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阿莉森的壞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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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
科利斯率先開口,又說道:“歐維爾大學士。”
梅羅斯的老臉霎時難看。
韋賽裏斯覺得有些殘忍,但大學士是學城指派,沒有辦法的事。
歐維爾站在原地,等到國王親自招呼,才緩緩上前。
“陛下。”
梅羅斯顫顫巍巍的站起身。
韋賽裏斯不想煽情,打斷道:“王國感謝您多年的辛苦,梅羅斯。”
梅羅斯身體一僵,緩緩閉上眼睛。
片刻後,睜開一汪死水似的老眼,默默走出大廳。
佝僂的腰身,籠罩一股絕望的悲哀。
歐維爾與他擦肩而過,年輕人挺直的腰身,與他偏胖的佝僂腰背形成鮮明對比。
那一瞬,彷佛是灰暗的。
砰!
兩名禦林鐵衛將大門關閉,隔絕內外的視線。
韋賽裏斯愣了一會神,突然笑道:“歡迎新的大學士,為禦前會議注入了新鮮血液。”
啪啪啪!
國王帶頭鼓掌,歐維爾不好意思的點頭,連聲感謝。
“往後宮廷的記錄工作和鴉棲閣的職責,都要交給你了。”
韋賽裏斯麵上在笑,其實心不在焉。
“我想歐維爾學士,會有新的消息帶給我們。”
科利斯看出國王分心,接管禦前會議的走向。
心裏對國王的婦人之仁嗤之以鼻。
一個梅羅斯而已。
韋賽裏斯一世時期,第一個因年齡大隱退的禦前大臣。
在他看來,已經是不錯的結局。
“哦?”韋賽裏斯驚訝:“您這麽快就掌握了消息渠道?”
歐維爾比較木訥,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並沒有。”
從學城而來,比渡鴉知道的多。
韋賽裏斯懶得看信,信由首相大人查閱。
“陛下,情況不妙。”
萊昂諾臉色一沉。
韋賽裏斯半信半疑的看信,打岔過後的平淡心情急轉直下。
信上內容:
“培克家族滅族。”
“這個混賬!!”
韋賽裏斯眼前一黑,差點背過氣去。
“容我們看看。”
泰蘭連忙接過信,又與科利斯傳閱。
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
培克家族造反,國王的兒女馭龍攻陷星梭城。
“呃,這怕是要有很大反響。”
泰蘭抹了把汗。
伊蒙親王還是如此生猛,上來就滅掉了一個傳承悠久的強大家族。
科利斯意見相反,淡笑道:“龍族議會的重新定義,不就是為了任命龍騎士,對反叛家族進行鎮壓。”
河灣地內亂,說白了就是老大老三聯手打老二。
三兄弟打完拍拍屁股,該道歉道歉,該賠錢賠錢。
打沒了培克家族這個小兄弟。
合理嗎?很合理!
“是鎮壓!鎮壓!”
韋賽裏斯有被氣到,憤怒道:“他根本沒給人贖罪的機會,直接連根拔起。”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鐵橡城的韋伍德家族、海鷗鎮的謝特家族……
星梭城的培克家族,成了第三個被伊蒙滅族的家族。
“他怎麽下手這麽狠!?”
實在想不明白,貴族豈是說滅就滅,一點交給旁係繼承的機會都不給。
科利斯:“伊蒙此舉,也是為了震懾河灣地貴族。”
“海塔爾家族都讓他拆了,還不夠?”
韋賽裏斯額頭青筋凸起。
“您應當早該習慣才對。”
科利斯雲淡風輕的說道。
萊昂諾勸說:“伊蒙親王曾經屠滅過阿斯塔波和彌林的奴隸主,奴隸灣今日還在為了反對奴隸製而戰。”
韋賽裏斯眼神詫異。
你是會勸的。
伊蒙沒把維斯特洛的貴族都屠了,我是不是得說謝謝?
“不用謝,陛下。”
萊昂諾自我良好:“換個角度想想,或許更好接受。”
“我接受不了一點。”韋賽裏斯黑著臉。
可惜是心裏話,不能往外說。
不利於團結!
科利斯笑道:“河灣地太平,幾位王子公主得到曆練,一舉多得。”
“我寧可不舉不得。”
韋賽裏斯反懟道。
科利斯聞言一愣。
其餘幾位大臣十分默契,眼神古怪的掃向國王。
“咳咳……”
阿莉森臉色一紅,無語道:“韋賽裏斯,你說多了。”
韋賽裏斯:……
你們最好沒聽見。
萊昂諾和科利斯撇過頭,理解國王的難處。
人到中年嘛~
泰蘭比較羞澀,他還沒成婚呢。
國王在說什麽,他聽不懂。
一回頭,大學士歐維爾一臉淡定,默默做著筆記。
學士,不近女色。
“給他寫信,趕緊回來,我要好好教訓他。”
韋賽裏斯打破尷尬,依舊火氣很大。
歐維爾照做。
“哧~”
科利斯撇嘴一笑,什麽都沒說,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韋賽裏斯頓時暗惱。
科利斯回歸禦前會議後,雙方一直處於井水不犯河水的共存關係。
似乎是河灣地內亂,讓他無暇他顧。
科利斯盯上了他的弱點,再次和他針尖對麥芒。
咚咚咚!
