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聖誕節禮物。
    讓蘭希感到驚詫的不隻是庫洛洛的賬戶號碼在這個名單上，這份捐款明細是按照過往捐贈金額累計從低到高排序的，而這位備注為蜘蛛的客戶在最後一頁。
    迫不及待給基金會的人打電話，蘭希有另外一個非常在意的事情需要確認。
    在她接手基金會後，就要求所有捐贈人都必須實名。除了從她接手之前就一直開始捐贈的老客戶以外，蘭希沒功夫一個個去對接明確他們到底是誰。
    ——因為那大概率是母親的人脈。
    電話打不通。
    蘭希被廚房裏丁零當啷的聲音提醒才發現，今天是聖誕節，也就是說——
    法定節假日，他們放假不上班。
    放下手機，蘭希長長歎了一口氣。
    還是先把這個莫名其妙的聖誕節過了吧。
    將柴火在壁櫥裏擺成井字，再塞入細小的木柴和易燃物，點燃。時間一長蘭希已經很擅長點壁爐了。
    依舊是那個不大的方形餐桌，還有那塊老舊圖案的桌布，暖黃的燈光下排骨湯冒著熱氣。
    像庫洛洛他們第一天來的時候那樣。
    而且同樣也是五個人圍坐在這個小桌子前。
    派克諾妲淡淡地評價：“這就是……聖誕大餐？”
    排骨湯的確跟之前一樣沒有任何新意，但幸好不止這一個菜，和旁邊的奶油玉米濃湯還有意大利麵放在一起顯得豐盛許多。
    “有就不錯了，你們真的應該謝謝我。”蘭希麵無表情的說。
    原因無他，這份聖誕大餐除了排骨湯，那份奶油玉米濃湯和意大利麵其實都是基金會的人給她送來的食物補充之一。
    加上熱水就能變成一碗濃鬱的湯，撒上醬料加熱就能做出一碗美味的意大利麵……
    說得好聽是預製菜，難聽點連預製菜都算不上。
    “但是吃起來味道會比希斯親自做的好很多哦。”蘭希不知道為何驕傲地抬頭：“我還有自熱火鍋和速食咖喱。”
    “咳咳。”希斯幹咳兩聲，他本來是打算多做點的，但是誰能想到做一半就把自己腰閃了呢。
    導致聖誕大餐其實基本上全靠蘭希的零食箱。
    希斯假裝自己毫不在意：“總之……在這個舉家團圓的日子，我們卻在這裏相聚，也是種緣分……”
    這老頭從哪裏學的這種句子啊？
    不過的確聖誕節跟才認識幾天的人一起過是有些神奇的體驗。
    蘭希還在忍受這個詭異的氛圍，就感受到自己右邊胳膊被人撞了撞，轉頭，隻見希斯用眼神示意她：“接下來呢？接下來是什麽流程？”
    怎麽cue流程還要她來！？
    她是過過很多次聖誕節，但不代表她對主持這種活動很拿手。
    要是氣氛僵持下去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蘭希歎了口氣：“放個什麽聖誕歌曲活躍下氣氛吧……”
    麵對眾人完全無知的眼神，蘭希突然意識到一個事情，有沒有可能這群人連普通人過聖誕節放什麽歌都不知道。
    於是掏出手機決定用電子產品解決這個問題，漆黑的屏幕沒有一點反應，閃爍的電池標誌顯示著電量不足。
    “我給大家哼兩句算了。”蘭希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你們就算沒過過聖誕節，之前在聖誕節出門應該也聽到過吧？大街小巷放的那首‘鈴兒響叮當’。”
    少女的嗓音在空氣中回響，好消息大家根本不知道原曲什麽調，壞消息大家都推測的出來蘭希唱的一句都不在調上。
    連瑪奇的表情都顯得更難看了，眉頭緊皺：“天呐。”
    庫洛洛看著蘭希的表情倒是新鮮，給出自己的評價：“嗯……這也是種天賦。”
    “算了，算了。”希斯閉著眼睛打斷她：“直接進入正題吧，大家交換一下禮物直接吃飯算了。”
    明顯是已經放棄營造聖誕氛圍的模樣，不過說實話這種事一開始就根本不可能嘛。完全是希斯頭腦一熱的想法。
    蘭希停止了唱歌：“你們真沒禮貌。”不過唱歌難聽的確是她為數不多的缺點之一。
    “來吧，抽簽。”希斯拿出準備好的簽紙。
    簽上的名字是贈送禮物的一方，抽簽的人是接收禮物的一方。
    希斯的簽上寫著派克諾妲的名字，他的禮物是——一條圍巾。
    一條在集市上蘭希路過並且見到八百次也不會買的圍巾。
    蘭希：“看起來能很好的跟你的屍體一起燃燒呢，真幸運。”
    希斯對這份禮物很是滿意，不如說其實他不論收到什麽應該都會很滿意，畢竟對他來說禮物是其次，重要的是過程。
    對於蘭希的吐槽他也隻是表示：“別逼我在人生最後的美妙時光裏罵你。”
