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海島奇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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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州海峽。
冬日的海麵算不上平靜,波光粼粼之下暗流湧動。
一支懸掛著慶字龍旗的龐大艦隊,如同潛伏的巨鯨,悄無聲息地切斷了海平麵。
大慶第一艦隊早在三日前,便借著晨霧隱入了硇洲島的天然港灣。
他們完全進入了靜默狀態,黎晟甚至不允許船員下船補充水源,隻等第二艦隊完成對這片海域的合圍。
如今,絞索已然收緊,是收獲戰果的時候了。
主艦【鎮海號】高大的桅杆旁,一個熱氣球正被纜繩緩緩牽引落下。
吊籃中的觀察員身手矯健地跳出,快步奔向船首甲板。
第一艦隊都督黎晟負手立於船頭,海風吹動他背後的白色披風,獵獵作響。
這披風自然是出自李徹的手筆,是他繼錦衣衛飛魚服後又一服飾發明。
海軍將官以上的將軍,必須身披帶有肩章的純白色披風,上書‘海軍’二字。
普通海軍將士,也都換成了統一的藍白色製服,用於和陸軍作區分。
海軍們自然不懂李徹的梗,但不妨礙他們覺得這身裝扮還是挺帥的。
“大都督。”
觀察員抱拳行禮,餘光羨慕地掃了一眼黎晟的披風。
自從隻有官員才能穿披風後,每個海軍士兵都以穿上披風當做目標。
“敵軍已經開始登船了,碼頭擁擠不堪,目測還需一個時辰才能全部離港。”
黎晟點了點頭,開口問道:“敵軍船隻數量如何?”
“回都督,有小船二百餘艘,中船二十三艘,大船十一艘。”
大慶海軍對小、中、大船有著嚴格規定,大於三十米才能稱為大型船,三十米到十米是中型,小於十米是小型船。
一旁年輕的副官李寶聞言,忍不住插話:“南軍搜羅這麽多小船,能跨過這海峽嗎?”
如今的李寶已經不是當初的鄱陽湖水賊了,作為海軍的高階官員多次參見大型海戰,廣袤的海洋拓寬了他的眼界。
在江河湖泊中,十多米長就已經算是大船了,但在海洋中還差著遠呢,隨隨便便一個風浪,就可能將其吞噬。
黎晟笑了笑,開口解釋道:“若在其他海域,這等小船自是凶多吉少,但瓊州海峽不同,此處最窄處不到二十公裏,最寬處也不過四十公裏。”
“風平浪靜時,便是尋常漁舟,奮力劃上幾個時辰也能抵達對岸。”
李寶恍然點頭,隨即追問:“那我們該如何行動?”
黎晟搖了搖頭,目光依舊緊盯著遠方。
從他這個視角看不到對方,當然對方也看不到自己的艦隊。
而熱氣球就起到了極大的作用,可以從最高點用望遠鏡眺望,在情報上遙遙領先。
“不急,等他們全都上了船再說。”黎晟語氣平靜道,“到了這大海上,他們的性命就不歸自己說了算了。”
李寶點了點頭。
黎晟又道:“去給第二艦隊傳信,讓他們也稍安勿躁,等我們出發再動。”
“喏!”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最後一艘滿載兵員的南軍船隻,也晃晃悠悠地離開了碼頭。
南軍的殘軍敗將被打得節節敗退,戰線綿延百裏,自然不可能全部撤離。
如今還沒到碼頭的人,已經被無情放棄了。
整個船隊如同散落的芝麻,勉強團成了一個團,開始向瓊州方向緩慢移動。
【鎮海號】上的熱氣球觀測員,第一時間將消息匯報上去。
黎晟眼中精光一閃,不再猶豫:“傳令!各艦升滿帆,飛剪船隊為前鋒,呈牆式陣型接敵!”
旗語迅速打出,號角低沉嗚咽。
數十艘船體修的飛剪船如同離弦之箭,率先脫離本陣,在海麵上劃出白色的尾跡。
它們迅速調整方位,船頭正對遠方的敵軍船隊,一字排開。
遠遠望去,仿佛一隊排成牆陣衝鋒的的騎兵,向敵軍船隊疾馳而去。
。。。。。。
最先發現大慶海軍蹤跡的,是一個被強行征來駕船的老漁夫。
當時,他正習慣性地眯眼望向遠方。
這是老漁民的習慣,他們能從雲層和水色裏看出天氣變化。
可這一望,卻讓他心頭猛然一沉。
遠處,海天交接線上,十幾個黑點正迅速放大。
老漁夫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再仔細看去,黑點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愈發清晰。
那帆影的輪廓如同剪刀般鋒利,速度之快,絕不是他們這些雜亂的漁船能比擬了。
老漁夫喉嚨動了動,望向不遠處的隨船軍官。
後者正摟著他的女兒,粗糙的手掌上下其手,嘴裏說著含糊不清的淫蕩話。
看到這一幕,老漁夫當即決定,把話咽回肚子裏。
這些南軍殘暴地強征他們的船,稍有不從便刀斧加身,隨隊的船夫都是被逼著來的。
像是他就比較倒黴了,被南軍抓到時剛剛打完魚回來,船上還載著自己的小女兒。
於是,漁船被充公,小女兒也成了他們的玩物。
如今事情有變,老漁夫自然不可能提醒這群畜生。
他沉默地低下頭,隻是暗暗調整了舵向,讓自家這條小漁船稍稍落在了船隊的最後方。
當更多人發現大慶海軍蹤跡時,艦隊的距離已經拉得更近了。
十餘艘衝天帆影壓迫而來,船體高大的輪廓映照在海麵上,像是一尊全副武裝的全甲騎士。
混亂的驚呼在船隊中炸開,有人絕望地嘶喊:
“你們看!那......那是什麽?”
“船!好大的船!”
“不好!是北朝的水師,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完了,他們的船速度好快,已經趕上來了!”
“當初還是我們幾家出錢出料,幫他們建船廠,如今竟用來打我們?”
“死船,趕緊跑啊!”
幾名將領連滾帶爬地衝到秦會之所在的旗艦甲板上,語無倫次道:“秦相,不......不好了!是奉軍的艦隊,那上麵肯定有炮,我們該如何對敵啊?!”
秦會之早已站在船頭,望著遠方快速逼近的艦隊,麵沉如水,一言不發。
海風吹動他花白的須發,更添幾分蕭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