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聲吸引所有人。
    蘭娜爾看到下方情緒激動的弟弟，知道壞事了。
    起身擠入人潮。
    “等等我。”
    雷妮拉正要跟上。
    剛有動作，一隻微涼手掌按住她。
    雷妮拉疑惑的看向簡妮。
    “我這是在幫你。”
    簡妮目不斜視，輕聲告誡。
    雷妮拉怔了征，按耐住急脾氣。
    身份不同。
    伊蒙得罪了半個穀地，同樣分割了一部分穀地權力。
    但她是鐵王座繼承人，不能得罪另外半個穀地。
    穀地向來是王室的可靠盟友。
    無論是團結一致的穀地，或是分割成兩半的穀地。
    最終，都效忠她。
    “謝謝你，表姐。”
    雷妮拉心裏難受，低聲道謝。
    簡妮臉上淺淺一笑：“任何時候，首先保護好自己。”
    真情實感的經驗之談。
    鷹巢城乃至穀地沒有親人，作為艾瑪王後的女兒，雷妮拉儼然是她為數不多的血脈至親。
    在男人的世界裏，女人必須團結。
    雷妮拉不答，翹首望著人群。
    與此同時，蘭娜爾擠在人群外，臉上寫滿擔憂。
    伊蒙兩次激起衝突，肯定有爆發的一天。
    私下約束過蘭尼諾。
    沒成想，火還是從她這邊燒起。
    ……
    “混蛋！啊！!”
    奧裏恩雙眼噴火，拳頭使勁往小白臉腦袋上招呼。
    恨不得當場打死。
    “住手！快停下！”
    蘭尼諾焦急萬分，在人潮裏擠來擠去，就是擠不進去。
    奧裏恩火氣上頭，臉上濺射血花，麵目愈發猙獰。
    “停手吧。”
    伊蒙擠了進來，一把攥住落下的拳頭。
    “滾開！”
    奧裏恩聽不進去，將其認定為同夥。
    “糊塗！”
    伊蒙臉色微沉，右手掄圓了扇出。
    啪！
    奧裏恩腦瓜子嗡的一聲，身體不受控製的晃蕩。
    最後兩眼一翻，直挺挺暈倒。
    “你們是一夥的，還敢當幫凶。”
    有人煽風點火，走出來質問。
    伊蒙看都不看，右手再次掄出。
    啪！
    那人轉了半圈，當場暈了過去。
    “親王，你……”
    啪！
    一個胸前佩戴“遍布綠色蠕動毒蛇的黑色盾牌”族徽的林德利家族的青年，話還沒說完，也躺在了地上。
    “讓一讓，請簡妮夫人做主。”
    岡梭爾與威廉等人強拉硬拽，將人群分開一條道。
    瞥了一眼林德利家族的青年，暗自點頭。
    年輕人就是好，倒頭就睡。
    ……
    宴會被迫中止，現場氣氛冷峻。
    大廳。
    男性貴族、騎士站在廳內，中間空出一塊位置。
    貴族夫人、小姐則是登上二樓，將圍欄圍了個水泄不通，湊熱鬧的看著下麵。
    此時，兩夥人各占一邊。
    伊蒙麵無表情，身邊是蘭娜爾與老媽雷婭夫人。
    背後站的人更多。
    紅壘的霍頓·雷德佛、冷水城的瓦爾特·寇瓦特、灰穀城的艾迪森·托勒特、黑玫瑰廳的岡梭爾·羅伊斯、海鷗塔的萊恩·謝特……
    皆是貴族領主或繼承人，乃至有產騎士。
    對立麵，則是心宿城的科布瑞家族。
    奧裏恩伯爵蘇醒過來，得知自己被扇暈過去，像隻暴怒的公牛直瞪眼
    他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
    弟弟科恩·科布瑞，年齡20歲上下，樣貌英俊，身材高大。
    妹妹瑪莎·科布瑞，看上去16、7歲。
    小姑娘哭紅了眼睛，縮在女性長輩懷裏。
    三兄妹身後同樣站了一大堆人。
    有科布瑞家族的封臣、盟友，更多是雇傭騎士與侍從。
    很多穀地貴族悄悄挪動腳步，站在科布瑞家族後麵。
    意圖不言而喻。
