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奇怪了。
    伊蒙雙手抱胸，不自禁打起精神。
    按理說，他在風息堡有安排的黑玫瑰集成員，關注拜拉席恩家族的一舉一動。
    以喬漢娜的情報能力，絕對不會出錯。
    但壞就壞在盯著的人不一般。
    俗話說的好，壞人絞盡腦汁，不如蠢人靈機一動。
    博洛斯完全沒繼承其父博蒙德公爵的智慧，就是一頭徹頭徹尾蠢豬。
    你不能指望一頭豬，幹出什麽符合常理的事。
    海蛇能出言提前，其人必然有所動作。
    指不定要整出什麽花活兒。
    “博洛斯公爵？”
    韋賽裏斯皺了皺眉，了解其人的深淺，警惕道：“要不要派人寫封信，打探一下情況。”
    顯然，他也是知曉博洛斯的聰明大腦。
    “不用。”伊蒙搖頭一笑，說道：“伊耿和伊蒙徳都在君臨，以博洛斯的能耐，足夠解決了。”
    如今的伊蒙徳，可不是原世界那個“獨眼”瘋子。
    在伊蒙一手調教下，武藝和統帥天賦點滿，其人的個人魅力也是不菲。
    就是智慧與忍耐方麵……有待提高。
    但也不會動輒殺人泄憤，殺人還不滿足，還要把人砍成幾段，再殺人全家。
    在當今的維斯特洛，足以應對許多大場麵。
    聞言，韋賽裏斯稍稍放心，暗自鬆了口氣。
    人的年齡越大，性格就越謹慎。
    生怕半隻腳踏入棺材，還要晚節不保。
    韋賽裏斯更甚。
    伊蒙一瞥圍著外公轉的小路，突然提起：“大伯，咱們一塊去瓦爾哈爾吧。”
    瓦爾哈爾建立在多恩之臂。
    多年發展，一躍成為第十大自由貿易城邦。
    “我去不去了。”
    韋賽裏斯一愣，隨後嗬嗬一笑，擺手拒絕。
    年齡大了，身體越發不便利。
    比起遠行，他更願意待在紅堡開一場宴會。
    “去吧去吧。”
    “……”
    路斯裏斯和貝爾隆對視一眼，齊齊開始發力。
    韋賽裏斯被鬧的頭疼，進退兩難。
    伊蒙耐心看著，嘴角翹起一抹弧度。
    倆小子是他指使的。
    大伯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大學士說他最近很嗜睡，不是一個好兆頭。
    按照原世界的故事性，他就是在今年壽終正寢。
    伊蒙28歲了，真正穩定了局勢，也收斂了鋒芒畢露的銳氣。
    比起在穀地的少年時，他不是很想當國王。
    當國王好累。
    尤其是國王擺爛的情況下，他這個攝政親王簡直快活成牛馬了。
    人總是會變成增加最討厭的那種人。
    “……”
    伊蒙最大的兩個願望。
    一個是大伯韋賽裏斯能恢複健康，多活幾年。
    很多人嫌棄老人。
    但老人就像一個大家庭中的基石，活著就能保證家族的凝聚力。
    伊耿他們還是不夠成熟。
    二是抓緊培養傑赫裏斯與貝妮拉，讓兄妹倆能獨當一麵。
    到時，他把攝政職務一卸，交給傑赫裏斯。
    河穀鎮也不要了，隨便貝妮拉打理。
    美美享受退休生活。
    什麽，你說28歲退休，會不會太早？
    有人21歲都領退休金幾十萬了呢。
    咳咳……
    伊蒙輕咳一聲，說道：“順便去第一火峰轉一轉，那裏現在自然景觀很壯觀，有許多靈性植物和幼龍盤踞。”
    “這個……那個。”
    韋賽裏斯看著兩個外孫兒，在去與不去間猶豫徘徊。
