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長輩勾肩搭背的走了。
    伊蒙輕輕一歎，就知道感情淡了。
    轉身去找兩個餐桌旁的女人。
    阿莉森猛地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遠。
    雷妮拉穩如龍山，嘴角揚起勝利的弧度。
    也不知道說了什麽。
    “她怎麽了？”
    伊蒙悄無聲息的走到長椅後。
    “你嚇我了一跳。”
    雷妮拉尖叫出聲，對準胸膛擰了一把：“你在乎她，還是在乎我？”
    伊蒙眉眼低垂，凝視那隻舍不得挪開的白淨小手。
    吃豆腐也吃的太光明正大了點。
    小心思被看穿，雷妮拉悻悻收手：“你也捏過我的，不算吃虧。”
    伊蒙抬手捂臉。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從反駁。
    兩人分別一年多，彼此都有些許變化。
    雷妮拉更自信了。
    姣好麵容嘴角彎彎，一改曾經的愁眉不展。
    伊蒙則是長高了，準確測量將近六尺一。
    換算下來，約等於185厘米。
    曆經戰火洗禮，加上在河穀鎮久居高位。
    俊美麵容褪去青澀，多出一股當權者的不怒自威。
    一頭金銀長發披散肩頭，搭配紅白配色的服飾，氣質高貴又威嚴。
    是最受七國少女青睞的一款。
    雷妮拉偷偷打量，暗暗吞下小口口水。
    她的女伴說，這次回來父親就會給她訂婚。
    那她就可以……
    “嘿嘿~~”
    雷妮拉捂嘴偷笑。
    伊蒙瞥了她一眼，暗道突然發什麽癲。
    雷妮拉滿懷欣喜，越看越滿意。
    她還不知道。
    在過去的半年裏，伊蒙已經是好友蘭娜爾的……
    又一次遭遇背刺。
    “我先回去，換一套幹淨衣服。”
    雷妮拉注意還沒來得及更換服飾，決定去換一套配的身份的華麗裙子。
    單論美貌上，不能被身為人婦的阿莉森比下去。
    伊蒙提醒道：“小心戴蒙，和他保持距離。”
    “嗯？”
    雷妮拉再次滿頭問號。
    王座大廳就發現伊蒙對叔叔有意見，這下終於能確定了。
    伊蒙沒有過多解釋，叮囑道：“他很危險，不知道打什麽鬼主意，你注意就好了。”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麽。
    總感覺老爹戴蒙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卡在這個時間點回來。
    一定是要搞事情。
    “我會注意。”
    雷妮拉眼眸一轉，笑著點頭。
    叔叔是個反複無常的性格，七國皆知的危險人物。
    她還是有所體會。
    伊蒙目送雷妮拉走入遊廊，心裏琢磨如何提防。
    本以為大伯的催婚已經難以應對。
    沒想到還有高手。
    讓他這個腳踩兩隻船的渣男，如何在人前自處。
    “你看上去在符石城很滿足？”
    忽然，戴蒙的磁性嗓音從後麵傳來。
    伊蒙回過頭，強調道：“是河穀鎮，我的領地。”
    “都一樣，待在山穀裏。”
    戴蒙搖了搖頭，走到長椅前坐下。
    還拍了拍手，示意兒子一塊聊聊。
    “算是咱們的第一次父子談心？”
    伊蒙說笑道。
    坐在長椅上，接受邀請。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能和老爹平起平坐，對人子而言都是莫大殊榮。
    “她很漂亮，對嗎？”
    戴蒙伸手一指。
    伊蒙避而不答，摸底道：“你越過母親，擅自給我訂婚了。”
    他想知道，對方的目標是不是雷妮拉。
