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傑赫裏斯一聲歡呼，像一枚炮彈似的撲了過來。
    伊蒙按住他的腦門強製刹車，嗬嗬笑道：“臭小子，跟你爹玩這套。”
    就你這小矮個，腦門正對著跨。
    一個頭槌撞過來，你媽後半輩子都得守寡。
    “父親，你剛從穀地回來嗎？”
    傑赫裏斯依然高興，興致勃勃的詢問。
    “這兩天老媽一直念叨你，說你會從穀地回來。”
    “是啊，回來看看你們的馴龍進度。”
    伊蒙狠狠搓揉他的腦袋瓜。
    傑赫裏斯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銀金色卷毛，小臉洋溢驕傲：“我已經能命令晴天了。”
    相比兩個受寵的妹妹，窮養的哥哥有點過於愛表現。
    “我剛才都看見了。”
    伊蒙微微點頭，誇獎一句：“好樣的。”
    努力不當一個掃興的家長。
    傑赫裏斯美滋滋的笑，拉著父親去看大快朵頤的幼龍晴天，偶爾叫喊兩聲與幼龍互動。
    幼龍晴天很配合，喉嚨滾動著發出聲聲嘶鳴。
    每次鳴叫出聲時，脊背上的菱形荊棘微微抖動，像是一根根加強感應的天線。
    伊蒙安靜陪同。
    順便觀察著這條秉承古瓦雷利亞魔法出生，血脈不同於坦格利安家族的幼龍。
    那枚煙海龍蛋險些沒能破殼。
    是伊蒙在一年多前，在魔力精粹麵板刷出價值高達800點魔力精粹的【孵化器】後，硬生生氪金氪出來的。
    這條幼龍給他的感覺讓他對巨龍的印象大為改觀。
    家族中的巨龍，每一條都像一團炙熱的火焰。
    而幼龍晴天，更像一團隱藏在自然森林中的磷火。
    生命力更旺盛，也更加危險。
    “我會很快成為一名馭龍者，母親說她7歲時騎上龍背飛在君臨上空，我說不定也行。”
    傑赫裏斯滿懷憧憬。
    “小了。”
    伊蒙說道。
    “什麽小了？”
    傑赫裏斯沒聽懂。
    “目標小了。”
    伊蒙倨傲的揚起下巴，淡淡說道：“你是我的兒子，騎上龍背不算什麽，駕馭你的龍戰鬥才是你成長道路的第一步。”
    “哇！”
    傑赫裏斯滿眼崇拜，被父親的言辭深深吸引。
    伊蒙微微側頭，避開兒子清澈且愚蠢的眼神。
    忽悠親生兒子，心裏好有負罪感。
    不過小孩子嘛，就得從小樹立誌向遠大的目標。
    再大兩歲就不好忽悠了。
    “好了，你多和你的龍接觸一會。”
    伊蒙盯上另一處龍坑入口，幾個銀發小子正在紮堆。
    父子談話的功夫。
    戴倫和小伊耿進入龍坑，並在伊蒙德又期待又忐忑的目光中，牽出一頭粉嫩嫩的母豬。
    母豬生的肥頭大耳，走路時大屁股一搖一晃。
    腰身綁著一根繩子，兩側各勒住一個充當翅膀的掃帚。
    “吭哧吭哧……”
    被遷到伊蒙德麵前時，還討好的哼哼兩聲。
    在它出現的瞬間，伊蒙德心情跌入穀地，低下頭甚至不敢去看小夥伴們奚落的表情。
    “伊蒙德，這就是我們給你準備的驚喜，一條危險的龍。”
    伊耿憋不住樂，一把攬住老弟的肩膀。
    “看呐，粉死神！！”
    戴倫和小伊耿發出歡呼。
    伊蒙德閉上眼睛，試圖把聽力也屏蔽掉。