    伊蒙打定主意叫他去。
    第一火峰是當今世界第一火山口，擁有著濃鬱的火魔力氣息。
    是坦格利安的天然理療。
    並且，他有心幫助大伯韋賽裏斯重新馴服一條幼龍。
    是的，二次馴龍。
    曆史上還沒發生過案例，隻記錄“血龍狂舞”末期，大臣們建議失去陽炎，自身重傷的伊耿前往紅湖馴服無主的銀翼。
    伊耿傷勢太重，壓根去不了。
    伊蒙想讓大伯試一試。
    精通束縛魔咒與掌握十四火峰堪輿圖的他，很清楚一條龍，對坦格利安的好處。
    韋賽裏斯若能馴服一條幼龍，達成新的聯係，建立新的羈絆。
    起碼，能保證割傷的惡化停止，身體重新恢複活力。
    要是走運。
    人有了要幹的事，提升專注力，重聚精氣神。
    多活個十來年都說不準。
    “去吧去吧。”
    “外公，海倫娜姑姑的夢火新產了一窩龍蛋，你帶我們去看好不好？”
    被外孫子折騰來折騰去，韋賽裏斯實在扛不住，屈服了嘟囔：“好好好，我們都去，都去。”
    他這把老骨頭，就當舍命陪外孫了。
    要是半路折騰嘎掉，正好女兒雷妮拉提前繼位。
    如此想著，韋賽裏斯沒好氣的瞥了侄子一眼。
    好小子！
    就這麽迫不及待地的篡位了。
    “……”
    伊蒙錯開視線，才不會計較大伯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半個月後。
    厄斯索斯大陸，娜·薩星下轄，匕首湖營地。
    “王子，您明察秋毫，老臣冤枉啊！”
    莫爾跪倒在地，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哭嚎。
    傑赫裏斯坐在營帳內主位之上，13歲的身體不遜色成人，身穿黑底翠色條紋的黑鋼盔甲，身披大紅色的披風，已有祖父、乃父之風。
    貝妮拉與雷妮亞站在左右兩旁，時不時瞄向自己的兄弟。
    小傑的盔甲是黑鋼摻雜青銅鈴鐺鑄就，由父親伊蒙和王家鐵匠合力鍛打。
    王家鐵匠便是曾經的科霍爾鐵匠。
    這件盔甲兼具黑鋼的柔韌性與符文盔甲的防禦性，是世間罕有的魔法防具。
    腰間佩戴幼時所得的瓦雷利亞鋼劍“深海”。
    此刻的他端坐主位，青澀臉龐不露聲色，顯出幾分真龍血脈的威嚴。
    這時，帳內鑽出一個人，大吼大叫：“王子，您別信他的鬼話，讓我一刀斬了他。”
    傑赫裏斯聞言，頭疼的皺起眉頭。
    諾佛斯的總督巴托托，雙手叉腰，一臉偉光正：“誰不知道，科霍爾的莫爾是個油嘴滑舌的騙子，都被瓦蘭提斯尊為龍王陛下了，分明是在挑釁鐵王座的權威。”
    傑赫裏斯瞥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貝妮拉站了出來，認真道：“莫爾大人前來覲見，已經證明了忠誠，何不聽他辯解？”
    巴托托不服，還想爭論。
    “大人，安靜一會。”
    傑赫裏斯輕聲開口，不鹹也不淡，卻傳到每個人耳朵裏。
    巴托托麵色一變，乖巧的返回原位站好。
    他不怕伊蒙親王的女兒，但不敢冒犯伊蒙親王的長子。
    一位駕馭巨龍的年輕王子，已經展現出“屠龍者”伊蒙年輕時的風采。
    即使伊蒙現在依然很年輕。
    “莫爾大人，您繼續說吧。”
    貝妮拉瞪過巴托托，抬手虛扶一把年紀的莫爾。
    “感謝王子，感謝公主。”
    莫爾抹掉眼淚鼻涕，顫顫巍巍的爬起，彷佛一個行將就木的可憐老人。