廳門敲響,打斷兩人不浮於表麵的較量。
“進來!”
韋賽裏斯很大聲。
禦林鐵衛科爾進門,神情有些發懵:“有陽戟城的信,陛下。”
國王為何這麽大火氣?
“科奧倫的信?”
科利斯皺起眉頭。
韋賽裏斯瞥了他一眼,不滿對方擅作主張的越過他。
“把信拿來,爵士。”
阿莉森察言觀色。
科爾交出信,愣頭愣腦的出門。
“我來看看。”
泰蘭是外交大臣,主要負責這方麵。
當眾念出,神情越發古怪。
科奧倫親王的信,沒錯。
他寫很期待與鐵王座聯姻,為此派出使者和一個侄女乘船拜訪君臨,進一步締造友善關係。
“黃鼠狼給雞拜年。”
科利斯冷笑。
韋賽裏斯眼神閃爍,問道:“你們怎麽看?”
信上表達的意思,他一個字都不信。
“陽戟城派來使者,咱們不能不見。”
萊昂諾務實道。
歐維爾初次發表意見,遲疑道:“可是,以王國和多恩的緊張關係,怕是……?”
多恩使者一出現,就會被貴族百姓撕碎。
眾人沉默,都知道這一點。
這可不是後世,雙方有所聯姻,能互相做客拜訪。
就在人瑞王在位時,雙方還爆發了數場大戰。
打的相當激烈。
兩國之間的仇恨,在一場場的戰爭中攀升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即使有石階列島的互市,也打破不了人心中的成見。
大臣們不開口,等待國王給出指示。
韋賽裏斯左右看看,作出決定:“讓他們來,他們敢來,鐵王座豈能不敢收。”
兩國建交,不可露怯。
“好!”
禦前會議一致認同。
哪怕多恩使者不安好心,是來這邊打探情報,他們也不慌不怕。
團結一致,方顯大國風範。
……
會議結束。
韋賽裏斯回到寢宮一個人生悶氣。
侄子太不聽話。
坦格利安這麽多位君主,都沒有說多次覆滅貴族的案例。
“殘酷的梅葛”撐死了,才滅掉了一個。
越想越氣,喝了點酒。
“嘶~~”
韋賽裏斯背後的割傷隱隱刺痛,抽吸一口涼氣。
酒精攝入過量,刺激到傷口。
叫來女仆打水,躺進浴桶泡水。
悶熱的霧氣升騰,蓋住他疲憊的臉,身體感受到一絲舒暢。
滾水侵泡皮膚,痛感被短暫壓製。
唯一美中不足,女仆們下手沒輕沒重,碰到割傷會疼。
韋賽裏斯閉上眼睛,沒有過多苛責。
他這一身的割傷,誰來擦拭都有失誤的時候。
“讓我來吧。”
這時,阿莉森悄無聲息的進門,叫手忙腳亂的女仆退下。
女仆們如蒙大赦。
耳邊傳來嘩啦啦的撩水聲,韋賽裏斯詫異的睜眼。
阿莉森拿著手帕,輕揉的替他擦拭。
韋賽裏斯心中感動,慶幸有這樣好的妻子:“你比她們溫柔多了。”
“謝謝。”
阿莉森敷衍的笑笑。
老夫老妻了。
要不是看在伊蒙和孩子們闖禍,惹得丈夫發火,才不來這討沒趣。
韋賽裏斯不是傻瓜,知道妻子的來意。
“伊蒙這個混小子,作風越來越像戴蒙,真是一脈相承的無法無天。”
可國王也是人,想找個人傾訴。
阿莉森動作不停,無奈一笑:“戴蒙可不會聽你的話。”
“嗬嗬,都是狗脾氣。”
韋賽裏斯氣笑了。
也不知道戴蒙最近的動向,聽說是在科霍爾做生意。
希望他真是在做生意。
“他們應該快回來了。”
阿莉森小聲道。
“是啊,我要給伊蒙徳封一座城堡,就是培克家族的杜斯頓伯裏。”
韋賽裏斯心情好轉,說點討好妻子的話。
阿莉森驚奇:“是曼德勒家族曾經的族堡?”