    伊耿不依不饒，附在耳邊調侃：“騎它的時候一定小心，第一次上天總是困難的。”
    說著，學著豬叫用力哼哼兩聲。
    又是引來戴倫和小伊耿的一陣哄笑。
    四個男孩兒裏……
    不，應該是算上傑赫裏斯在內的五個男孩兒裏，其中四個都有龍。
    伊耿馴服了陽炎，戴倫在龍石島有一條親近他的鈷藍色巨龍“特塞裏恩”，小伊耿搖籃裏的龍蛋破殼，孵化出一條紫色的幼龍“暴雲”。
    如今傑赫裏斯馴服了幼龍晴天。
    五個男孩兒裏，隻有伊蒙德還形單影孤。
    伊耿的計劃得逞，心滿意足的笑著撤退。
    同時帶走了戴倫和小伊耿兩個啥也不懂的幫凶。
    “伊耿！”
    隻剩伊蒙德站在原地，凝視著羞辱他的母豬低聲呢喃。
    出身坦格利安，馭龍是血脈給予的天賦。
    從學士教導的家族簡史中可知，家族的前幾代人丁稀薄，擁有的龍也屈指可數。
    多種原因堆迭，導致馭龍者的數量實際很少。
    而到了他這一代人，家族的人丁和巨龍都得到壯大。
    單單王室中，就出了長姐雷妮拉和伊耿兩個正統馭龍者。
    長輩中還有堂姑雷妮絲和曾經是馭龍者的王叔戴蒙。
    就連堂兄弟和表兄弟中，堂哥伊蒙·坦格利安擁有世上最凶猛的巨龍“青銅之怒”沃米索爾。
    堂弟小伊耿有一條還不能乘騎的幼龍暴雲。
    出身瓦列利安的表姐蘭娜爾擁有世上年齡最大體型最大的開國巨龍瓦格哈爾，表兄蘭尼諾有一條海煙。
    甚至堂哥伊蒙·坦格利安效仿征服者，同時迎娶了蘭娜爾和雷妮拉，生下了三個小馭龍者。
    一個小家庭就有六個馭龍者。
    在這種馭龍者充沛的環境下，沒有龍的伊蒙德天然站在食物鏈低端。
    並且因為家族已經沒有適合的無主巨龍，父親都開始對他頗為微詞。
    時不時念叨自己的三個兒子中，怎麽連一個能孵化龍蛋的都沒有。
    不像侄子伊蒙，三個孩子一人孵化一枚龍蛋。
    簡直是生育楷模。
    “呼！~”
    伊蒙德吐了一口氣，泄掉胸口的積鬱。
    不是相通了。
    而是想的極端了。
    伊蒙德雙眼怔怔的望著漆黑龍坑，灌了鉛似的雙腿不自禁的邁開步子。
    那個龍坑裏，住著一條和沃米索爾同時期的無主巨龍。
    啪！
    一隻大手拍在肩頭，清脆響聲分外刺耳。
    伊蒙德猛地打了個激靈，從鬼迷心竅中回過神。
    一仰頭，看見堂哥伊蒙的俊美臉龐。
    “怎麽，迷路了？”
    伊蒙無心似的問。
    “沒、沒……”
    伊蒙德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可看見對方的笑容變得玩味，才突然發現自己正真在龍坑入口處。
    不知何時都快進入龍坑了。
    伊蒙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解釋，歎氣道：“大伯三令五申，不要靠近夢火。”
    “我、我知道。”
    伊蒙德慚愧的埋下頭。
    他們倆說的，其實是從曾祖父傑赫裏斯一世時期起，潛移默化留下的一項傳統。
    非必要情況下，不要馴服能產蛋的母龍。
    給母龍提供一個相對安穩的環境，為家族繁衍更多的巨龍。
    女性坦格利安除外。
    在維桑尼亞王後和雷妮絲王後的時代結束後，坦格利安很少有女性馭龍者參戰。
