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會議大廳關閉門戶。
    雷妮拉耷拉著腦袋，活像隻鬥敗的小母雞。
    一想到禦前會議上談論的內容，忍不住心亂如麻。
    伊蒙和蘭娜爾……
    不提前者，後者是她失去阿莉森後，僅存不多的好友。
    “什麽時候的事？”
    雷妮拉迷茫極了。
    她的頭暈乎乎的，連怎麽回的寢宮都不記得。
    隻想蒙上大被，趕快睡一覺。
    路過一道敞開房門時，裏麵傳出稚嫩的童音。
    “姐姐，我幫你。”
    一個銀發男孩兒坐在地毯上，捧著一個裝著蝴蝶的玻璃罐。
    稍大一點的銀發女孩兒扁著小嘴唇，全神貫注的盯著手心。
    兩隻白淨的小胖手合十，裏麵爬著一條黑漆漆的爬蟲。
    雷妮拉充耳未聞，快速走入隔壁的寢宮。
    “公主。”
    科爾守在門口，恭敬點頭。
    得益於國王的寵愛，王後寢宮與公主寢宮在同一樓層，相隔不超過幾丈遠。
    本意是便於這對好友湊到一塊。
    到了如今，反倒惹得相互看不順眼。
    王後寢宮內。
    阿莉森穿著白天時的紅色絲帶裙，倚靠在陽台怔怔出神。
    她看見了雷妮拉的走過。
    這讓她回憶起白天的不快，一雙眼眸流露出慍怒。
    很難想象，雷妮拉會和她說那樣下流的話。
    什麽叫她和伊蒙關係緊密？
    還……還吃過奶白的雪子。
    阿莉森銀牙暗咬，雙手不自覺摳在一塊。
    不就是吃過一口。
    伊蒙小的時候，又不是沒吃過她的。
    那個時候伊蒙還是奶娃娃，吃不飽就會哭鬧。
    她偶爾掀起衣襟，背著修女偷偷嚐試。
    很新奇。
    餓肚子的寶寶，就像一頭吭哧吭哧的小豬。
    “雷妮拉，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家夥，我不會讓你得意太久。”
    阿莉森暗暗發誓。
    不知不覺間，纖細手指摳破了指甲，滲出絲絲血珠。
    “姐姐！”
    伊蒙徳突然哭腔。
    “別哭，憋回去。”
    海倫娜眼神無邪，小胖手懟在弟弟臉上。
    她的小蟲蟲跑出來了，鑽到伊蒙徳的衣服裏。
    “拿出來。”
    海倫娜唬著小臉，伸手拉開弟弟的衣領子。
    一雙小胖手捅捅咕咕半天，將冰涼的爬蟲生擒活捉。
    一套流程下來，生猛的一塌糊塗。
    “謝謝你，姐姐。”
    伊蒙徳淚眼朦朧，還得跟人家說謝謝。
    海倫娜收起爬蟲，揮揮小胖手。
    意思明顯，不用跟姐客氣。
    一個5歲一個4歲，相處的蠻和諧。
    “七神在上，你們倆不要再玩蟲子了。”
    阿莉森看的胸口發悶，上前將姐弟倆拎回床上睡覺。
    父親不在君臨，家族遠水解不了近渴。
    幾個孩子還那麽小。
    她實在心累，想要抽大兒子伊耿一頓。
    “泰莎，伊耿睡了嗎？”
    阿莉森想到做到，詢問守在門口的貼身女伴。
    “還沒。”
    謙卑恭順的嗓音，暖人心脾的回答。
    小伊耿：……
    ……
    海蛇科利斯要來了。
    消息不知何時流傳開來，就連跳蚤窩的妓女都知道。
    對於陸續趕來的大小領主而言，無疑是個炙手可熱的話題。
    一連數日，廣為流傳。
    在這期間，要問誰的壓力最大。
    當屬腳踩兩隻船的親王殿下了。
    伊蒙表麵淡定，實則慌的不行。
    雖然早就預料過這一天會到來，但這一天真的要來了，他還是希望晚一天再來。
