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密爾灣，港口。
    在伊蒙的逼視下，伊耿垂頭喪氣的站在海邊。
    臨到出發之際，不是調整鬆垮的盔甲，就是抓抓亂糟糟的頭發。
    不情願寫在臉上。
    “陛下放心，我會照顧好伊耿王子。”
    符文鐵衛隊長科恩·科布瑞安排好戰艦，主動攬下麻煩。
    符文鐵衛對標禦林鐵衛，本是親王殿下的近衛。
    無奈伊蒙武力偏高，符文鐵衛相繼擔任重要職務。
    科恩久離穀地，兼職密爾海軍司令。
    “把他看住就行，不要讓他偷懶跑掉。”
    伊蒙揮揮手。
    “交給我吧。”
    科恩昂首挺胸的說道。
    伊蒙輕輕頷首，不過看對方的眼神帶有一絲審視。
    科布瑞家族是安達爾人，外貌特征為金發碧眼。
    幾代混血下來，黑發反倒比金發多。
    “別管黑毛黃毛，都離我女兒遠一點。”
    伊蒙心裏嘀咕。
    此時的科恩還不知道，他這輩子都要留在密爾奮鬥，回不去穀地老家了。
    “我的盔甲還是不舒服！”
    突然，伊耿脾氣暴躁的大喊。
    伊蒙轉過頭，就見其使勁扯著盔甲，陰沉麵孔頗為癲狂。
    伊耿怒了！！
    啪！
    一個大嘴巴甩在伊耿臉上，清脆聲音令全場寂靜。
    伊耿被抽了一個踉蹌，呆愣的捂住臉。
    “舒服了嗎？”
    伊蒙目光炯炯有神。
    “嗯呐。”
    伊耿眼神都清澈了。
    小時候被堂哥製裁的畫麵湧現在腦海裏，乖乖穿好盔甲，不敢造次一點。
    “不錯，識時務者為俊傑。”
    伊蒙咧嘴一笑。
    就是笑的太亮眼，伊耿低頭不忍直視。
    “伊耿，我們來送你。”
    伊蒙德和海倫娜結伴而來。
    “陛下。”
    灰蟲子麵容嚴肅，親自帶隊護衛。
    伊蒙瞥了一眼，發現混在隊伍裏的蓋蒙。
    小家夥往無垢者身後躲了躲，認真的大眼睛充滿好奇的觀察新鮮事物。
    “你們來幹嘛？”
    看到弟弟妹妹，伊耿臉一耷拉，又恢複本性。
    “呃……”
    伊蒙德語塞住。
    海倫娜默默不語，保持清醒的夢遊狀態。
    兄弟妹三人氣氛尷尬到飛起。
    “你盔甲挺好看的。”
    伊蒙德憋了好一會，憋出這句話。
    “那是。”
    伊耿臭美的顯擺，用手抹了把銀質盔甲的鏤空花紋，得意道：“等你什麽時候像我這麽強大，就能配得上同樣的盔甲。”
    “嗬嗬。”
    伊蒙德開始後悔來了。
    但該說不說，穿上盔甲的伊耿還是蠻威風的。
    銀色盔甲搭配綠色披風，到哪兒走路都帶風。
    “等著吧，看我燒光那些下賤的多恩人名傳七國。”
    伊耿忍不住開始吹牛逼。
    “那就看是你在戰場上殺的多恩人多，還是我們打敗的三女國殘黨多。”
    伊蒙德不服氣，升起比較之心。
    伊耿眼睛一轉，摟住小老弟的肩膀借一步說話；“我燒死多恩人，你可不要心疼。”
    “你瘋了？”
    伊蒙德愣住。
    “別忘了，王室還有一樁婚事落在科奧倫親王的女兒身上。”
    伊耿一臉調笑，按著小老弟目光轉移：“我的婚事基本定下，那誰來娶未來的多恩公主呢？”
    伊蒙德被迫扭頭，看到安安靜靜的海倫娜。
    意思簡單。
    伊耿會遵從傳統迎娶海倫娜，而他將與科奧倫親王的女兒聯姻。
    嘎吱！
    伊蒙德眼神一沉，垂在身體兩側的拳頭硬了。