    伊蒙淡然處之，知道該來的正在來。
    稍稍側目，蘭尼諾攙扶著負傷昏迷的喬佛裏。
    喬佛裏臉上被打的皮開肉綻，基本是毀容了。
    “肅靜！”
    簡妮鄭重開口，壓下大廳內的竊竊私語。
    伊蒙瞥了一眼。
    雷妮拉身份尊貴，端坐在魚梁木雕刻的王座上。
    見他看過來，衝著使了個小心的眼神。
    伊蒙會意。
    “奧裏恩伯爵，你為何在眾目睽睽下，動手襲擊喬佛裏爵士？”
    簡妮擰著眉頭。
    “夫人……”
    奧裏恩立馬站出來，義憤填膺的告狀。
    原來是喬佛裏喝多了，混在女人堆裏，強吻了瑪莎小姐。
    “你胡說！”
    蘭尼諾把喬佛裏交給旁人照料，替他反駁。
    喬佛裏是心情不好，把自己灌醉了，習慣性的口無遮攔。
    有沒有進一步行為，暫且不知道。
    但那是他的情人啊！
    簡妮聽完，不禁頭疼。
    婆說婆有理，隻能問當事人。
    喬佛裏還在昏迷，瑪莎邊哭邊點頭。
    罪名成立！
    簡妮相信小姑娘說的話，問道：“奧裏恩伯爵，你的意思呢？”
    奧裏恩手指著喬佛裏，憤怒道：“他玷汙了我妹妹的貞潔，科布瑞家族絕不原諒。”
    “他還沒為自己辯證！”
    蘭尼諾抗議。
    抗議無效！
    有人指認了喬佛裏確實強吻了瑪莎小姐，並且不止一個。
    當時拉拉扯扯，很多人都看見了。
    伊蒙沉默不語，一直觀察科布瑞三兄妹。
    奧裏恩伯爵的憤怒不像假的。
    聽蘭娜爾說，瑪莎小姐名聲很好，又是待嫁的年紀，撒謊的可能微乎其微。
    這件事，可能真是意外。
    伊蒙眸光閃爍，瞥向破相的喬佛裏。
    斷袖癖好，也會調戲女孩兒？
    蘭尼諾對女人隻有欣賞，下麵沒有反應。
    但喬佛裏……不一定。
    “蘭尼諾爵士。”
    簡妮喊住焦急的蘭尼諾，淡淡說道：“喬佛裏爵士調戲了瑪莎小姐，看在他昏迷的份上，暫且關押天牢。”
    “不行不行。”
    蘭尼諾不相信斷袖情人會幹出這種事。
    簡妮略過他，回頭說：“公主殿下，事情很明了，相信不用多言。”
    她沒與伊蒙對話，壓力直接給到雷妮拉。
    雷妮拉謹言慎行，沒有立即回答。
    “簡妮夫人，奧裏恩伯爵。”
    伊蒙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我相信瑪莎小姐是無辜的，可否等喬佛裏醒來，親自向她抱歉。”
    “不可能！”
    奧裏恩大喊大叫，以為對方要包庇。
    伊蒙深吸一口氣，嚴肅道：“喬佛裏酒後失德，會付出應有代價，但絕非性命。”
    他期望發生衝突。
    但是，為人處事要有底線。
    不能拿一個未婚少女的清白做筏子。
    同樣的，喬佛裏受罰可以，但罪不致死。
    此行帶來幾個人，回去就得幾個人。
    “你要為一個禽獸撐腰！？”
    奧裏恩破口大罵。
    “當然不是。”
    蘭娜爾搶先開口，態度更友善，言辭更委婉：“喬佛裏犯了錯，瓦列利安家族不會抵賴，隻希望奧裏恩大人與瑪莎小姐能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
    意思相同，將功補過。
    同時將錯誤攬到瓦列利安家族，主動承認責任。
    簡妮深深看了她一眼，欣賞她的敢作敢當，扭頭問道：“奧裏恩伯爵，你覺得呢？”
    “不！！”
    奧裏恩盯著對麵的兩道銀發身影，一字一頓道：“我會追究到底！”
    伊蒙眼底劃過一抹冷色。
    蹬鼻子上臉！
    強吻不是繈褓，並不影響女子出嫁。
    抱歉與補償，為女子正名才是主流做法。
    奧裏恩此舉，分明是借題發揮。