    大伯與海蛇一見麵，他幹的“好事”藏不了一點。
    所幸貝勒裏恩與米拉西斯眷顧，上天有好生之德。
    海蛇科利斯真的晚來了一天。
    就！一天！
    ……
    戴蒙回歸第三日。
    比武大會準時召開。
    當天，海蛇科利斯拖家帶口抵達君臨。
    紅堡。
    親王寢宮。
    砰！
    一大清早，房門被用力踹開。
    伊蒙猛然驚醒，瞪大一雙浮現黑眼圈的眼睛。
    “快起來，今天各地大人都要到場。”
    雷妮拉很不客氣，往床上摔了一套黑色華服。
    伊蒙愣住：“誰惹你了？”
    撿起質地精良的衣袍，還帶著一條披肩，是按照他的尺寸剪裁。
    也不背著人，光著上身穿衣。
    雷妮拉盯了兩眼，臉蛋微紅背過身，嘴硬道：“沒人惹我，抓緊跟我出門，迎接科利斯大人。”
    苦惱的不止伊蒙，還有翻來覆去想不通的她。
    今天正主要來了。
    攀比心作祟，美色在前也顧不上。
    “真的嗎？”伊蒙故意道：“我不信。”
    砰！
    回應他的是房門緊閉，震的門框微微落灰。
    伊蒙咧嘴一笑，使勁拍了拍臉頰。
    怕個屁！
    他堂堂坦格利安親王，沃米索爾的駕馭者，河穀鎮的當家人……
    “精神點，別丟分！”
    伊蒙深吸一口氣，淡然的邁出房門。
    ……
    比武場。
    一座位於君臨城市內，外型呈橢圓形的宏偉建築。
    兩側梯田似的觀眾席層層遞增，每個位置都能看到場中心的空地。
    在比武場的觀眾席一側。
    特殊建築一座琉璃瓦的棚頂，開拓出一塊寬敞空地。
    這是專門準備的貴賓席位。
    “科利斯大人，好久不見。”
    韋賽裏斯麵帶微笑，坐在第二排的主位上。
    “陛下，看見您龍體康健，我就放心了。”
    科利斯說著場麵話，落座在國王的左手首席。
    一個晝夜的航行，還不足以令他疲憊。
    韋賽裏斯無語，心裏悄悄翻了個白眼。
    海蛇今年61歲，比他過世的嶽父“伊蒙·坦格利安”還大兩歲。
    一把老骨頭這麽能折騰，難怪堂姐雷妮絲屈尊下嫁。
    談話間，貴賓們陸續到場。
    有各境的貴族代表、賢名遠揚的貴族婦人以及兩名禦前大臣。
    公爵到場的較少，多被封臣擁簇到單獨區域。
    首相萊昂諾承擔重任，維持比武大會的秩序。
    “堂弟，你還好嗎？”
    雷妮絲款款走來，自然打著招呼。
    “我很好。”
    韋賽裏斯笑容真摯幾分。
    雷妮絲打量幾眼，提道：“雷婭夫人沒來？”
    那可是戴蒙的合法妻子，侄子伊蒙的母親。
    韋賽裏斯笑容一滯：“她臨時有事，符石城離不開人。”
    不來正好。
    弟妹的可怕他深有體會，來了大家都別消停。
    “哦~”
    雷妮絲瞬間領會，坐到丈夫身邊。
    蘭尼諾與他的短袖情人也來了，坐在下一排的開闊座位。
    那是給小一輩準備的。
    雷妮拉麵無表情，翹著二郎腿坐在一端。
    她今天穿著一條明豔紅裙，在人群裏格外引人矚目。
    可冷漠的神情，令人敬而遠之。
    任誰都能感覺到，公主殿下心情不好。
    視線下移，可看到比武場一角。
    伊蒙盛裝出席，招待一眾穀地而來的封臣盟友。
    “伊蒙！”
    蘭娜爾輕聲開口。
    伊蒙回過頭。
    就見蘭娜爾身著一條海碧色長裙，及腰的金銀色波浪卷發披散，光是站在那兒散發出一種溫婉氣質。
    “蘭娜爾，我好想你。”
    伊蒙張開雙臂。