    麵對喜歡的姐姐無能為力，何嚐不是一種牛頭人。
    “嘿嘿，不逗你了。”
    伊耿見他臉黑如鍋底，決定不再調戲，鬆開手笑道：“不用送了，我要騎著陽炎大殺四方。”
    說罷，轉頭朝著港口的空地走。
    “嘶嘎！”
    陽炎豎瞳明亮，修長的身軀低伏在地，見到駕馭者開心嘶鳴。
    伊耿走到巨龍身前，笑嗬嗬的滿眼寵溺。
    “嘶嘎……”
    陽炎緩緩垂下龍首，撒驕似的用龍吻頂撞駕馭者的胸口。
    伊耿後退一步，反手抱住龍吻輕撫。
    “好漂亮的龍。”
    蓋蒙從人群中溜出，眼睛亮閃閃的稱讚。
    “那可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龍了。”
    伊蒙十分讚同，語氣帶著可惜。
    陽炎啊！
    夥同瓦格哈爾幹掉紅女王“梅利亞斯”，半殘狀態單殺野龍灰影，接連決戰殺死亞成期巨龍月舞。
    最後還吃掉了雷妮拉。
    戰績放眼整個坦格利安家族，也是相當炸裂的存在。
    血龍狂舞賽季結束，大家一結算。
    陽炎得了MVP。
    什麽，你說瓦格哈爾幹掉了阿拉克斯、紅女王，一換一換掉了科拉克休？
    躺贏狗！！
    “伊耿配陽炎……”
    伊蒙說話難聽，就不說了。
    要不是有沃米索爾這個更好的選擇，他一定義無反顧的選擇陽炎。
    強不強是版本的問題，時間長了總會長大。
    但帥不帥是一輩子的事。
    沃米索爾的基因還是帶點東西的。
    不止它自身特殊，接連戰勝強大的巨龍後，對其它巨龍擁有君王般的壓製力。
    連帶兩個直係後代，敘拉克斯和陽炎也是不凡。
    黃玉色是印璽的顏色，金色寓意著王冠，都是權力的象征。
    “飛翔，陽炎！”
    伊耿爬上龍背一聲大吼。
    陽炎雙足後蹬，扇動華麗的淡粉色雙翼騰空而起。
    嘩啦啦……
    十艘戰艦劃破海麵，朝著密爾灣外駛去。
    伊蒙一語不發，仰頭眺望。
    一條龍和一千海軍，足夠在峽海封鎖區隨便浪。
    海蛇早已出動，在峽海下半部展開天羅地網式的反圍剿。
    伊耿此行能碰上小股海盜都算中獎，純純是鍍金賺功勞。
    “唉。”
    伊蒙仰頭輕歎，雙手背負。
    為了這個家族，他真是操碎了心。
    蓋蒙不懂，隻是一味的眺望逐漸遠去的金色巨龍。
    小小的年紀，滿眼都是對巨龍的崇拜和渴望。
    不過，蓋蒙擰起小眉頭。
    母親說，他暫時還不能有龍。
    是要到小姑姑的年齡嗎？
    蓋蒙轉過頭，反複打量氣質陰鬱的伊蒙德。
    小叔叔也沒有龍。
    可小姑姑才比他大一歲。
    難道是要12歲滿才能領一條龍。
    小家夥還不知道，兄弟姊妹的搖籃裏都有龍蛋。
    “海倫娜，你們也可以出發了。”
    伊蒙按住蓋蒙的小腦袋，提醒海倫娜他們動身啟程。
    “是。”
    伊蒙德幹勁滿滿。
    他要快點把任務完成，盡早返回維斯特洛繼續馴龍壯舉。
    可惡的伊耿，最好別回來了。
    被多恩人抓走當贅婿吧！
    ……
    時間一晃，數日過去。
    伊耿騎著陽炎巡邏石階列島的海域。
    突然，遠處看到一個小黑點，並且不斷靠攏變大。
    “等一等，陽炎！”
    伊耿抻長脖子，激動的想要看清。
    一連飛了幾天，連個多恩人的影子都見著，他都要閑出屁了。
    “一定一定要是多恩人。”
    伊耿心底默默祈禱。
