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削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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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孽障!!!”
    慶帝猛地站起了身,一直隱藏在陰影中的盛怒龍顏,終於是暴露在明亮的燭火下。
    那張威嚴的臉上,此刻布滿了震驚和憤怒,以及濃得化不開的悲哀之色。
    他親眼看到,自己的兩個兒子如同野獸般撕咬在一起,一個被咬掉了耳朵慘嚎翻滾,一個滿嘴鮮血狀若瘋魔,旁邊是驚慌失措試圖阻攔的李霖和朱純......
    這一幕,哪裏還有半分天家威嚴?哪裏還有半分父子人倫?
    隻有赤裸裸的仇恨、瘋狂和血腥。
    “給朕把他們拉開,誰敢再亂動,就打斷他的腿!”
    見到慶帝大怒,錦衣衛和禁軍們齊齊一抖,不敢再出工不出力了,使勁將秦王摁在了地板上。
    立刻禦醫上前,檢查蜀王的傷口。
    隻看了一眼,禦醫便是倒吸一口涼氣。
    一隻耳朵被活生生咬成兩半,裏麵的組織和血管還在微微跳動,隻是看著就令人頭皮發麻。
    那禦醫不是軍醫,不擅長包紮的手法,更沒見過這麽嚴重的傷勢。
    隻得麵色慘白地跪倒在地,顫顫巍巍地向慶帝求饒:“陛下......臣、臣......”
    一旁的朱純看出了禦醫的困境,連忙拱手道:“陛下,蜀王之傷勢乃是外傷,最好去軍營找軍醫處置。”
    慶帝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去找軍醫來,但李煥不能走,先把這個畜生關押在側殿!”
    禦醫如釋重負,在幾個錦衣衛的幫助下,攙扶著疼得幾乎要暈厥過去的李煥往外走。
    “等等!”慶帝看向李章,厲聲嗬斥道,“把耳朵吐出來,把耳朵吐出來!”
    李章冷然地看著李煥,緩緩將牙齒中的半拉耳朵吐到地上。
    慶帝的身體晃了一下,仿佛瞬間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
    他伸手扶住禦座的扶手,才勉強站穩。
    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所有的情緒似乎都被這極致醜陋的一幕澆滅了。
    慶帝隻覺得後背一沉,仿佛在這一刻老了十歲。
    他的目光掃過地上那半隻血淋淋的耳朵,掃過李煥血肉模糊的臉,又掃過滿嘴鮮血、眼神瘋狂的李章,最終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揮了揮手,仿佛連看一眼都覺得無比厭倦。
    “夠了......”慶帝的聲音再次響起,“把這......這兩個......孽障都給朕拖下去!”
    “李章神誌不清......暫押宗人府嚴加看管,聽候發落!”
    慶帝對李章的處置,似乎還留有一絲餘地。
    而當他看向李煥之時,眼中隻剩下漠然:“李煥著即冊封為太子,入主東宮,以安國本。”
    眾人齊齊一肅,卻聽慶帝繼續冰冷地開口道:
    “太子因傷體弱,不堪勞頓,著免去一切冊封典禮、朝賀禮儀及常朝問安。”
    “東宮一應事務,暫由內侍監代管,太子當於東宮靜心養傷,非詔不得擅出!”
    這冰冷的字句,哪裏是體恤傷情?
    分明是在宣告:從今往後,東宮不再需要儲君,隻需要一個活著的、不能說話的、不能見人的囚徒!
    一個擺在那個位置上隻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徹底斷絕了除李徹外所有的皇子念想的活死人!
    腳下這座東宮,這座剛剛抬出前太子屍首的宮殿,將成為李煥華麗的墳墓。
    他將被囚禁在這金碧輝煌的墳墓中,在無盡的痛苦和絕望中慢慢腐朽,直到新帝登基。
    或者......悄無聲息地咽下最後一口氣!
    李霖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天靈蓋,凍得他四肢百骸都一片冰冷。
    他看向朱純,朱純也正看向他。
    這位開國老臣眼中,此刻也隻剩下洞悉一切後的恐懼。
    慶帝眯了眯眼睛,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微不可聞:“燕王、衛國公,汝等今日有功,他日朕自有封賞,隻是今日朕有些倦了,你們也退下吧。”
    “兒臣臣)領旨。”
    “爾等應該知道,今日之事不可與人言。”
    兩人心中微微發冷,連忙拱手道:“兒臣臣)明白!”
