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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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了?中什麽了?
    花廳內嘈雜,江靜婉一時沒反應過來。
    施雨煙倏地起身,不可思議地道:“中了!?”
    她是整個花廳內最清楚內情的人,此刻也受到了衝擊。
    作為國子監生,更明白要通過國子監的考試究竟有多難。
    施元夕!?
    那個一心想要嫁入高門的施元夕!她如何能考中?
    施雨煙當下沒忍住,問:“你沒看錯?確定是考中了?”
    樂書此刻正為施元夕高興,聞言想也不想地便道:“四小姐,整個國子監參加入學考試的人中,怕是找不出第二個叫施元夕的女學子了。”
    “小姐的名字在榜單上,是樂書親眼所見!”
    滿場嘩然。
    在場的人怎麽都沒想到,施元夕今日竟然是真的奔著放榜來的。
    她離開三年,據說神誌不清,突然出現後,不僅清醒非常,還一舉考入了國子監。
    那可是國子監啊!
    沒有人比在座的人更清楚,要如施元夕這樣名正言順地考入國子監,需得要有多麽了得的學識了!
    一時間,許多從前就認識施元夕的人,皆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連施雨煙那幾位同窗,都向她打聽起了這件事。
    裴濟西坐在了主位上,遠遠地看著那人單薄的身影。
    在他身側,今日的主家,也就是王尚書府的王公子輕聲道:“查證過了嗎?”
    王尚書府的下人道:“是!國子監已經將榜單張貼到了門外,小的再三確認過,施元夕施小姐,確實在榜單上。”
    “名次呢?”
    “甲等三十二位。”
    這話一出,王公子滿臉驚色:“甲等?”
    裴濟西道:“……本次國子監入學考試,甲等一共三十二人。”
    施元夕是最後一個。
    聽著似乎隻是個尋常的名次,可這卻是自國子監成立以來,女學子得到過的最高名次。
    甲等!
    這若是換一個場合,比方說明年的科考春闈,那就是二甲進士,是直接可以入朝為官的。
    當然,國子監入學考試的難度比不上科舉,但這個名次,也是毋庸置疑的高位了。
    更別說,施元夕是個女子。
    國子監剛開放女子入學時,還出現過幾個較為厲害的女學子,這些女學子,最後多成為了國子監或者女學的女夫子,均未有入仕。
    時間久了以後,在國子監能拿到好名次的女學子就越來越少了。到了如今,國子監女學子便不再參與正常的考試考核,而是另外進行評分。
    這次國子監的入學考試,實是個例外。
    裴濟西在朝中,最為清楚。
    在入學考試這件事落定時,朝中就沒有考慮過女學子的情況。以至於誰都沒想到,會跳出來個施元夕。
    此刻,有個女學子通過了入學考試,且位列甲等的事,已經在整個京城傳得沸沸揚揚了。
    國子監內,從放榜開始,便一刻沒得到安生。
    國子監祭酒的麵前,擺著一份答卷。
    在今日放榜前,其實他們這邊也經過了非常激烈的探討。
    有不少人覺得,給施元夕的名次過高了。
    祭酒苦笑了下,過高了?
    說這話的人,隻怕沒有親眼看過施元夕的答卷。
    經義、算學等,凡是有著答案的題目,她就幾乎沒有答錯過。
    默寫文章一字不差,甚至連字都寫得尤其優秀。
    當初糊名閱卷時,他們內部給出的名次,可比現在要高上許多。
    隻是後來整理放榜時,知曉了施元夕這個人,才重新定論過她的名次。
    否則,她現在就該是第十八位,而不是甲等最末。
    可這話他如何能跟頂上的官員解釋?
    朝中鬥爭激烈,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幾方都要往國子監塞人。
    那座上的太後為了維持幾方平衡,才有了這次的入學考試,他也盡量做到了公正。
    在這種篩選下,幾方勢力角逐下來,甲等仍舊空餘一個位置。
    多餘的這個位置,他們誰都不肯讓步半步,便是自己的人不上,也決不允許旁人的人頂上去。
    最後鬥爭下來,所得到的結果,是根據名次的高低來。
    在所有補位的人中,施元夕名次最高,且還是個女子,對誰都沒有威脅。
    讓她補位,幾方都沒有異議。
    是以,這個甲等三十二位,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得到了全票通過,在今日放榜時,高掛在了甲等的榜單上。
    不出意料的,這件事在京中引發了軒然大波。
    放榜僅一個時辰,祭酒就已經接到了多次詢問。
    他神色疲憊,將施元夕的答卷遞給了底下的人:“送到翰林院。”
    施元夕並沒有任何人作保,全憑自己的才學考上,有人要查證,就讓他們盡管去查。
    此番就算是沒這些複雜的事,依照太後頒布的旨令,又有翰林大學士坐鎮,施元夕也必然能上榜,最差的情況下,也會是乙等最末。
    施元夕有真才實學,隻是受限於女子身份,及身後無人罷了。
    那邊,施元夕也同樣得知了她的名次。
    她輕挑眉,有些意外。
    這個名次,倒是比她預料中的要高。
    按她的設想,這次她的名次,應當在乙丙之間。
    原因無他,她穿越現代是件很玄幻的事,在他人眼中,她不過是癡傻了三年。
    當然,伴隨著她進入國子監的事傳開後,隻怕會有不少人覺得她這三年這裝的。
    也隻有如此,才能解釋得清目前的情況。
    否則,一個養在閨中,隻讀了幾年女學,還癡傻三年的人,怎麽突然就讀懂了那些晦澀難懂的文章?