    因為多恩聯姻的事，他把多恩人當成假想敵，想打贏了回去好好顯擺一下。
    雙方越來越近，伊耿居高臨下，可算看清來者。
    五六艘各式船隻混搭，甲板上站著衣裳破破爛爛的海盜。
    桅杆上船帆鼓動，一隻金色魷魚張牙舞爪。
    “是鐵種？”
    伊耿不樂意道。
    一群生活在鐵群島，又窮又野蠻的臭海盜。
    看打出的旗幟，貌似還是葛雷喬伊家族的船。
    以“海怪”的葛雷喬伊家族，那也是維斯特洛大陸上赫赫有名的家族。
    掌控著鐵群島，地位等同於一境公爵。
    西境的蘭尼斯特港，河灣地的舊鎮、青亭島，全都備受葛雷喬伊家族統治的鐵種侵擾，被攪的不厭其煩。
    既然沒有多恩人，葛雷喬伊也不是不行。
    一念至此，伊耿扯動鞍繩，興奮大喊：“衝鋒，陽炎！”
    一口流利的通用語說出，胯下的陽炎愣了一會。
    “嘶嘎！”
    三秒後，陽炎反應過來，扇動雙翼發起俯衝。
    “必勝，哈哈哈。”
    伊耿隻管亂喊，陽炎全自動代辦。
    另一頭，鐵種的艦隊緩緩航行，還沒意識到危險來臨。
    “注意方向，別撞上瓦列利安的雜種。”
    甲板上，一名身姿矯健的黑發青年瞪著獨眼，惡狠狠的大喊。
    在其鹽漬浸透的敞懷馬甲上，印著一隻象征葛雷喬伊家族的金色魷魚族徽。
    “是，拉姆大人。”
    其餘鐵種一個個低眉順眼，生怕一個不留神觸怒對方。
    拉姆·葛雷喬伊，“鐵群島大王”傑卡隆·葛雷喬伊的次子，性格繼承父親的殘暴乖戾，12歲跟隨父輩出海賺鐵錢。
    也就是燒殺擄掠。
    “少說話，老子不想聽你們娘們唧唧。”
    拉姆一手酒瓶一手彎刀，但兩者都不能壓製他心裏的躁動混亂。
    像他這樣優秀的葛雷喬伊，他的老子傑卡隆一共生了五個。
    老三死在一次出海，老四被傑卡隆酒後失手打死。
    而他親愛的老哥，竟然死在了這次行動，被瓦列利安家族的雜種宰了。
    現在，拉姆大人就是鐵群島的合法繼承人。
    當然了，得先找到被打的屁滾尿流的老子，確定他死沒死在瓦列利安手裏。
    “我得平安回去。”
    拉姆心生執念，眼底貪婪一閃而過：“在這之前，先賺點鐵錢。”
    優秀的鐵種不會空手而歸。
    風浪越大，賺的就多。
    忽然，天邊閃爍一抹亮光，在蔚藍天空上十分紮眼。
    拉姆詫異抬頭。
    “龍！！”
    沒等他的獨眼看清，瞭望手發出了驚悚大叫。
    刹那間，船上亂成一團。
    “嘶嘎！”
    陽炎一聲爆鳴，勻稱身軀俯衝而下，彷佛一支無堅不摧的金色利箭。
    見此情形，鐵種們嚇的膽喪。
    早在第一次偷襲泰洛西海域的商船時，他們就見識到了巨龍的可怕。
    那是一條淺銀色的巨龍，有著遮雲蔽日的翅膀和鋒利的爪牙，口中能噴出橘黃慘雜銀絲的火焰。
    隔壁船的船長，也就是傑卡隆大人的長子，一個照麵便被燒成了灰。
    那一刻，海怪和巨龍的差距一目了然。
    “都別跑，給老子把腦袋搖清醒點。”
    拉姆見事不好，趕忙抓緊帆繩臭罵。
    鐵種們無路可退，隻能放手一搏，拿起長弓和弩機。
    在這茫茫大海上，跑都沒地方跑。
    “對敵，都給我瞄準！”
    拉姆跑到甲板前，推開費力動手的弩手，搶過蠍子弩的控製權。
    獨眼盯緊金色巨龍，把控扳機的腥臭大手滲出細汗。
    鐵種當然沒有這麽高端的裝備，都是好心人讚助的。
    頭一回用就麵對巨龍，經曆過殘酷的拉姆也心驚膽戰。