    戴蒙嗤之以鼻，譏諷道：“我是為了你的將來，那個青銅婊子隻會給你安排一個穀地女人。”
    從他的話裏，隻有對原配妻子的鄙夷。
    伊蒙稍稍安心，出言維護：“我不想知道你和母親有什麽爭執，但不希望你在我麵前再對她出言不遜。”
    “你很愛她？”
    戴蒙不理解：“據我所知，她和我一樣不稱職。”
    伊蒙正視他的雙眼，無比認真：“我相信，你也同樣愛護你的母親。”
    來自良心的拷問，你頂不頂得住？
    戴蒙斂去笑意，觸動心中柔軟一麵。
    不得不承認，他以有個那樣的父親為榮，以有個那樣的母親為傲。
    相比兒子，他享受過完整的家庭。
    “好了，別想太多。”
    伊蒙笑了笑。
    祖母阿萊莎是個不那麽美麗的坦格利安，性格大大咧咧，甚至可稱彪悍。
    她與祖父貝爾隆婚禮當夜鬧出的動靜，引來半個紅堡的賓客背後蛐蛐。
    此後的一年裏，都是跳蚤窩經久不衰的下流笑話。
    而祖母生產第三胎後，感染產褥熱去世。
    那個胎兒也沒活下來，隨著母親一塊離去。
    彼時，老爹戴蒙才3歲。
    估計都不記得祖母的音容笑貌了。
    戴蒙好像能讀心，默默道：“我比有人想象的懷念曾經，韋賽裏斯說的對，母親對我比對他更寵愛。”
    說到最後，還帶著一絲小得意。
    伊蒙失去笑容。
    所以你打過傘，就讓我淋雨是吧？
    祖母要是還活著，給你栓梅利亞斯背上，讓你飛起來。
    戴蒙抿了口酒，淡定道：“我保證，往後有你在場，我會對你母親留有起碼的尊重。”
    “要我說謝謝嗎？”
    伊蒙不吐不快。
    戴蒙十分淡定，掃視兒子腰間的青銅長劍，嘴上不饒人：“你母親就讓你佩戴這種破銅爛鐵？”
    還不如把他送的兩柄瓦雷利亞鋼匕首融了。
    重鑄一柄瓦雷利亞鋼開刃的武器。
    伊蒙笑道：“兒大不由娘。”
    在老媽雷婭夫人發現蘭娜爾從潮頭島搬到海鷗鎮借住，並且兒子每隔半個月跑到海鷗鎮拜訪後。
    他的族劍“悲歎”就被水靈靈的沒收。
    還把詹絲芙留在符石城，對外宣稱認作養女。
    母子倆僵持小半年了。
    戴蒙猜也猜到一半，譏笑道：“小氣透頂的女人，對兒子都如此摳門。”
    伊蒙：……
    你說的對。
    老媽雷婭夫人太想他擺脫親爹的影子，成為一個合格的“符石城繼承人”。
    這一點上，與阿莉森對他的占有欲有異曲同工之妙。
    偏偏和女人講道理，又是不理智的作法。
    沉默片刻。
    伊蒙認真問道：“父親，你這次回來，到底有什麽目的？”
    他在石階列島待的也挺好。
    與其說是回歸家族，不如說是調戲大伯的感情。
    戴蒙不屑撒謊，淡淡說道：“拿回本屬於我的東西。”
    “君臨是大伯的家，沒有咱們的東西。”
    伊蒙眼神閃爍。
    他屬於穀地，對方尚是無根浮萍。
    “連你也這樣認為。”
    戴蒙啞然失笑，突然冷酷：
    “你和蘭娜爾的事，真以為是個秘密？”
    伊蒙愣了一下。
    話題轉移的好生硬，令人猝不及防。
    戴蒙道：“我的眼線打探，海蛇不日就將舉家趕赴君臨，針對兒女一事相商。”
    “有什麽關係？”
    伊蒙從容不迫。
    戴蒙冷眼相待，說道：“你睡了海蛇的女兒，以為他會善罷甘休。”
    他承認兒子有兩把刷子。
    年紀輕輕，搞定兩個身懷真龍血脈的大女人。
    不過海蛇人如其稱，是條暗中潛伏的毒蛇。
    冷不丁的，就會咬你一口。
    “我會給他交代。”
    “那韋賽裏斯那邊呢？”
    “一樣的。”
    戴蒙並不相信，質問道：“海蛇就要來了，你怎麽給出兩方都滿意的答卷？”
    按他的想法。
    兒子大可占有雷妮拉，先把韋賽裏斯穩住。
    瓦列利安家族那邊，留下時間扯皮就是。