她聽說過,但未曾有幸拜訪。
據傳那兒號稱小高庭,是河灣地數一數二的城堡。
不過培克家族的人品行都一般,沒出嫁時,父親從不讓她接觸。
“就是那兒。”
韋賽裏斯得意笑道:“一轉眼,我們的孩子都成領主了。”
阿莉森這次是真的在笑。
她敢肯定,後麵有伊蒙的推手。
她最擔心的事,就是雷妮拉登基後,自身和孩子們的安危。
她還好,有王後的身份。
伊蒙也不會看著她受委屈。
唯獨孩子們的前途,成了一個大問題。
這回好了。
伊耿有了訂婚人選,伊蒙徳得到了實惠。
真不錯。
一念至此,阿莉森心花怒放,搓澡都更有勁了。
“輕一點,輕一點阿莉森。”
韋賽裏斯吃不住勁,疼的呲牙。
“哦,抱歉。”
阿莉森訕笑,趕緊停手。
韋賽裏斯頗為無奈,但更多是的包容。
中年夫妻不容易。
頓了頓,說道:“其實我知道,那小子心裏想著我,可他的手段太過酷烈。”
縱觀七國曆史,哪有說滅族就滅族的。
大多時候,貴族間會放過敵對家族的旁係,留下一線生機。
如果都像他那樣,哪來的那麽多傳承幾千年的古老貴族。
阿莉森抿起嘴角,聽不得伊蒙的不好。
“伊蒙出手果決,也是為了王室著想,不然你我哪來的安穩日子?”
伊蒙就像她的弟弟,會保護她保護家族。
父親奧托說過。
一個家族可以取舍,但不能缺少鋒銳的寶劍,不然會被豺狼撕碎。
話落到韋賽裏斯耳朵裏,變成另一個意思。
人可以沒活,但不能真菜。
“你就向著他吧。”
韋賽裏斯端起酒杯,沒好氣的說道。
“不準飲酒。”
阿莉森一把搶下。
韋賽裏斯目瞪口呆。
“大學士歐維爾說了,過量飲酒會讓你不適。”
阿莉森揚起下巴,邁著大步離開。
直到房門關閉。
韋賽裏斯看著擦拭到一半的身子,驚詫道:“我是國王!”
果然侄子指不上。
把阿莉森都迷惑了。
等伊耿他們回來,務必讓科爾使勁訓練。
自己的兒子爭氣,他才不用受這窩囊氣。
“七層地獄啊!”
拿起帕子自己擦拭,碰到割傷疼的臉抽抽。
這是什麽苦日子!
……
數日後。
伊蒙回來了,帶著伊耿三兄妹一塊馭龍回來。
君臨沸騰起來,百姓紛紛抬頭望著四龍共舞。
韋賽裏斯生氣歸生氣,還是派人去迎接。
紅堡。
雷妮絲倚著窗沿,順著梅葛樓往下望前庭的熱鬧。
“我這個堂弟,就喜歡慶祝。”
她啞然失笑,搖晃著高腳杯品嚐一口自己調的小酒。
“韋賽裏斯好大喜功,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科利斯從後麵走來,言語十分輕佻。
雷妮絲轉過頭,淡淡說道:“但他是你的國王,不是嗎?”
科利斯噎了一下,就知道妻子會這麽說。
“我聽了一些宮廷傳聞,你在禦前會議上和國王多有爭執。”
雷妮絲歪過頭,似在詢問。
科利斯聳了聳肩,笑道:“你覺得我是那些馬屁精,應該順著他說話?”
國王可是親口說過,他的禦前會議鼓勵大臣勇於諫言。
“科利斯,你明白我的意思。”
雷妮絲放下高腳杯,認真道:“我是讓你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少和他作對。”
“我發誓,絕沒有!”
科利多了幾分嚴肅。
事已至此,他還沒天真的以為妻子還能坐上鐵王座。
真要說起來。
與其支持妻子,不如扶持外孫女兒。
貝妮拉與異母哥哥傑赫裏斯競爭一下,說不定成功率更高。
“真的?”
“當然。”
“我相信,科利斯。”
雷妮絲莞爾一笑。
見狀,科利斯說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虛張聲勢的人。”
沒有真本事的水手,大海上會害死一船人。
韋賽裏斯就是那個沒真本事的水手。
雷妮絲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我們即將麵對一場風暴,他若聽不進去良言,聰明的水手就要早做打算。”
科利斯眼中閃爍智慧的精光。
他不是深居宮廷的韋賽裏斯。
在石階列島,在海上,情報無處不在。
陽戟城和瓦蘭提斯有聯絡,雙方偷偷交易了不少鐵。
科奧倫將幼子奎爾·馬泰爾送往布拉佛斯,作為布拉佛斯海王的養子。
種種跡象表麵,多恩人心懷不軌。
另一邊,伊蒙平定了河灣地內亂,製定了新的規則,並留下王室的血脈。
科利斯眼光刁鑽,立即意識到。
伊蒙要對多恩下手。
但韋賽裏斯顯然沒這份敏銳直覺。
從最近的禦前會議討論內容來看,其似乎真的想通過聯姻,達成長治久安的和平。
科利斯不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