    “龍焰，陽炎！”
    伊耿攥緊龍鞍握把，扯著嗓門大喊。
    敵人看到我不投降，反而發起反抗，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裏。
    “嘶嘎！”
    陽炎聲聲有回應。
    “該死的怪物，去死吧！”
    拉姆臉色一狠，瞄準金色巨龍扣動扳機。
    哢噠！
    精鋼長矛飛射而出，反震力將拉姆震的倒退，隻來得及看著精鋼長矛氣勢如虹的撞破空氣。
    這麽快的速度，就算是龍也躲不開吧？
    拉姆瞪大獨眼，暗暗期待。
    然而，
    “嘶嘎！”
    陽炎一頭紮下高空，修長的身軀柔韌性極高，輕易調轉方向避開精鋼長矛。
    隨即，龍軀降臨艦隊上空，一雙淡粉色翼膜籠罩鐵種們頭頂。
    轟——
    金燦燦的龍焰熊熊噴出，毫不留情的展開屠戮。
    “啊！不要！”
    拉姆正對著龍焰，手腳並用都來不及跑，驚叫著被金色吞沒。
    陽炎一扇翅膀，衝向鐵種紮堆的地方噴火。
    各種箭矢反擊，無不被躲過或龍焰燒毀。
    哪怕有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時候，也根本破不了金亮鱗片的防禦。
    高打低，魔法對冷兵器。
    不出片刻，陽炎圍繞幾艘破爛戰船一圈，將上麵的人燒了個七七八八。
    “好樣的陽炎。”
    伊耿哈哈大笑。
    一個回合打敗臭名遠揚的葛雷喬伊，他們倆可真厲害。
    不對，是他太有操作了。
    “嘶嘎！”
    陽炎噴龍焰噴的累了，扇動翅膀轉頭離開。
    “喂，還沒燒完。”
    伊耿大急，怎麽能半途而廢呢。
    陽炎回眸瞥了眼駕馭者，嘟嘟囔囔的根本聽不懂，估計是在誇它。
    心情一好，扭頭把破爛戰船燒光。
    那些僥幸跳海的鐵種遭了殃。
    不是被燃燒的船板砸死，就是落入滾燙的海水被煮熟。
    “嘎！”
    陽炎心滿意足，載著駕馭者離去。
    “回去給你宰羊吃。”
    見狀，伊耿開心的不得了。
    一人一龍語言不通，竟然巧妙的達成了默契。
    ……
    密爾。
    翠都，理事大廳。
    喬漢娜側身微坐，恬靜的閱讀書籍。
    一隻黑毛帶紋的影子山貓趴在它腳邊，一雙前爪搭在身前，慵懶的舔著毛。
    臨到中午，喬漢娜眼睛發酸，放下書籍赤腳踩按大貓的肚子。
    煤球順從的翻過肚皮，喉嚨裏發出呼嚕嚕的哼唧。
    不遠處，海倫娜的注意力從瓶瓶罐罐抽離，瞥過盡情擼貓的喬漢娜。
    她一點都不羨慕。
    她有一隻又胖又軟的紅毛大兔子，比影子山貓更適合當伴寵。
    那是伊蒙借給她的寵物。
    有了小侄女兒貝妮拉和雷妮亞後，還寫信讓母親衝她討要來著。
    海倫娜抬起下巴。
    沒給！
    她小時候最喜歡的寶貝被伊蒙拿走，還沒說還給她。
    她憑本事收到的兔子，也不會還的。
    篤篤篤——
    房門敲響，黛安娜和灰蟲子一塊進來。
    “什麽事？”
    喬漢娜問。
    海倫娜眨了眨眼睛，默默的關注著。
    “長湖鎮傳來的消息。”
    黛安娜和灰蟲子相視一眼。
    後者挺起胸膛，肅然道：“伊蒙德王子碰上了一支泰洛西雇傭兵團，次子團將其擊潰，率軍追趕出了密爾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