    雷妮絲和蘭娜爾母女是個例。
    並且，瓦格哈爾年齡太大，幾乎不再產蛋。
    梅利亞斯除了年輕時產過一窩龍蛋，就像停水停電拉閘的大齡母龍，沒再產過龍蛋。
    夢火和銀翼便成了產蛋的主力，亦是家族的重點保護對象。
    尤其是最些年，隨著經曆數次大戰，韋賽裏斯對這一傳統愈發重視，反複告誡過兒子們不要幻想馴服二代巨龍中的夢火。
    好仗著夢火耀武揚威。
    “可他們都有龍！”
    忽然，伊蒙德像是積壓的委屈終於爆發。
    “一頭豬？”
    伊蒙早就看到了“粉死神”。
    伊蒙德神情變幻，像是個鬥敗的公雞，耷拉著腦袋說道：“伊耿故意嘲笑我，因為我軟弱。”
    “你軟弱嗎？”
    伊蒙反問。
    伊蒙德抿了抿唇，低聲道：“父親也是這麽認為。”
    “那可真是糟糕。”
    伊蒙無奈歎息。
    在一群兄弟姊妹都有龍，並且外甥兒、外甥女兒都有龍的前提下。
    無龍的伊蒙德，確實顯得特殊。
    在崇尚武力的維斯特洛，難免被認定為軟弱。
    一聽這話，伊蒙德腦袋垂的更低。
    “別太在意，你還年輕，大伯和戴蒙他們，可都是二十多歲才第一次騎上龍背。”
    伊蒙實話實說，笑道：“那才是正常的馴龍年齡。”
    這一代的坦格利安確實逆天，集體不超過12歲馴龍。
    雷妮拉最過分，7歲已經騎龍滿天飛了。
    “謝謝。”
    伊蒙德心裏好受一些，勉強撐起笑容。
    用年齡安撫有什麽用呢？
    家族還不是沒有適合的無主巨龍。
    難道要他等到二十歲才能孵化一枚龍蛋，再等十年成長到能飛的體型。
    即使如此，也根本無法和伊耿的陽炎匹敵。
    他的一生都要低人一等。
    “叫上小傑，回紅堡用餐了。”
    伊蒙看出這小子沒往心裏去，也管不了那麽多。
    資源有限，先到先得。
    想要改變這一點，除非天上掉一條無主野龍，恰好被拐進龍穴並關緊大門。
    ……
    紅堡。
    伊蒙領著兒子一進門，看到臉色不善，雙手抱胸的雷妮拉。
    “哇哦，你慘嘍。”
    傑赫裏斯擠眉弄眼。
    啪！
    一巴掌打在後腦勺，立馬老實了。
    “小傑，去找舅舅們玩。”
    雷妮拉瞥了伊蒙一眼，語氣柔和的支開兒子。
    傑赫裏斯迅速逃離現場。
    等小孩子走了。
    伊蒙輕咳一聲掩飾尷尬，上前說道：“這麽急叫我回來，有什麽要緊事？”
    “沒事不能叫你？”
    雷妮拉很不客氣。
    伊蒙眉頭一挑，摟住對方的香肩，霸道的說：“我這不回來嗎。”
    非得給你上點油膩的。
    雷妮拉翻了個白眼，肩膀懟開他，開門見山地問：“今天龍穴發生的事，你看見了吧？”
    “嗯哼。”
    伊蒙輕輕頷首。
    很難看不見。
    雷妮拉認真道：“他們這樣的相處方式可不行。”
    “伊耿是個壞小子，開了個過分的玩笑。”
    伊蒙笑了笑。
    “玩笑要大家都覺得好笑才行。”
    雷妮拉柳眉倒豎，揪住伊蒙的衣領：“他們需要一個真正的男人引領。”
    伊蒙嘴角直抽。
    誰能想到，地位穩固的雷妮拉竟然成為了最關心綠黨孩子們的人。
    特別是對遭受霸淩的伊蒙德。
    真是世事無常。
    “聽到了沒有？”