    “既然如此，那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簡妮無奈一笑。
    事情原委說清，在場分為三個派係。
    伊蒙與奧裏恩伯爵分立兩派，代表河穀鎮一係與穀地的激進派。
    這兩方都不聽她的號令。
    作為鷹巢城女公爵，麾下封臣隻有那些默不作聲的保守派。
    穀地貴族們神情各異，站位發生變動。
    一半站在邊緣，持旁觀態度。
    伊蒙看在眼裏，思路豁然開朗。
    難怪簡妮一忍再忍。
    原來穀地內部的分裂也很嚴重。
    那些站在邊緣的穀地貴族，多是艾林穀的小家族與有產騎士。
    比較有名的，是一個來自九星城的坦帕頓家族。
    該家族是有產騎士，族長擁有“九星城騎士”頭銜。
    但實力不弱，影響力不亞於很多貴族領主。
    他們支持簡妮。
    科布瑞家族背後，則是穀地一些古老貴族。
    伊蒙當下看到的。
    便有燭穴城的魏克利家族、老錨地的馬爾寇家族、蛇木城的林德利家族……
    上次質疑簡妮繼承權一事，就有這些人參與。
    “都能下手呐。”
    伊蒙腦海裏浮現一個危險的想法。
    回去後，挨個放血。
    反正不是簡妮的人，那就不用客氣。
    “把他交出來！”
    奧裏恩說罷，氣勢洶洶的前衝。
    “不可能！”
    蘭尼諾“唰”的抽出長劍，攔在半路上，肅然道：“想要動他，先過我這一關。”
    奧裏恩臉色陰沉，看向上首的兩個“女人”，聲音洪亮：“公主、夫人，他們拒不認罪！”
    “你想要了他的命。”
    蘭尼諾一聲大喝。
    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一個頂級家族的繼承人兼馭龍者。
    雷妮拉細眉擰起，與簡妮對視一眼
    奧裏恩伯爵的逼迫，令她們感到不舒服。
    簡妮手一拍，斂去多餘神情：“既然你們互不相讓，那就讓七神來決定。”
    貴族們紛紛色變，聽出弦外之音。
    蘭尼諾聞言一頓，不敢擅作主張，下意識看向背後。
    蘭娜爾臉色凝冰，不準備客氣了。
    給臉不要！
    真把瓦列利安家族當成軟柿子。
    “你……”
    話到嘴邊，粉拳被人攥住。
    一回頭，發現是伊蒙。
    伊蒙把她拽回來，對著蘭尼諾微微點頭。
    蘭尼諾見狀，頓時心中大定，大喊道：“我申請比武審判！”
    全場嘩然，議論紛紛。
    奧裏恩臉色難看，瞄向不動神色的伊蒙。
    比武審判是可以代替的。
    伊蒙的身手，比武大會上展現的淋淋盡致。
    “怎麽，你不敢？”
    蘭尼諾來勁了，劍尖指向對方。
    簡妮也看下奧裏恩，一言不發。
    奧裏恩額頭冒出冷汗，回頭看向一眾盟友。
    他對自己的武藝很自信，放在穀地出類一拔萃。
    對上“屠龍者”伊蒙，一定會被當場砍死。
    “我來！”
    科恩·科布瑞站了出來，鄭重道：“哥哥，我替你。”
    奧裏恩遲疑了，張口想詢問行不行。
    “交給我吧。”
    科恩抽出腰間佩劍，凜凜寒光直刺人眼。
    伊·鍛造大師·瓦雷利亞鋼愛好者·蒙，瞬間被吸引視線。
    那是一柄瓦雷利亞鋼長劍。
    科布瑞家族的祖傳族劍“空寂女士”。
    劍身呈銀灰色，遍布勻稱的水波紋路。
    劍鍔呈十字形，劍柄末端鑲嵌一枚菱形紅寶石。
    “好漂亮的瓦雷利亞鋼劍。”
    伊蒙舔了舔嘴唇，一眼就喜歡上了。
    坦格利安的族劍“黑火”，劍柄末端從前也是鑲嵌一枚紅寶石。
    改成七芒星後，失去了銳氣。
    特別是“黑火”劍身略寬，不符合他的審美與作戰風格。
    “我替哥哥出戰，你們誰來？”