    所以,她在考試時,刻意弱化了如策論和各類議題類的主觀題,有些題還故意寫偏了。
    不是她要藏拙,是她不想被人當成妖怪的話,暫時僅能表現這麽多。
    畢竟,死記硬背的東西,她可以自己私下學。
    可牽涉到政要的內容,無人引導,則難以入門。
    ……尤其,她隻是施家二房的女兒,按目前她的見識,是無法具備健全的政治素養的。
    加上還有各方麵的因素,她朝中無人、無勢,還是個女子,綜合考量下來,是必定要給其他人讓路的。
    這等情況下,竟還讓她進了甲等。
    看來朝中情況,遠比她想象的要複雜了。
    “施小姐,恭喜。”
    施元夕抬眸,見王恒之端著一杯酒,走到了她的麵前。
    王恒之神色激動:“國子監首位甲等女學子,施小姐有大才也!”
    他身側還站著神色複雜的江靜婉,施元夕莞爾一笑,端起了身側的茶盞:“日後便是同窗了,王公子客氣。”
    她這一笑,直接給那王恒之看呆了,好半晌才回過了神來,整個人從脖頸一路紅到了頭頂。
    裴濟西站在了遠處,神色發沉。
    他冷聲道:“派人去查查。”
    “她入國子監,可有謝鬱維的手筆。”
    “是。”
    王恒之是今日主家,他率先出麵恭賀,便有許多國子監學子圍了過來。
    江靜婉看著,心中情緒翻湧,恰逢回頭看到了裴濟西站在人群外,目光隻盯著那個人。
    她微頓,緩步走了過去。
    “沒想到她離開三年,卻是下了這麽一盤大棋。”江靜婉站定,狀似不經意地道:“國子監內青年才俊眾多,屆時,必定是能尋到一門令她滿意的婚事了。”
    裴濟西聲色冷淡:“是嗎?”
    江靜婉如同突然回神過來般,對他笑道:“是,這樣一來,我再見她時,心底也好過了些。”
    她雖是笑著,眼裏卻帶了幾分苦澀,裴濟西看在眼裏,到底是輕拉過了她的手。
    他在人前做出這般舉動,到底讓江靜婉安心了不少。
    她抬眸,掃向了施元夕那邊,卻見施元夕從始至終,都沒往這邊看過一眼。
    裴濟西看著那邊,想起多年前,他在湖畔見到施元夕時,她正和一個男子對峙,說話間得知,她今日與這男子相看,男人見色起意,欲對她不軌。
    那時是冬日,湖水冷涼,裴濟西就這麽遠遠地看著,卻未有動作。
    他在京中,也是見慣了各類手段的人,這種戲碼見得不少。
    就在他以為,施元夕會來一出失足落水時。
    沒想到她反應很快,避開了那個人的手,直接將人踢入了湖中。
    她還冷笑了下,蹲在了湖邊,看著那男人的小廝道:“你主子掉湖裏了,你還不去救?”
    逼得小廝主動跳了湖,她才滿意。
    一轉身,那雙流光溢彩的眸便對上了他的。
    裴濟西看她隻頓了一刻,就站在湖裏瘋狂呼救的兩個人麵前,對他道:“世子爺,有人落水了。”
    “您就這麽看著嗎?”
    ……裴濟西至今都忘不了她那理所當然的語氣。
    後來,譽王連同鎮北軍中生變,他奉命圍剿。
    江靜婉的兄長隨他出征,圍剿途中斷了一條腿,成了廢人,江靜婉痛不欲生,跑來求他。
    當時正值鎮北軍中軍心不穩,裴濟西為了收服所有叛逃的鎮北軍,便在大軍前許下重諾,會迎娶江統唯一的妹妹為妻。
    彼時他和施元夕已然定親,她知曉時,也是這個語氣。
    他說,鎮北軍是他們鎮北侯府麾下的軍隊,若他無法收服所有叛逃者,等著鎮北侯府的,就隻有覆滅的下場。
    他也知道對不住她,卻也不想要放手。
    所以在他凱旋歸來時,便向施家施壓,要娶她做平妻。
    江靜婉會是他的正妻,因江統的關係,他敬重她,但他的心中,隻有施元夕。
    可她卻說:“世子爺想多了,我生**潔。”
    “從不與人分享男人。”
    “而且,我這個人不講規矩,男人嘛,不行可以再換,要我做妾?”她麵無表情:“勸世子還是死了這條心。”
    “以免日後我進了門,再給世子添上幾位好兄弟,那就不美了。”
    “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