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陸莞瀅低聲呢喃，“道歉……哈……道歉……”
    陸父陸母一臉期盼，陸母捏著手帕，“莞瀅，隻要你原諒我們，要我們做什麽都行。”
    陸莞瀅偏過頭，望向陸母，“原諒……”
    “對，對。”陸母急切地說，“你想要什麽？告訴媽媽，媽媽一定滿足你。”
    “哈……哈哈……”陸莞瀅笑著前移身軀，“你真的會……哈哈……”
    “當然！”陸母衝口說道。
    “那……嗬嗬嗬……處理了陸菀瀾……怎麽樣？”陸莞瀅歪了歪腦袋，輕聲道：“處理了她！”
    陸母張了張嘴，猶豫地看向陸父。
    陸莞瀅縮回身子，抵靠著牆，冷笑連連，“哈哈哈……不願意！哈哈哈……你們心疼她！哈哈哈……”
    陸母更急了，語無倫次：“不是，不是這樣，莞瀅，你聽媽媽解釋！”
    “我會處理她。”季榮棣出聲。
    沉冷的聲音瞬間靜默了房間。
    陸母無措地看向季榮棣，陸父拍拍陸母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陸莞瀅第一次正眼瞧季榮棣，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收了起來。
    “莞瀅，我會處理她。”季榮棣望著陸莞瀅，“你還想要什麽？隻要你說出來，我一定幫你做到。”
    陸莞瀅撇開了眼，笑起來，“做到？哈……”
    季榮棣一瞬不瞬地看她，“對，做到。以前沒有做到的事，將來一定做到，畢竟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再浪費了。”
    “我要環遊世界呢？”陸莞瀅伸出手撫摸牆麵，出神地喃喃自語，“去叢林探險，去看極光，去海灘，去沙漠……去各種地方……就是不要在這裏……”
    她倏然回視季榮棣，“就是不要在這裏！”
    季榮棣沉默不語，她不想回去，可他不想她離開。
    “莞瀅，你怎麽不和我們回去呢？”陸母聽不下去了，“媽媽知道這些年你受苦了，你……”
    陸莞瀅瞪向陸母，“她在，我不在。有她，沒我。”
    陸母臉色鐵青，她們居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好。你想去哪裏，我都替你安排。”季榮棣最終答應了，麵上神情不變，眼裏卻有著眷戀與不舍。
    季雪誠看著父親隱忍的神色，心裏微微觸動。
    他從沒見父親這麽看過陸菀瀾，父親看陸菀瀾的眼神就和看一個普通下屬那樣，一度他以為夫妻間就是這樣，至少在旁人麵前如此。
    那麽他是不是經常在人前這麽看淩漪？
    現在父親看陸莞瀅的眼神是那麽不一樣，顯而易見的憐惜，顯而易見的容忍。
    如果這就是愛一個人的樣子，那他又算什麽？
    “你騙我。”陸莞瀅一臉凶狠，指著季榮棣，“你別想再騙我！”
    “莞瀅，我不騙你。”季榮棣平靜的麵容有了一點波動，“我不會騙你。”
    “不騙我？”她狐疑地反問。
    季榮棣點頭，安撫道，“不騙你。你告訴我你想去哪？”
    陸莞瀅露出了無邪的笑容，“那麽先讓我離開這裏，我再告訴你。”
    天際掛著一輪彎月，月色暗淡，城市的夜燈反倒輝煌。
    淩漣坐在露台，吹著晚風，手裏拿著一杯紅酒。
    這杯紅酒還是和小張討價還價得來的。
    小張不讓喝的理由是：酒是一級致癌物。女性喝酒罹患乳腺癌的風險會增高。
    淩漣覺得有趣，居然不是說她癱瘓了不適合飲酒。
    【宿主，季榮棣會安排陸莞瀅這兩天會出院。】係統94在療養院係統中看到了出院安排。
    【嗯？她能這麽快出院嗎？難道療養院評估她沒有問題了？】淩漣記得係統94調查結果，陸莞瀅屬於精神障礙的病患，至於實際是不是就未可知了。
    【反正結果就是這。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還是你們人類說的呢。】係統94倒是很期盼陸莞瀅回來後，陸菀瀾會有什麽反應。
    它討厭陸菀瀾這人。通常來說，它不會特意對誰有厭惡，但它就討厭陸菀瀾，討厭她說話的神態，討厭她說話的語氣。
    淩漣放下空酒杯，轉頭看向小張，“該睡覺了。”
    小張會意，推著輪椅離開露台，回房間。
    酒店餐廳空曠得很，非用餐時間，沒什麽客人。隻有靠窗的一桌坐著四個人，每個人麵前有一杯咖啡。
    但四人都無心喝咖啡。
    陸母幾次想說話，可礙於季榮棣一副不願開口的樣子，沒敢說。
    季雪誠率先打破了沉默，“真的要讓……媽媽去周遊世界？她一個人的話……”
    “是啊，榮棣你怎麽就答應了她呢？”陸母終於抓住機會了，“我們可以帶她回去，她想要什麽時候出去走走都行，但這樣直接讓她走，我……我不放心。”
    季榮棣眼眸一抬，盯著陸母三秒，又移開了視線。
    陸母被他這麽一看，犯怵了，“我……我說的是真心話……”
    季榮棣不置可否，真不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就是不想回去，勉強帶她回去，萬一她做出什麽過激行為呢？
    醫生說的很明確，她這三十年的狀況一直沒變，除了比較執拗，算是不好不壞。如果出院，那就要注意平時和她的互動，盡量不要刺激她。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最好每三個月回來做一次評估。
    他不清楚她怎麽執拗，但先順著她總是沒錯。即便她周遊世界，他會盡量安排出時間去陪她，在每三個月的時候帶她回療養院評估。
    見季榮棣一味沉思，陸父開口了，“莞瀅她不想回來，你偏要勉強嗎？”
    “那、那也不是這麽說的。”陸母泄了氣，她不知道，她就是不放心。
    “找人跟著照顧，”陸父看看陸母，“就算你不放心要跟著，她未必樂意。”
    陸母歎氣，她怎麽會看不出呢。
    “你們不用擔心，護理人員、保鏢我都會安排好。每三個月的評估，我會帶她回療養院。”季榮棣說出了安排。
    陸父不讚同地搖頭，“這應該陸家安排。”
    季榮棣瞥了眼陸父，淡淡地說：“我不放心陸家安排。”
    陸父一下哽住，瞪著季榮棣，這未免也太不給他麵子了！
    季雪誠看看兩人，不得不緩和氣氛，“她是我媽媽，這事我來安排吧。”
    陸父皺著眉頭，最後妥協了，“那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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