    傑赫裏斯輕歎一聲，心底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
    父親伊蒙是一個慷慨…小心眼，仁慈…會算計，和善…核善的人。
    不可否認，他有一顆包容之心。
    莫爾的兒子索林、侄子貝勒，外加一個捅莫爾刀子的私生子伊納爾，全都好好的待在君臨，並在父親身邊擔任一些職務。
    跟這三個人混熟了，還能不知道莫爾是個什麽樣的人？
    情報總管的消息昨天才傳回來，莫爾一夜禦三女，身子骨好的不得了。
    “王子，您不知道，我苦啊！”
    傑赫裏斯裝作耐心傾聽，微笑道：“莫爾大人，我理解您的苦衷，咱們說重點。”
    “哎哎，好嘞。”
    莫爾像個老年癡呆，思索好半天才回神，一股腦說道：
    “這一切都是瓦蘭提斯的陰謀，他們借助艾尼昂·拉家族有一絲奧利昂龍王的血統，便汙蔑我，稱我為龍王陛下。”
    “那都是假的！”
    “他們是想挑撥鐵王座與科霍爾的關係，重新掀起一場席卷厄斯索斯東大陸的戰爭。”
    傑赫裏斯心裏有數，問道：“瓦蘭提斯的依仗是什麽？”
    布拉佛斯？潘托斯？
    總歸不會是多恩吧？
    下一刻，莫爾語出驚人：“王子，瓦蘭提斯其實沒有您想的那麽鐵板一塊，失去虎黨的兩位象黨執政官，早就殺成一團。”
    “而促使瓦蘭提斯掀起叛亂的原因，是一位雇傭兵在瓦蘭提斯通往瓦雷利亞半島的死亡之路上，意外發現了一座龍王遺址。”
    話音剛落，傑赫裏斯騰的一下站起身，驚詫道：“龍王遺址!?”
    莫爾重重點頭：“千真萬確。”
    言罷，傑赫裏斯與貝妮拉、雷妮亞互相對視，呼吸不由凝重，暗暗壓抑興奮之色。
    一座龍王遺址，可比一座衰落的瓦蘭提斯貴重百倍。
    ……
    峽海。
    王室大船航行，途徑風息堡所在的破船灣。
    “嘎嘎嘎……”
    一隻渡鴉飛來，精準的落在船頭，由學士拆下鴉腿上的信管。
    “誰的消息？”
    伊蒙一手攙扶暈乎乎的大伯，抽空問向匆匆走來的大學士歐維爾。
    “把國王交給我吧。”
    奧托隨國王出行，一如既往地的紳士有氣度，伸手接過站不穩的國王。
    伊蒙一手交人一手拿信。
    大學士歐維爾等親王看完，適時開口：“是風息堡的博洛斯公爵的信，他聽聞陛下與您前往瓦爾哈爾，邀請您們前往風息堡做客。”
    邀請的理由是…
    “他的二女兒瑪麗斯·拜拉席恩過16歲的命名日，舉辦宴會邀請風暴地諸侯，聚會紀念過世的博蒙德公爵？”
    伊蒙看完信，臉色別提多古怪。
    二女兒的命名日，廣邀諸侯，紀念亡夫博蒙德。
    拆開讀他都認識，組合在一塊怎麽就看不明呢。
    誰叫他這麽寫信的？
    “咳咳，信上還說了什麽？”
    韋賽裏斯幹嘔了幾下，打起精神詢問。
    伊蒙看了看，說道：“還說了他的幾個女兒，和邀請的貴族名單。”
    博洛斯是頭豬，還是頭種豬，更是一頭倒黴的種豬。
    成婚二十年內，一連生了四個孩子，無一例外全是女兒。
    外界合稱“四風暴”。
    除了長女卡珊德拉嫁給蘭尼諾，其餘三女還待嫁閨中。
    “等等，名單裏有加爾溫！”
    伊蒙一愣，腦筋轉動。
    奧托聞言一怔，攙扶國王的手悄悄用力，眼睛裏閃過深邃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