    雷妮拉瞪大杏眼，比伊蒙更有霸道範。
    “嗯嗯。”伊蒙敷衍了事。
    男孩兒打打鬧鬧，搞一些地位高低的欺淩，都是正常的成長路徑。
    誰小時候還沒經曆過這些。
    ……嗯
    伊蒙沒有。
    親王殿下從小就記仇，遇到事當場就幹。
    伊蒙德說他軟弱，可他內心隱忍，心性堅韌。
    說他不軟弱，又不敢當場打回來。
    他和伊耿相差不過三歲，偷襲也好，套麻袋也罷，線下真實壞哥哥一頓並不難。
    事後伊耿報複，也不可能騎著陽炎給老弟燙頭。
    說到底，還是個人性格差異。
    伊蒙德鑽進了牛角尖，認為一切苦難都源自沒有龍。
    不正視自身已有的優勢，用短板比較別人的長處。
    偏偏這種性格的人再沒完成自我認同後，旁人的話是聽不進去的。
    非常的固執。
    “說好了，替我、替我父親他們管教一下他們。”
    雷妮拉得到想要的，姣好麵容流露幾分嬌憨。
    “好。”
    伊蒙輕輕抱住她，雙眼上下打量。
    今天的雷妮拉一看就是特別打扮過。
    一件修身的黑色露肩長裙，銀金長發自然的披散在背後，腳下踏著一雙黑色涼鞋，頸間十指佩戴精美首飾。
    “我剛結束了一場禦前會議。”
    雷妮拉小聲說道。
    略帶羞澀的口吻，像是發出某些信號。
    伊蒙忍不住將其抱的更緊，鼻尖繚繞一股奶油清甜，低頭埋進銀金長發遮擋的雪白頸窩。
    成為了一個孩子母親的雷妮拉，顏值身材依舊是七大國最能打的女性。
    而且地位高貴，擁有令人無法抗拒的成就感。
    “戴蒙的夫人又快分娩了，我們可以趕在後麵再要一個女孩兒。”
    雷妮拉歪頭壓住伊蒙的側臉，環住脖頸輕聲開口。
    她覺得伊蒙更喜歡女兒。
    同時她也想生一個女兒，連名字都想好了。
    “你想生一個維桑尼亞？”
    聽到戴蒙時，伊蒙微微停頓，隨後輕笑著說。
    艾瑪王後難產去世前，雷妮拉就給腹中的孩子起名維桑尼亞，希望是個妹妹。
    蘭娜爾生產後，她更是糾結要不要把維桑尼亞的名字讓出來。
    最後還是沒舍得。
    蘭娜爾也沒準備用維桑尼亞的名字。
    小貝的名字是比較傳統的坦格利安名字，小雷則是紀念外祖母雷妮絲。
    “你猜對了。”
    雷妮拉嫵媚一笑。
    “肘，跟我進屋。”
    不等伊蒙吸龍過癮，雷妮拉迫不及待的將其拽進寢宮。
    砰的關上房門，擋住外人的視線。
    走廊角落裏，探出幾顆小腦袋。
    傑赫裏斯蹲在最下麵，嘟囔道：“打架了！打架了！”
    小伊耿和戴倫、伊蒙德一個迭一個，四個腦袋瓜排成一條線。
    “咱們這樣真的好嗎？”
    伊蒙德表情豐富。
    他可不是三小隻，已經是少年人了。
    伊耿沒來。
    他一回紅堡，就圍著幾個女仆團團轉。
    “噓，別被發現了。”
    傑赫裏斯比劃了下“噓”的手勢，緊張道：“咱們走吧。”
    他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還是去找妹妹們玩，她們也帶了龍。
    四個男孩兒一溜煙竄沒了影。
    絲毫不見龍穴時的矛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