    科恩表麵在問，實則挑好了對手。
    他是科布瑞家族最強的騎士。
    父親活著時，將族劍“空寂女士”賜給他。
    “表兄，我可以替你。”
    伊蒙淡淡一笑，也不耽擱。
    蘭尼諾用力點頭，感激道：“多謝了，表弟。”
    他的武藝不錯，但夠不到高手的邊。
    讓小表弟上，包贏的！
    ……
    比武審判是一種裁定糾紛、解決爭議的方法。
    一旦答應比武審判，爭執雙方將進行死鬥，活下來的一方贏得審判。
    大廳中央。
    一閃狹窄的魚梁木門聳立，立在兩根細長的支柱之間。
    門上刻有新月的形狀，有一個厚重的青銅門閂。
    門向內打開，直接通往空中，下方是600英尺高的山穀岩石。
    正是處決犯人用的月門。
    在雷妮拉與簡妮的共同注視下。
    科恩糾結了一陣，拒絕哥哥準備的重甲，隻穿一件較為靈活的鎖子甲。
    “放心，哥哥會給你討回公道。”
    上場前，科恩摸摸妹妹的腦袋，神情很是堅定。
    瑪莎哭著搖頭，懇求他放棄進行比武審判。
    “說點吉利話。”
    科恩臉色微黑，轉身上場。
    相比之下，伊蒙輕裝上陣，吩咐岡梭爾取來一人高的符文巨劍。
    “親王，如果我僥幸贏了，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科恩突然開口。
    伊蒙愣了一下神：“什麽？”
    科恩答：“我妹妹隻要那個狂徒鄭重道歉，不需要雙手沾上鮮血。”
    這番話，倒是把伊蒙整不懵了。
    又內訌了？
    科恩眼底閃過一絲無奈，說道：“我大哥是領主，而我是騎士。”
    懂了！
    伊蒙眼中多出一分敬佩。
    比武審判一方發起，另一方幾乎無法拒絕。
    奧裏恩伯爵要是拒絕，這件事就得不了了之。
    科恩是想替妹妹做主，同樣是替哥哥送死。
    念頭一起，回眸瞥了蘭娜爾一眼。
    要是沒記錯，科恩好像還是他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夫。
    在簡妮去世後的鷹巢城繼承權動亂中，征討反對派的符石城。
    時任符石城伯爵是岡梭爾，兩人一對一對決時，被不講武德的暗箭射殺。
    伊蒙展顏一笑，說道：“咱倆打個賭。”
    “我不賭！”
    科恩搖頭，拒絕一切賭博。
    伊蒙嘴角微抽，罵了一聲死腦筋。
    “給你一個機會，贏了我，我做主，你妹妹當公主殿下的女伴。”
    伊蒙拋出誘餌。
    給雷妮拉當女伴，七國多少貴族小姐爭著搶著。
    科恩沉默。
    好半響，問道：“我輸了呢？”
    “你妹妹仍可以是公主殿下的女伴。”
    伊蒙咧嘴一笑：“但你要把族劍‘空寂女士’賠給我。”
    “不行，劍屬於家族。”
    科恩果斷拒絕。
    持有者沒有族劍的歸屬權。
    “知道你做不了主。”
    伊蒙看向緊張的奧裏恩，直白道：“加注嗎？我輸了比武審判，河穀鎮賠給你。”
    “你……”
    奧裏恩無話可說。
    條件很誘人，但明顯是陷阱。
    不答應，豈不是不看好弟弟，和讓他送死沒區別。
    利益與人性一塊向他猛攻。
    奧裏恩退無可退，咬牙道：“科恩，贏下比武審判，河穀鎮歸你。”
    “哥哥。”
    科恩愣住。
    “別墨跡，來打。”
    眼看目的達到，伊蒙心花怒放，單手舉起符文巨劍。
    對麵搞的生離死別，好像他是什麽大惡人一樣。
    桀桀桀！
    科恩集中精神，動作迅捷如兔，手中優雅高貴的“空寂女士”側劈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