    慶帝點了點頭,緩緩坐回禦座,整個身影重新隱入那片深沉的陰影之中。
    錦衣衛立刻將已經昏厥過去的李煥,如同拖死狗般拖走,也有內侍強行架走了依舊在嘶吼掙紮的李章。
    李霖和朱純看著這慘烈收場的一幕,心中百味雜陳,最終也隻能深深一躬,無言地退出了這彌漫著血腥味的東宮。
    隨著沉重的宮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閉,李霖總算是吐出了堵在胸口的那口氣。
    宮門外,帝都依舊籠罩在戒嚴的陰影之下。
    寒風卷過空曠的街道,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李霖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那裏沒有星辰,隻有濃重的、化不開的陰霾。
    “李煥……完了。”李霖的聲音幹澀沙啞,像是砂紙摩擦著喉嚨。
    他緩緩轉過頭,看向身旁沉默的朱純:“他會被關在東宮那座金籠子裏,直到......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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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純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將目光投向夜幕中的帝都城,不知在想著什麽。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
    “不止是他完了。”
    李霖猛地一凜:“嶽丈的意思是......”
    朱純的目光終於聚焦,落回李霖臉上,上麵還帶著蜀王的血。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殿下,還記得陛下是如何看著你們兄弟相爭的嗎?”
    李霖一怔,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畫麵。
    他喉嚨有些發緊,艱難地點了點頭。
    “帝王心術,深不可測。”朱純的聲音低沉,“陛下在等。他在等你們鬥,等你們爭,等你們在奪嫡的血路上,耗盡彼此的力量,磨礪出最鋒利,最堅韌的那把刀,以此選出能駕馭這萬裏江山的皇子!”
    他頓了頓,繼續道:“而如今,這個人已經出現了......你也知道,未來能登上皇位的一定是奉王。”
    朱純麵露唏噓之色:“蜀王刺殺諸王是自掘墳墓,秦王當殿行凶是自斷前程,晉王龜縮不出已失銳氣,而你......”
    朱純的目光在李霖臉上停留片刻,那眼神複雜難明,最終化為劫後餘生的慶幸:
    “殿下,幸虧你早早便做出了選擇。”
    此時此刻,朱純忽然又覺得,自己這個傻得冒泡的女婿,或是真的是大智若愚了。
    “你是奉王的人,是他最親密的兄弟,是他在關外浴血奮戰的戰友!這才是你今日還能站在這裏,而不是被一同押入宗人府或詔獄的......原因!”
    李霖沉默不語。
    他的命運早已與李徹緊密相連,之前隻是因為意氣相投,完全沒想到自己的選擇,在今日竟成了他的護身符。
    朱純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你應該感到慶幸,陛下要的是一個前所未有、鐵板一塊的朝堂,一個能完全由陛下掌控的大慶。”
    “李煥這個太子隻是第一步,接下來,陛下要揮起的刀將麵對......所有藩王。”
    朱純頓了頓,沒有說下去,但那眼神中的森然寒意已經說明了一切。
    李霖心頭猛地一跳。
    “削藩!”
    他倒吸一口涼氣,瞬間明白了朱純的未盡之言。
    奪嫡告一段落了,那麽手握重兵的藩王便沒了意義。
    實行了這麽多年的皇子守邊政策,慶帝應該早就看出了其中的弊端,接下來皇子們的日子不會那麽舒坦了。
    不說收回除了奉王、燕王外其餘藩王的所有權力,至少也會取消藩國軍政一體的製度。
    隻有這樣,藩王們才不會成為大慶的隱患。
    李霖急切地開口道:“嶽丈,我們必須立刻給老六傳信,讓他知道帝都發生的一切,才好早做準備。”
    然而,朱純卻緩緩地搖了搖頭。
    “殿下,稍安勿躁。”
    “皇子間的爭鬥是結束了,陛下用蜀王這個活死人,堵死了所有藩王覬覦東宮的路。奉王殿下,已是板上釘釘的未來之主。”
    “但是!”他話鋒一轉,眼神陡然變得銳利,掃視著空無一人的宮城街道,“陛下和朝堂......和那些盤根錯節、尾大不掉的世家門閥的爭鬥,才剛剛開始。”
    將一個毫無名氣的蜀王推到太子之位,不用想就知道,那些朝臣們的反對會有多麽激烈。
    慶帝肯定看到了這一點,但卻依然這麽做了。
    說明慶帝不僅僅在針對這些藩王,更是針對根基深厚的世家門閥。
    他怕是要借著這次立太子的由頭,徹底清洗朝堂,收攏兵權,鋪就一條毫無障礙的帝王之路!
    而這個過程,必然伴隨著腥風血雨和權力傾軋。
    帝都,遠未到平靜之時。
    “此刻,帝都就是一座巨大的漩渦,任何一點不合時宜的風吹草動,都可能成為點燃風暴的火星!”
    朱純深深地看了李霖一眼,那目光充滿了警示:“所以,殿下,你要沉住氣。”
    “我們此刻最該做的是謹言慎行、靜觀其變,帝都的亂局還未真正開始,此刻急著報信非但無益,反而可能影響奉王殿下的判斷。”
    “等著吧,陛下向來雷厲風行,短則幾天,長則半個月,此事便會有最終結果。”
    “嶽丈您說的是。”李霖的聲音恢複了平靜,“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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