    派克諾妲抽到是庫洛洛，對此看到簽文時她的表情流露出了一點驚詫。
    在場所有人都很好奇庫洛洛準備了什麽東西。尤其是蘭希，她昨天還問過庫洛洛，結果這個人神秘兮兮的說什麽秘密。
    接著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黑發男人默默掏出了一本書，遞給派克諾妲。
    蘭希記得那本書，他五天前坐沙發上才看過的。
    “你這也太敷衍了吧。”蘭希心裏默默鄙視他，原來昨天說的是秘密，明明是他本人根本也沒想好送什麽：“還好我沒有抽到你。”
    昨天竟然還附和說要過聖誕節，合著根本就沒有好好準備禮物。
    派克諾妲對此沒有任何不滿，坦然地接過：“聖誕節快樂，團長。”
    庫洛洛回應：“聖誕節快樂。”並且那副表情在蘭希看來怎麽都是‘接受禮物的人都沒有異議的就是好禮物’。
    接著蘭希看了自己手裏的簽。
    上麵寫的是瑪奇的名字。
    一個毛絨的東西從桌子對麵扔了過來，直接掉進蘭希的懷裏。
    是個玩偶。黑白相夾的毛，手感很不錯，因為掉進懷裏的時候臉朝下，她沒有怎麽看清，於是默默將玩偶翻過來。
    充滿智慧的雙眼，有些歪七扭八的胡須，黑白相間的毫無章法，臉也不對稱，唯一稱得上好的隻有毛絨的手感。
    蘭希：“好醜。”
    明顯是一隻做工粗糙的弱智奶牛貓。
    這玩意兒很明顯同樣也來自市集，今天白天瑪奇和派克諾妲估計一塊去的。
    瑪奇撇了蘭希一眼，她本來也隻是因為庫洛洛突如其來的命令去準備的，沒動什麽心思。包括這個莫名其妙的聖誕聚會，也沒打算多參與。
    “好醜，好喜歡。”
    話鋒一轉，蘭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手裏的毛絨玩偶，默默放到臉前：
    “你怎麽知道我小時候養過一隻奶牛貓！？”
    不，沒人知道。
    本來打算繼續擺臭臉的瑪奇一時間也不知道作何表情，隻默默憋出了一句：“巧合。”
    蘭希是真的很驚喜，她很小的時候就養過奶牛貓，名字叫嘎嘎，因為這隻貓叫聲不是‘喵喵’，而是‘嘎哈嘎哈’。
    而且嘎嘎長得獨樹一幟，並且還會橫著走路，是這麽多貓中也少有的聰明選手。
    毛絨奶牛貓勾起了蘭希的回憶，她連看瑪奇的眼神都充滿了感激和愛意：“這是我近年來收到過最好的聖誕禮物。好有緣分，嗚嗚。”
    本來想糊弄一下結果誤打誤撞正中對方紅心的瑪奇真的受不了對方這種眼神：“別跟我套近乎……”
    “是我的錯覺麽。”希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們三個準備的東西，怎麽都是易燃物啊……”
    很難不覺得是庫洛洛把蘭希昨天的吐槽都聽進去了，向兩個同伴進行了轉達——誰的禮物被希斯抽到大概就會一起陪葬，所以準備點好燒的東西算了。
    “我沒說多餘的話。”庫洛洛首先撇清關係。
    單純是大家想一塊去了。
    瑪奇抽到的是希斯。
    最先提出要過聖誕節的人準備的東西倒是讓蘭希非常好奇，隻見希斯咂巴了一下嘴，先是偷瞄了一下蘭希，然後在口袋裏摸索。
    剛剛那個帶點愧疚和歉意的眼神是怎麽回事？
    蘭希心中充滿疑問，隻見希斯掏出一個絨盒，打開，一顆閃閃發光的粉鑽躺在中間。
    ！？
    粉鑽！？
    蘭希突然站起身：“你、你不是說遺產隻剩下這個酒館了嗎！？”
    這個突然變出來的高純度粉鑽是怎麽回事呢她請問？
    不是說好阿斯彭家族的財寶給庫洛洛他們，希斯自己的遺產留給她的嗎？
    完全搞懂剛剛那個眼神是怎麽一回事了。
    希斯眼神飄忽：“哎呀，年紀大了，記性不好。”
    昨天提出來要慶祝聖誕節，自己卻也不知道準備什麽，東翻翻西找找才在角落裏發現還有這麽一個東西。
    “抽簽的時候我偷偷把自己的簽朝你的方向轉了，是你自己沒抽。”希斯移開眼神，接著轉移話題：“剛剛那個奶牛貓玩偶不是很合你心意嗎？”
    蘭希摸著手裏的奶牛貓，默默坐下。
    粉鑽……她的粉鑽……
    瑪奇對這個禮物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既然是送的那就是她的了。挑了挑眉，欣然接過。
    蘭希還沉浸在失去了一顆美麗寶石的悲傷之中。
    庫洛洛歪著頭盯著她。
    感受到視線，她默默轉過頭，眼神迷茫。
    “我的禮物。”庫洛洛向她攤開手：“我的禮物呢？”
    哦，最後隻剩下庫洛洛的簽了，上邊寫的是蘭希的名字。