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妙妙選擇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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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此生難以有孕,沈妙儀捂著肚子的手開始發顫。
    她低頭看看自己還未顯懷的小腹,不可置信地顫抖著搖頭。
    不該啊,不該是這樣的。
    沈落雨和她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害她?假孕藥怎麽會有問題……也對,沈落雨自己不吃那藥,根本不會去查藥物是否安全,有無壞作用……
    若如大夫所言,這胎打了,她此生再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
    前世,她便不曾擁有過子嗣,每每看見沈桑寧一家和樂,而她獨自孤寡著老去……若這一世還是這般,真不如讓她沉塘死了算了!
    不,不能死,沈妙儀的目光瞥見母親柳氏的神情,母親並不比她好受多少,她還有母親,她不能去死。
    腹中胎兒,大概是她此生唯一的血脈,即便另一半來自周韜,她也不能放棄這個孩子。
    柳氏不知女兒所想,柳氏擔憂的是女兒的未來,如果不能生養,很難再嫁門當戶對的人家,隻能往低了嫁,或者嫁個鰥夫,給人家當繼母。
    當然了,要是女兒不願再嫁,伯府養一輩子也是無妨的。
    這都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遊街過後,私通一事人盡皆知。
    若沒有孩子,過幾年也就過去了,人們會淡忘;若留下孩子,這孩子會被罵野種,孩子的存在永遠提醒著眾人曾經的醜事,女兒再也無法走出私通的陰影,更莫說改嫁了。
    兩相比較,柳氏不用猶豫都知道怎麽選,“妙妙,乖,把孩子打了,將來你還有的選。”
    沈妙儀搖頭,對那大夫道:“我不打,這是我的孩子!”
    沈益兩步折回來,被寧國公下了麵子就夠煩了,指著沈妙儀的鼻子罵道——
    “你給我清醒些,遊街就丟盡我伯府的顏麵了,你還想留著這孽種?我看你是生怕我不被人恥笑啊!”
    “爹爹隻管自己嗎?”沈妙儀揚著頭,一副即便再被打,也死不退縮的模樣,“我現在死也不怕,若硬要打了我腹中孩兒,等遊街結束,我就一頭撞死在你上峰家門口!”
    這腦回路,沈益一下都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怒火中燒,“混賬東西!”
    他青筋暴起,雙手擼起袖子,柳氏更卻快一步擋在沈妙儀身前,“老爺要打就打我吧!”
    “你,你們!”沈益氣得兩眼一黑,往後倒了去。
    就近的國公府護衛見狀伸手扶了一把,沒真讓他摔著。
    “夠了!”寧國公看得不耐了,“你們伯府怎麽教養子女,別在我公府上演。”
    沈益稍稍回過氣血,聽了這話,尷尬與氣憤交織,一口氣沒出,憋了回去,“是,還請國公爺和世子爺放心,這胎肯定得打!現在就打!”
    “不要!”沈妙儀朝沈益望去,知道他不會準許,又朝著寧國公夫婦望去,見兩人淡漠至極,她最終朝著裴如衍看去,“世子,你也是要當爹的人了,難道就這麽殘忍,要打掉我的孩子嗎?難道你不用為你的孩子積德嗎?”
    此言一出,原本泰然自若的裴如衍,麵上冷若冰霜的,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似有寒光閃爍,靜默片刻後陰沉出聲,“你在咒誰?”
    沈妙儀自然知道惹他生氣會有什麽後果,可她真的沒有詛咒的意思啊!
    “不是,我沒有詛咒誰,我是在懇求您高抬貴手,放了我的孩子!這孩子和公府沒有關係,就算他活著,也影響不了公府!”
    隻會牽累伯府,不會影響公府,因為眾人皆知,這孩子是私通所出,裴徹是被戴了綠帽的受害者。
    沈妙儀以為這樣說,能夠讓裴如衍心軟,卻見他涼薄地冷笑,她暗覺無望,轉而看向一旁沉默已久的沈桑寧,忍著心底不甘,卑微懇求,“姐姐,我肚子裏的孩子,也是你的外甥啊,你幫我說說話好不好?”
    柳氏不忍見女兒受委屈,“你求她幹什麽,別求她!”
    沈妙儀不聽,朝沈桑寧的方向挪動,卻被裴如衍擋住,她不死心地朝沈桑寧望去,熱淚盈眶,“我知道錯了,姐姐,求你幫幫我,這個孩子是我的全部,孩子是無辜的!你也是要做母親的人,你一定理解我的對不對?旁的我都不要,我隻想要這個孩子!”
    沈桑寧微微擰眉,心情複雜,就算是前世也不曾央求過自己的人,現在跪在眼前,為了腹中孩兒,毫無尊嚴地跪求每一個人。
    不論是曾為人母,還是即將為人母,沈桑寧都知道,孩子是無辜的。
    誠如沈妙儀所言,遊街之後,私通人盡皆知,這孩子是否留下,與公府沒有關係了,所以剛才連婆婆虞氏都未曾刻意提及打胎,隻咬定讓她遊街示眾。
    麵前,沈妙儀還在懇求,仿佛她真的什麽都不要了,隻要這個孩子。
    沈桑寧看著她,一字字問道:“那米呢,米也不要了嗎?”
    米……沈妙儀毫無征兆地愣住,兩側垂著的手還在發顫,“你,你要幹什麽?”
    “我不管你囤米之由,但揚州之難需要米,遠水短時間內無法解近渴,你手中的米能救許多人。”沈桑寧娓娓道來。
    沈妙儀本就難看的臉色,慘無血色,心道沈桑寧趁火打劫,可眼下保住孩子要緊,於是很快就道:“隻要能留下我的孩子,這幾萬兩虧了便虧了,那些米都給你,都給你。”
    她敢給,沈桑寧可不敢要,囤了那麽多米,遲早被朝廷知道,究其原因難以說清。
    “不,待你脫離公府後,以你自己的名義捐了吧。”
    誰買的,誰去捐,不論將來是美名還是罪責,都自己負責,如此最好,還能給朝廷省些賑災銀。
    沈桑寧說完,沈妙儀隻顧著點頭,倒是沈益眼睛一亮,粗著聲叫號——
    “好好好,捐米好,丟盡的顏麵多少還能回來些。”
    沈桑寧瞥了眼沈益,“顏麵若是能靠花錢回來,趁著我夫君還在,要不您再捐些?”
    沈益笑容僵住,“我哪還有錢?沒有!”說這話,麵上掛不住,表情顯得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