刀要捅向少年時,淩薏才叫停。
    “慢著。”
    少年見到淩薏,眼中閃過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