    伊蒙微微揚起下巴，倨傲道：“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兩個都要。”
    “……”
    戴蒙無言以對，最後甚至笑了出來。
    不愧是他的種，勇氣可嘉。
    “小子，你當你是征服者？”
    僅存父愛驅使下，戴蒙不想看到兒子曝屍街頭。
    兒子真敢這麽做。
    韋賽裏斯與海蛇都不會放過他。
    他借著聯姻染指鐵王座的計劃，也會胎死腹中。
    伊蒙商量道：“你要是想盡到父親的責任，就把我的婚事拖到成年後。”
    “不，我還不想那麽快被韋賽裏斯再次趕出君臨。”
    戴蒙想都不想拒絕。
    “不幫？”
    伊蒙確認道。
    戴蒙搖搖頭。
    親兒子也不行。
    “那就沒什麽好聊的了。”
    伊蒙站起身，告辭道：“父親，比武大會上見。”
    就知道會被拒絕。
    等上了比武大會，父子倆現實碰一碰。
    不打他一頓泄憤。
    這兒子愛誰當誰當。
    “衝動的小子。”
    戴蒙抬起酒杯，上揚微微嘴角。
    膽量夠大，想法也不錯。
    就是缺少社會的毒打。
    這一幕，恰好落在有心人眼裏。
    開花灌木旁。
    一個棕發棕眼，杵著權杖的消瘦男人，不留痕跡的低頭賞花。
    禦前審訊官，“彎足”拉裏斯·斯壯。
    “真是一對父慈子孝的典範。”
    拉裏斯暗暗感慨，拖著瘸腿隱沒人群裏。
    ……
    晚宴過後。
    伊蒙回房休息。
    韋賽裏斯叫上女兒，私下召開一場禦前會議。
    海政大臣泰蘭開口：“戴蒙王子放棄石階列島，似乎隻是把石階列島從螃蟹喂食者手裏交給海蛇，並不算歸屬王國。”
    “海蛇不會放棄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把控石階列島等於扼住峽海要道。”
    大學士梅羅斯附和。
    兩人一前一後，把戴蒙與海蛇針對了個遍。
    韋賽裏斯就坡下驢的問：“距離雷妮絲的命名日，已經過去數年功夫，他不會還在耿耿於懷吧？”
    梅羅斯給予肯定：“毫無疑問，海蛇過於自負，您之前的拒絕，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想想先前瓦列利安家族提出的兩次聯姻，都被國王所拒。
    這道傷疤豈能輕易愈合。
    財政大臣林曼皺起眉頭，不認同：“恐怕科利斯大人的自尊是眼下最不需要操心的事。”
    說著，看向坐下國王右手邊的公主殿下。
    “沒錯。”
    首相萊昂諾讚許：“戴蒙王子回歸，加上公主殿下的婚事，王室無需擔憂科利斯大人有何行動。”
    韋賽裏斯聞言，深以為意的點頭。
    他就想聽著這個。
    不料梅羅斯澆了一盆冷水，慢斯條理道：“很抱歉，據我從舊鎮得來的一件令人不安的情報，伊蒙親王似乎與海蛇的女兒蘭娜爾小姐過分親密。”
    未免國王裝糊塗，著重強調：“最近半年來，蘭娜爾小姐搬到了海鷗鎮的瑪麗斯修女院，真不是個見麵的好地方。”
    韋賽裏斯臉色微變，有些不自然。
    梅羅斯繼續道：“這場比武大會邀請了全國貴族，若是海蛇應邀前來……”
    剩下的不用多說。
    為了女兒的清白，以海蛇的性格會鬧出極大亂子。
    “我知道了，這件事不許外傳。”
    韋賽裏斯眼神發冷，扭頭警告欲言又止的老友。
    梅羅斯打了個冷顫，悄悄低下頭。
    看來是他多嘴了。
    國王應是早有耳聞。
    在場人心照不宣的閉嘴，在國王默許下結束會議。
    唯獨雷妮拉坐在原位，滿臉茫然之色。
    她聽到了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