    兩人才幾天沒見，感覺隔了一年似的。
    “你真想見我？”
    蘭娜爾唇角勾起，提出危險言論。
    伊蒙笑道：“那還有假？”
    “真乖，給你點獎勵。”
    蘭娜爾笑吟吟的，雙手捧住他的臉頰，照著唇角輕輕一吻。
    伊蒙欣然接受，還有點回味。
    都搞姐弟戀了，沒什麽不好意思。
    至於會被人看到？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幹都幹了，豈能怕死。
    蘭娜爾沒有鬆手，反而摟住他的脖子，眼神頗為無奈：“我的到來，就這麽讓你犯愁？”
    伊蒙微微一怔。
    溫熱的蔥白指尖輕移，摸上一雙淡淡黑眼圈。
    這可能就是蘭娜爾與雷妮拉的區別。
    蘭娜爾年齡更長，心思也更細膩。
    作為一個大姐姐，她懂得換位思考。
    伊蒙心中一暖，雙手摟住緊致纖腰。
    壞女人實在太會了。
    “伊蒙，我沒和你開玩笑。”
    蘭娜爾話鋒一轉，恨的牙癢癢：“別告訴我，你沒準備好如何應對？”
    她敢從雷妮拉手裏橫刀奪愛。
    不敢賭伊蒙腦子裏想些什麽。
    要是今天父親和國王鬧起來，那就麻煩了。
    “放心，來的路上我就想好了。”
    伊蒙溫聲道。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嘛。
    腳踩兩條船他是踩定了，曾祖父複活也攔不住他。
    “我信你。”
    蘭娜爾眼裏寫著不信，隻是沒有揭穿。
    沒辦法！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誰叫她選了一個膽大的家夥呢。
    兩人分開，一前一後走上貴賓席。
    與此同時。
    一場隱晦的交鋒，發生在全場最有權勢的兩個人中間。
    科利斯靠著椅背，開口道：“陛下，我這次的來意您想必有所了解？”
    “哦，什麽事？”
    韋賽裏斯故作驚訝，習慣性的裝糊塗。
    要不是沒法裝聾，他都不想接話。
    混賬侄子，盡給他出難題。
    科利斯早有預料，指向走在過道的一對，正色道：“我的女兒，戴蒙的兒子，他們兩個傾心已久。”
    “未婚的少年少女，難免暗生情愫。”
    韋賽裏斯嗬嗬一笑。
    有種就說我侄子把你女兒睡了。
    你要臉皮，我就裝傻。
    雷妮絲瞥了堂弟一眼，為他的厚臉皮驚詫。
    伊蒙真不是他的兒子？
    這手裝傻充愣的本領真是絕了。
    科利斯臉色微沉，壓低嗓音：“伊蒙是瓦列利安家族的準女婿，這麽說您能明白嗎？”
    受夠了國王的推卸，他也掌握大開大合的交流方式。
    韋賽裏斯就防他這一手，問道：“戴蒙同意了？”
    “他會同意的。”
    科利斯養氣功夫到家，忍耐道：“我的來意，是為了兒女的婚事，希望與王室珠聯璧合。”
    “嗯？”
    這句話是韋賽裏斯意想不到的。
    科利斯一口氣說清：“伊蒙親王迎娶蘭娜爾，適合公主殿下的真龍血脈少之又少，蘭尼諾或可勝任。”
    “據我所知，蘭尼諾爵士心有所屬。”
    韋賽裏斯臉色一黑。
    當著海蛇夫婦的麵，暗指蘭尼諾的取向異常。
    說來也巧。
    蘭尼諾與斷袖情人正在一塊，兩個大男人竊竊私語。
    科利斯投去目光，立即閉上眼睛。
    一股無名火，騰的一下冒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